试戏通过后，很快我就收到了演员合同，发现居然还能拿好几万的片酬！虽然要交一大笔税，但到手的钱也能买两三个相机镜头了。
比起我那可怜的工资，我在想我转行当演员的可能性……算了，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有顾延和何奇的帮助，以我的演技根本不可能通过。而且延哥这么好，不止给我带饭，还给我加工资，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为了感谢顾延，我打算晚上请他吃顿好的，再顺便跟他解释清楚我跟何奇的关系。
当剧组收工，我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顾延时，却发现顾延身旁站了一名女生。两人拿着剧本正在交流。
我认得那名女生。她是刚毕业的科班演员，虽然长得不算惊艳，但五官有辨识度，很适合大银幕。
她在这部剧里扮演马场主人的女儿小月。小月从小在外面读书，放假回来时遇到了尤达。她为了打开尤达沉寂的心，挖掘了尤达悲惨的过往，最后也是她拍下了山上女婴的尸骸，写下了文章，把村子的事情曝光出去。
“在看什么？”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手的重量，不用看也知道是何奇。
我把视线从顾延两人身上移开：“没看什么，饿了，去吃饭。”
何奇歪头越过我，看向我刚刚视线的方向：“张琦月？原来她和你老板这么熟吗？”
“我哪知道。”我抬步往分盒饭的地方走去。
何奇追上来：“你吃醋了？要不我教教你怎么追他？”
我斜他一眼：“你哪只眼看到我觊觎我老板了？”
“三只眼都看到。”何奇晃了晃手机。
看着他手机背后镶的一圈摄像头，我杠道：“不止吧，这里都三四五六只眼了。”
何奇按亮手机屏幕，打开了一张照片。照片应该是刚刚偷拍的。照片上的我凝望着顾延，显出了三分恋恋不舍、三分谨慎隐忍、三分求而不得——虽然实际上我什么也没想。
“要不你也来当摄影师吧？”我认真对他道，“你有当摄影师的天赋，别埋没了。”
何奇收回手机：“那可不行，我还要做影帝呢……你去哪啊？”
“吃饭。”
“你跟我回民宿吃吧，我让助理多准备一份给你，吃完顺便对一下明天的戏。”
我无语地反问他：“你觉得我还会去你房间吗？”
“会啊。”
“……”
最后我还是蹭了何奇的车，跟他去了之前的小餐馆。吃过饭后何奇给我讲解了任白的几幕剧情，和拍摄时要注意的事项，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如果不是餐馆老板来提醒，我们都忘记时间了。
何奇调侃：“快回去吧，你老板在等着你呢。”
“我和我老板清白得很，他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对的。”
何奇啧啧称奇：“没想到啊，原来你也懂得以退为进。”
“……”感觉自己跟他没法交流了，“你想多了，他这几晚都没有回来睡。”
“不会吧，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他还恐同？”
“可能是有事忙吧，他是带着剧本出去的。”
“剧本？我听助理说，张琦月也每晚都出去。”何奇露出他的大白牙，笑得意味深长，“他们不会是一起看夜光剧本了吧？”
“老板的事情跟我这个小员工没关系，回去了。”虽然我看起来洒脱，但内心的确是有些在意。
我回到房间时，发现顾延在房间里，只是看起来准备出去了。
“又要出去了吗？”
“嗯……”顾延顿了顿，“我晚点回来，不用等我。”
我以为他只是客套而已，睡觉前便连玄关的灯也关了。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发现他在房间里，而且床铺上有睡过的痕迹。
“抱歉，我昨晚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没给你留灯。”
“嗯，不用留，关灯睡对身体比较好。”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可是他之前也给我留灯了呀。
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当演员，来到剧组后我便被拉去了试妆。说实话，当摄影师对化妆不算陌生，可是妆化在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
化妆师小姐姐很热情：“你是刚从影视学院毕业吗？之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虽然我已经来剧组几天了，但剧组人多，化妆师不认识我很正常。
我有些尴尬：“我不是科班的。”
“那你运气可真好，这次进了王导的剧组，说不定就一炮而红了。”
我只能继续尬笑——红不红我并不在意，我只想把剧情顺利走完。
化妆师嘴上不停，手上也没停：“你皮肤挺好的，只需要调整一下肤色，再修一修轮廓就好了。”
我感觉化妆师用各种工具，在我脸上轻轻扫了几下，镜子中的我就显得稚嫩了一些，像是回到了我高中的时候。只是脸色更加苍白，唇色也变淡了，看起来像体质不太好的清瘦少年。
——是任白。
化好妆后，我换上了一件灰旧的宽大衬衣，造型师还把袖子往上卷了卷，有种穿着大人衣服的感觉。
接着化妆师在我的手背上涂上粉底：“你的手太嫩了，要弄得粗糙一些，等下抓把泥抹一抹，指甲缝也要带泥。”
虽然没有洁癖，但要在指甲缝抹泥还是挺让人难受的，不过当了演员就得敬业，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当我以任白的造型站在王导面前时，王导终于给了我一个满意的眼神：“嗯，这么一看是有任白那味儿。不过你的眼神太明亮了，虽然也符合任白的人设，但他只是把阴霾藏在了心底，你可以稍微收敛一些。”
我懵懂地点头。听是听懂了，但却不知道怎么做。
我走进片场时，发现顾延拿着相机对准了我，我立刻装作不在意地移开目光。下一秒，便听到了他按下快门的声音。我才醒悟——顾延是剧照师，那我也会成为他镜头下的人物。这么一想，我忽然就有些紧张了。
王导拍了拍我的肩：“现在紧张也没用了，给我放松了好好拍，拍不好我就找你老板算账去。”
王导给我讲了戏和站位，就开始拍摄了。幸好今天拍的就是我试戏那幕，而且何奇一直引导着我，在重拍二十多次后总算是通过了。
我有些难受，感觉自己拖累了剧组，还让何奇陪我一直重拍。
何奇似乎看出来我情绪不好：“已经很不错了，你看我不也经常要重拍，我哪天没被王导骂过啊。何况就算让江桓来拍，他也不一定会表现得比你好。”
我偷偷看向王导，王导坐在监视器前没出声。之后我又补了几个镜头，结束后都快到下午了。
我匆匆去领了盒饭，正想过去找顾延问问他的看法，却发现张琦月先一步坐到了他的身旁。
“小诺，来这边~”正好何奇在叫我，我便转身走向何奇。
“看来你老板和张琦月有戏啊，你别伤心，我认识不少大猛攻，给你介绍几个。”
“你哪只眼看出来我是受了？”
“哈？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能是攻？”
感觉我又被嘲笑弱鸡了，我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健身！练出十六块腹肌！
不对，我又被误导了：“我是直男！大直男！”
一激动声音就有些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包括正和张琦月说话的顾延。
这场面实在太社死了，我只能把脸埋进饭盒里拼命扒饭。
吃完饭后我又躲在角落里翻剧本，任白只有几幕剧情，之后的剧情我都一字不漏记下了。看还有休息时间，我又跟着视频学了任白需要用到的一些手语。
下午拍的一幕是接着之前的。任白和尤达采完野菌后，他采了一束花，放到用石头堆成的小塔前。这座塔下什么也没有，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埋在了哪里。
是的，任白有一个妹妹，几个月大的时候被发现有心脏问题，就被淹死了。奶奶说是意外，可他并不信几个月大的孩子能爬上半人高的木桶。他的妈妈因为这件事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爸爸外出打工也不知所踪。
任白和尤达每次上山，都会来这里给妹妹送一束花。
“卡——是从眼神中流露出淡淡哀伤，不是让你面无表情站着！隔壁的树木看着都比你有感情！”王导又激动得喷出了唾沫。
被王导骂一骂我都想哭了，忽然灵机一动：“王导我有感觉了！来拍吧！”
接下来，我把被王导骂得想哭的感觉表现出来——
“卡——是哀而不露！你哭丧着脸是要给我送殡呢？！”王导凶起来，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我真的欲哭无泪了。
我下意识看向在拍照的顾延，也不知道我一直重来，浪费了他多少内存。顾延似乎从镜头里发现我在看他，他忽然放下相机向我走过来。
“想放弃了？”他的语气依旧冷飕飕的，不知道有没有觉得我丢了他的脸。
“……还能再坚持一下。”都走到现在了，可不是能随便放弃的。
“好，坚持不一定会成功，但放弃一定会失败。这是你面试时说的话，希望你能贯彻到底。”顾延说完就走了，只是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回头看我。
通过这几天的表演训练，我居然能看出来他是故意停下的！
“对了，昨天说的加薪……我感觉你并没有表现好，暂时还是算了。”
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吧！无良资本家！！可的确是我没做好，只能自己吃下这个苦。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顾延的“激励”，之后拍摄顺利了一些，再拍几条就过了，王导也没再对我喷唾沫。
结束了这幕拍摄，我终于找到机会蹭到顾延面前：“延哥，可以给我看看刚刚那两幕的剧照吗？”我十分好奇顾延眼中的“任白”是什么样子的。
“想看？”顾延拨弄着相机按键似乎在翻照片，却偏偏把相机屏幕正面着自己，我这个方向什么都看不到。
“想看！看看自己有没有能改进的地方……”我两步走到顾延身边，靠近到能看到相机屏幕的位置。
顾延把相机屏幕往下一翻，屏幕就压在了他的腿上：“那我建议你别看，因为根本没有不用改进的地方。”
“……那也给我看看吧，看了才好改。”我想去拿相机，却被顾延捉住了手腕。我才记起顾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相机。
“延哥～”
这个剧组里，我知道会叫顾延“延哥”的只有我。但这声“延哥”却不是我喊的。
我看向来人，是张琦月。
顾延曾经说——他们都叫他延哥。
原来，她就是顾延说的他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