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

这样的气氛让闻南有些不能适应。

“我就是跟你说说，”他说，“就还有点遗憾，那工作我挺满意的。”

周向北从他怀里起来，伸手去摸床头抽屉里放着的烟盒。

烟是闻南放的，大多时候抽的人也是闻南，闻南很少看到周向北抽烟。

应该说，除了最初看到周向北抽过几次，那之后，他几乎就没见过了。

而现在，周向北半靠在床头，两指夹着烟，动作娴熟地一口接着一口吸。

许久，他问：“你想走？”

“走什么走，”闻南坐起身，侧头看向周向北，“你不是在这儿吗，我还能往哪儿走。”

周向北没说话，一下一下抽的凶猛。

闻南伸手把他烟掐了。

“你还来劲了是吧。”

周向北没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吸了烟，他的嗓音有些哑。

“你那天在阳台就是这么抽的。”

闻南哑口无言。

突然，周向北猛地一个翻身骑在他身上，压着他的肩膀往后推。

一时不防，闻南被他撞得后脑勺磕上墙，脑袋和墙面亲密接触发出十分厚实的声音。

“谋杀亲夫啊你。”

周向北手伸到后面，一把揪住他头发，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想离开我是不是？”

闻南被迫抬头直直望进他眼中，语气平淡却也坚定：“我没有。”

周向北俯身，在他脸蛋的软肉上咬了一口。

咬完，再亲一下，又伸出舌头舔舔。

顷刻间，方才还一脸凶相的人，一下子收起獠牙，变成某种黏黏糊糊的软毛动物。

双手下移，脸也跟着埋下去，周向北环着他，在他耳边呢喃。

“你得好好在这里，我才有动力去想要怎么对抗那个老东西。”

闻南一手环住周向北的腰，一手放在他后脖颈上捏着，把人完全罩在自己怀里，满是安抚意味。

“没要走，你在这里，乐乐也在，我们的家在这里，我能往哪里走啊。”

闻南语气很轻柔，没有一点不耐烦，他接着说：“下次有这种事情，我不跟你说了，省得你多想。”

“不行。”周向北不讲道理，抬头咬了下近在咫尺的耳朵尖发泄不满。

“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不能瞒着我。”

“知道了，”闻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不睡。”

周向北拒绝了他的提议，一只手往下探。

“不困啊，都累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情呢。”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手上却没有任何制止的动作，一只手还在周向北腰上扶着。

“费力气的又不是我。”周向北说。

闻南挑眉看他：“那你现在干嘛呢？”

“别太看不起人，”周向北身体往前探，趴在他身上，直勾勾盯着他，“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话落，他声音一顿，接着道：“我等会儿要是睡着了……”

话音停在这里，他没继续说下去。

闻南问：“要怎样？”

“自己想。”

好吧，闻南知道了。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周向北抱着闻南说：“你上次让我住那边的时候，我就不该答应你。”

“我以后每天都会回来的。”

即将平息寂灭的火星被泼上热油，再度变得炽热滚烫。

周向北不可自制，喉间溢出一道声音。

闻南低头，吻在他眼睛上。

“知道了，睡吧。”

兴许是真的累到了，哪怕方才意识清醒了一瞬，听到闻南轻柔的安抚声音，周向北竟也睡着了。

余下的荒唐，即使是睡着了，他也不得不被动参与。

手机一如往常响起来的时候，闻南第一时间睁眼，看到周向北仍闭着眼，只不过随着铃声响动的时长，他拧起眉，一脸被搅扰的不耐。

闭着眼侧过身就要去摸手机。

察觉到什么，他睁眼，转过头来看向闻南。

也不去管柜子上的手机了，闭上眼伸手环住闻南，蹭了蹭他的脸。

“真不想起床。”

闻南在被子底下搂着他的腰，上下抚摸着他腰侧。

“那再睡一会儿，半小时后我叫你。”

周向北摇头，“虽然很想，但是不行。”

“那抱你去洗澡？”

周向北点头。

得到应答，闻南抱着人的腰猛一用力，带着周向北一起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一手抱着人，一手撑着床起身。

原本躺着两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坐，一个叉开腿跪坐。

从床上下来，闻南双手托着周向北的臀部，周向北也极其配合的双腿环腰。

一步一步抱着人走进浴室，闻南把他放在洗手台上，周向北皱眉，往前蹭了蹭。

“别动。”

拿了周向北的牙刷挤上牙膏，一手拍了拍他后脑勺。

“抬头，张嘴。”

周向北闭着眼睛照做。

闻南无奈看着面前大张着嘴巴的人。

“你是想让我捅你嗓子眼吗？龇牙。”

“看你用什么捅。”

说完这句，周向北牙齿合上，扯着上下唇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闻南拿着牙刷抵上去，手臂来回摆动。

“都能开黄腔了？清醒了就自己动，我控制不好力道戳到你腮帮子肉怎么办？”

“不要。”周向北嘴里含着东西，说的话含糊不清，即使这样还要厚着脸皮说。

“戳疼了戳伤了，心疼的也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闻南：“……”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小心伺候人刷完牙，闻南又抱着人去淋浴头下洗澡，两个人这时候才分开。

浴室地有些滑，周向北险些没站稳。

闻南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

“扶着点，别摔倒了。”

“你洗啊？”周向北说。

闻南点头：“嗯，我洗。”

几乎是半抱着人洗完上半身，闻南拉过周向北的胳膊让他抚着墙，在他身前缓缓蹲下身去。

小腿，脚掌，连带着脚趾头缝。

从头到脚，哪里也没放过。

周向北喉结滚动，一只手按着闻南的肩膀，眼神闪烁，却又异常明亮。

“那个，我想……”

闻南看他一眼，垂眸，低头，一吻。

伸手拉住周向北垂在身侧的手，握着他的手指来回摩挲，眼神缓缓上移，仰头看着周向北红透的脸颊和脖颈。

闻南轻笑，问他：“这样，可以了吗？”

周向北一把将人拉起来，抵在墙上狠狠亲了一把。

“你他妈……狐狸精转世吧。”

“这么激动吗？”闻南笑得胸腔都在发震，一下一下碰上周向北的胸膛。

“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准备一些好玩的道具。”

周向北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看向他。

“比如……”闻南声音拉得很长，像是没想好，更像吊人胃口，“狐狸耳朵？什么的”

周向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唔。”

感觉肩膀上滴答落下两点温热，闻南原本没在意，直到周向北退开，捂着鼻子双眼发懵看着他。

闻南：“……”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闻南一言难尽看着周向北。

他悠悠长叹。

“一晚上啊。”

周向北：“……”

闻南的语气，让周向北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才是欲求不满整夜整夜吸人精气的狐狸精。

送周向北下楼的时候，闻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很努力的板着脸没让自己笑出来。

周向北一路没有说话。

临要上车时，他扭头看着闻南。

“迟早也有你流鼻血那天，你给我等着。”

闻南脸色严肃起来，“我很容易流鼻血的，小时候天天流来着。”

“呵，”周向北阴恻恻地笑，“给你拍下来发到所有社交软件上，全网曝光。所以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撞见。”

周向北不咸不淡看他一眼，上车走了。

闻南轻笑，并没有将周向北的警告放在心上。

这天之后，周向北真的每天都会回来，不管当天有多晚，哪怕是凌晨，也会回来。

闻南劝过，让他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可以省下时间好好休息，周向北嘴上嗯嗯啊啊应着，该回来还是回来。

很忙，很累，但很奇异的，让人内心安定。

只是，这种安定感并没能持续很久。

“你想来我身边工作吗？”周向北问，“助理，或者随便什么岗位，我可以给你安排。”

闻南心动一瞬，但该拒绝还是要拒绝。

“想跟你在一起，但不想因为跟你在一起，去做我不喜欢也不想做的工作。”

周向北叹了一口气，嗓音里满是疲惫和倦意。

“猜到了，你那么优秀，在我身边当个小助理，确实屈才。”

周向北抱住他，紧紧贴过来。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闻南问他：“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周向北话音停顿，没有说完，反倒问起另外一件事。

“你之前说很感兴趣的那个工作，现在还能去吗？”

沉默片刻，闻南说：“我没留意，不太清楚。”

周向北说：“如果可以去，你也还想去的话，那就去吧。”

仿佛睡觉梦见自己在悬崖边一脚踩空，心悸慌乱一下子涌上来，被吓醒之后发现自己在做梦。

那样的茫然无措。

脑子里一下子涌进来很多乱七八槽的念头，出神了好一会儿，闻南开口应了。

“好。”

“现在可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我需要出个差，”周向北说，“那个人说，让我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回来之后，会正式公开我的身份，让我以董事长儿子的身份进入公司，担任总经理一职，他说会把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我。”

听周向北说完这一段话，闻南第一反应是：那个人要成功了。

他成功的，让周向北产生了渴望，还有野心。

原本只属于他的周向北，要被抢走了。

闻南并不惊讶，他似乎很早之前，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要去多久？”

犹豫半晌，周向北说：“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