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南从几个人手里把他拉出来制住。
“周向北,冷静。”
听到他的声音,周向北奇异地安静下来。
后头殷正嘀咕道:“当哥的说的话就是好使,一下就没声儿了。”
“怎么回事?你今天不用做兼职?”
周向北抬头看他一眼,不情不愿道:“店里机器坏了,老板又刚好有事,今天休息。”
“那怎么来这儿了?”
“……我朋友说这里新开了间酒吧。”
“所以过来这边玩,结果被人调戏了?”闻南抚额道,“你们来之前都没打听清楚这里是同性.酒.吧吗?”
因为前一句那个令人不爽的动词升起来的怒火,被后一句里蕴含的信息量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向北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后头的殷正也傻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那刚刚那个人……
闻南转头看向同样被朋友拦住的那个人。
“我弟弟走错了地方,不过这也不是你不经人同意耍流氓的理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算个屁!”那人并不买账,“明明是他自己一直盯着我看勾引我,我摸他一下怎么了,现在反倒被他打出这么一身伤,凭什么你说算了就算了!”
闻南拦住了想要往前冲的周向北,却没拦住他的嘴。
“**的你再嘴贱,谁他妈勾引你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喜欢男人!”
他话音刚落,身旁原本围观的人眼神都变了。
“臭小子骂谁变态呢!”
周向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种地方,刚刚那句话无疑将周围人全给骂进去了。
可这时候让他认怂也绝不可能,他正想梗着脖子怼回去,闻南抢先一步。
“抱歉,我弟弟说错话了,在气头上一时口不择言,我替他道歉,不好意思。”
“你为什么要替我道歉!”
乔何松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脖子,低声道:“你是生怕我们能好好走出去啊,赶紧闭嘴吧。”
殷正也走过来道:“向北,你先别说话。”
闻南转头看向那个被周向北揍了的人。
“我们可以赔偿医药费。”
那人上下扫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笑道:“医药费就算了,你陪我一晚上,你弟打我这事儿就算了,要不然闹到警察局,谁脸上也不好看。”
周向北一下子冲出去,朝着人面中砸了一拳。
“我陪你妈!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闻南忙上前把周向北拉开,混乱中自己身上也挨了好几下,甚至有一下直接砸在他肚子上,给他疼的彻底酒醒了。
跟乔何松殷正几人把周向北拉开,闻南给那人赔了钱,威逼利诱把事儿了了。
走出酒吧,殷正打车回学校,乔何松看了周向北一眼,拍拍闻南的肩膀,回家去了。
闻南叫了代驾,让周向北上车去等着,不再管他,自己在一旁站着,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抽了几口,他实在没忍住,捂住肚子躬身狂吐。
周向北并没有上车,一直在他身后看着,这会儿立刻跑上前拍他的背。
“你没事吧哥,我去给你买瓶水!”
闻南拦住他,摆摆手示意不用。
等他吐得差不多了,周向北说:“去车里歇会儿吧,我们在车上等。”
闻南站起身,推开周向北扶着他的手,随意擦了擦嘴角,转身往车里走。
车窗开到最大,指尖夹着烟,手臂搭在车窗上。
闻南靠着车后座闭目养神,偶尔手臂曲起来吸上一口,在口腔里转上一圈再悠悠吐出来,车里很快变得烟雾缭绕。
他的面容隐在烟雾后头,透着浓浓的颓丧,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脆弱。
周向北从没见过这样的闻南,他很少在自己面前抽烟,也很少会露出这样一副姿态。
是因为喝了很多酒吗?
从闻南在酒吧里靠近他的时候他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仿佛要将人醉死在他周身的气息里。
“哥,”他轻声喊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闻南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没有给出丝毫反应。
“……哥。”
他又喊一声。
闻南吸了一口烟,还是没说话。
“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冲动,不该随便动手。”
周向北眼神看着窗外,手上动作不停,接连吸了两口烟。
“你有什么错的,难道被人欺负了还要乖乖站着任他耍流氓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和,让人听不出来究竟是在表示赞同还是反讽。
周向北想说,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刚刚又为什么推开我?
可这话里带着太多示弱的姿态,仿佛没有丝毫尊严要紧紧依附于另外一个人,还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周向北没能问出口。
车里陷入一阵沉默。
他也想抽烟了,可他身上没有带,仿佛闹脾气一般,他也不想管闻南去要。
代驾把两个人送回去,直到两人各自回房间去休息,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闻南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怔怔看了一会儿,腹部的疼痛让他又忍不住侧身蜷缩起来。
他想着兴许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是一直疼到满头大汗都没缓过劲儿。
拿过手机看了眼,已经是凌晨了,他忍着疼走出房间想倒杯水喝,一时没拿稳,杯子摔地上碎裂。
周向北很快从房间里走出来,闻南想说只是失手打碎了杯子,不要紧,只是话还没出口,疼痛袭上来,让他忍不住捂着腹部一点点弯下腰去。
“闻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看他疼的说不出来话,周向北草草给他披了件外套,急匆匆翻出证件扶着他往外走。
“我带你去医院!”
到医院打上针了,疼痛渐消,闻南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
他把外套扔过去。
“披上。”
周向北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穿着睡衣出的门。
他并不怎么在意,反倒一下子有了底气对床上的人发难。
“本来就胃不好还喝那么多,难受了也不说,你是想疼死自己吗?”
闻南没有回应,只是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一整天的课吗,我叫乔何松过来。”
“这时候你叫我走?”周向北语气有些冲,带着丝不可置信。
“回去吧,好好休息,要不然明天上课没精神。”
周向北盯着他看了半天,闻南恍若未觉,头也不抬一下。
“行,你真行。”
周向北站起身,二话不说离开了病房。
闻南当然看出来他生气了,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好。
他们认识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可现在,他觉得两个人走得太近了。
近到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对他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他一闭上眼睛,耳边就是周向北在酒吧里吼出来的那句话。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喜欢男人!”
他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生气,周向北从前没接触过这类人,莫名其妙被一个男人摸了屁股揩了油,觉得恶心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只是他的第一反应暴露了他对这类人的看法,他觉得他这样喜欢男人的人是变态。
他接受不了这种人。
今天太过于兵荒马乱,周向北兴许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冷静下来就会知道,他自己是因为事先不了解才去了gay吧,那么闻南呢?
他能提醒周向北那里是同性.酒.吧,那就不存在什么跟周向北一样不了解情况所以误闯。
他很快就会知道,他无比信任依赖,一遍遍喊着哥的人,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是他不能接受的那一类人群。
闻南不想去猜他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点滴里有助眠的药,他觉得这会儿困极了,干脆什么也不想,闭上眼睡觉。
周向北第二天有早八,一大早起来给猫冲了猫奶粉,清理好猫砂,匆忙赶去学校。
课间的时候,坐他旁边的殷正好几次欲言又止。
周向北放下笔看他。
“有话说,有屁放,婆婆妈妈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操!”殷正低声骂了一句,“我就是想问,上次咱寝四个人一起去喝酒,你喝醉了,后面的事情还记着没?”
周向北摇头,不明所以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殷正没回,紧接着又问:“你哥他……不是亲哥吧?”
“你有话没话?到底想说什么?”
殷正使劲扒拉两下头发,破罐子破摔道:“昨天那事儿你怎么看?咱是没了解清楚才进去的,你哥明显知道情况啊。”
“搞半天你就憋出来这么个屁,想说我哥喜欢男人?”周向北想都不想直接否定,“不可能,我哥他一身的肌肉,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我都是被你硬拉过去的,我哥说不定也是被他朋友拉过去,说不准他朋友就是gay呢,我哥肯定陪他去的。”
殷正:“……”
他小心翼翼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喜欢男人?”
“我怎么知道,难不成他们脸上还能明晃晃写着我喜欢男人几个大字吗?”
话落,他脑子里一闪。
“要真喜欢男人,也该是喜欢化妆,爱打扮,说话细声细气,翘兰花指那种。”
末了,他又接了一句:“反正不是我哥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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