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神明以雪为形的眼睛一样,海与天在云石平台上,引铺无数刚健初放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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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意庭院层叠的瓦檐之下,矗立在参道尽头的是赤红色的大理石鸟居。
“天气真是热得要命。”钉崎野蔷薇说。
“嗯。”伏黑惠应了一声。
“我先说好,我不会为了那种土鳖男哭的。”钉崎野蔷薇烦躁地用脚跺着地面,“这是你第一次失去同伴吗?”
伏黑惠沉默了。该如何向她解释虎杖悠仁还活着这件事?就在昨晚他们俩还一起躺在地下室的床上吃伊地知买来的薯片和爆米花,虎杖还在跟他抱怨新买的枕头太硬,他的头发会睡成方的。
伏黑惠不太擅长撒谎,这种直白的天性从小就跟着他,他向来习惯了有话直说,也没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一次他有点犹豫,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女孩真相,小心地瞥了眼对方。钉崎野蔷薇的侧脸被齐肩的橙发挡住了,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紧抿的嘴唇。
忽然有风拂过他的双眼,视野里被水洗一样的清晰,晨光洒落,世界仿佛被重新渲染了一遍。伏黑惠看着钉崎野蔷薇在晨光中被风拂开的短发,怔住了。
她哭了。
认识虎杖悠仁的时间不过才短短两周,在她漫长的人生中,两周不过是一次心跳的时间,就像烟火升入黑夜,一下子就熄灭了,你会为烟火难过吗?你早就知道它的结局。而且那个笨蛋除了傻就是土,在某些方面还非常死脑筋,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她就不再哭了,连上一次哭泣是因为什么她都不记得了。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逊毙了,可是钉崎野蔷薇控制不住,像是有股酸性的液体从心里漫出来,把胸腔塞得满满的。
啊,原来在烟花燃放的这几秒中,那个和她一起仰望夜空的白痴,是一个足以让她用一辈子时间记下的特级笨蛋。
钉崎野蔷薇擦了擦眼泪,恨恨的想。
当然,这些惆怅的心情在当晚得知了虎杖悠仁还活着的真相时,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并且急速反弹,我们至今仍不知道那晚虎杖同学遭受了怎样的霸凌,有目击者报告说看到一个橙发少女手持锤子满校园追着一个粉发少年跑,嘴里大喊着“骗子去死”和“就是因为你这种男人存在才会让女孩子不信任男性”之类的咒骂。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耳边传来了一种非常微弱的颤动声,钉崎野蔷薇猛地抬头,她感受到几股视线在看她,但她一时间找不到这种凝视的目光来自哪里。而此时大理石鸟居前撞破了少女哭泣的二人一熊猫也是十分尴尬。钉崎野蔷薇和他们吹鼻子瞪眼默默对望,恨不得马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嗨……少女,你还好吗?”熊猫窘迫地举起爪子,“呃,真希……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名叫真希的女孩说。
“真希,不要这样。”熊猫小声说,“大家都有难过的时候。”
“我没有难过!”钉崎野蔷薇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热度足以煎鸡蛋。她猛地转向伏黑惠,“伏黑,这几个自来熟的家伙是谁?”
“他们是……”伏黑惠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我们自己会介绍,”禅院真希向前迈了一步,琥珀色的眼睛直视这个第一次见的后辈,“我是禅院真希,二年级。这是狗卷棘,”她指向身旁沉默的男孩,“那是胖达。”
“胖达?”钉崎野蔷薇挠了挠头,一时间都忘记了尴尬,“熊猫的名字就叫胖达?”
“有什么问题吗?”熊猫摊开爪子,看起来颇有些委屈,“正道给我取的,说是听起来很直接可爱诶。”
日本仅有的两所咒术高专每年夏季都会举办为期两天的交流会。活动主要面向二三年级学生,但今年的情况特殊:三年级被迫停学,二年级的主力乙骨忧太又正在满世界出差,仅靠剩下的三人参赛远远不够。于是二年级的学生们就想出了征召一年级新生入伍的不靠谱的计划。
百无禁忌的姐妹校交流会看起来和卡塞尔学院的“自由一日”没什么太大区别,在这一天大部分的纪律都可以不被遵守,学生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想要PK的对手以及咒灵。不过自由一日是提供给混血种们放纵的平台,而交流会的最终目的却是训练,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你们会参加的吧?”禅院真希咧开嘴,“毕竟你们的同伴都死了啊。”
她倒真不是那种会拿同伴死亡去戳人伤口的恶劣少女,可咒术师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输赢不但决定了成败,更决定生死。任何一方输了,失去的,可不仅仅是胜利。
“当然!”钉崎野蔷薇“哐”的一声把锤子砸进脚下的石台,水泥碎片像烟花一样四散开来。
她说,“我们参加!我们不但要参加,还要赢!”
她不想再输掉重要之物了。
2018年7月31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是个值得休憩的好天气。这种微风不燥的日子适合喝茶、看书、发呆,或者一整天躺在床上做绝对什么都不干的废人。
可惜,咒术高专的学生和老师们并没有这个福气。
8:30闹钟在屋内打转的声音里混进了一丝让人牙酸的电流音,夏弥一手按掉闹铃,萎靡不振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活像一只不情愿出洞的土拨鼠。她对给伤员代课这件事提不起半点精神。牛马会对工作提起热情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直到她的视线落在操场上那只巨型的玩偶熊身上。
“是熊猫诶!”夏弥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她欢呼着冲上去,双臂大张,对方也很配合的摊开了毛茸茸的身体,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哇哦,你的毛好软!”夏弥用脸贴着熊猫的肚子蹭来蹭去,“比我新买的羊绒抱枕还舒服!”
“谢谢,我每天都用护毛素。”熊猫骄傲地说,顿了顿,“等等,我不是羊更不是抱枕!”
“这是禅院真希前……”伏黑惠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像一台运行到一半突然断电的电脑,系统死机的Windows XP。他忽然想到了夏弥的真实年龄应该跟五条悟和楚子航差不多,意识到和一个成年人说敬语实在有点不太对,毕竟看面相,这位老师顶多大他三岁。
他硬生生把后面的‘辈’字咽了回去,“这是狗卷棘,这是胖达。”
“哦哦!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还有熊猫真棒诶!”
“……真就默认熊猫叫胖达,不吐槽一下吗?”钉崎野蔷薇无语了。
伏黑惠自觉有义务为夏弥以后的失言做好铺垫,“夏弥老师是中国人,性格比较......直率。所以如果有冒犯到前辈们的地方,不用放在心上,这只是文化差异。”
“嗯,我是禅院真希,”戴眼镜的小御姐肩扛长棍,像个急不可耐的求道少女,“我听说你在两面宿傩的领域里活下来了?”
“那个不是我啦。”夏弥把脸从熊猫怀里抬起来,笑容和偷到糖的小孩没什么不同,“是我师兄!不过差不离啰,毕竟我是他的师妹嘛。”
这逻辑听起来就很扯淡。就像“我妹妹会俄语,所以我也差不多会”一样离谱。不过在场没人指出这一点,可能是因为大家都不太正常,这扯淡的言论在一群不太正常的人中就显得很正常。
“那个是我们另一个新老师,现在伤太重了还躺在加护病房里昏迷。话说,”钉崎野蔷薇敲了敲手里的钉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我有个提议!”夏弥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伏黑惠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下一秒他果然听见夏弥抱着熊猫开心地宣布,“我打赢了的话他归我!一天也行!”
“好!”禅院真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胖达:“???没有人问我的意见吗?”
确实没有人在乎熊猫,两个女孩迅速达成了博.彩条件。禅院真希举棍在空中挽了一个棍花,夏弥提起地上楚子航的加长型黑网球包,抽出其中一把刀,但她没有出鞘,而是将刀平稳地前置在身体正前方,刀尖向上,直指禅院真希的眼睛。
经典的正眼之构起手式。
“你不出鞘?”禅院真希皱眉。
“没必要没必要!”夏弥笑嘻嘻的,看禅院真希陡然沉下来的脸色解释说,“别误会啰,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就是怕受伤嘛。”
“好吧。”禅院真希干脆利落的举棍点地。
棍是百兵之长,是最原始的冷兵器,在技不在力,相较于刀剑的锋利,棍的力量更具灵活性,而非单纯的暴力。禅院真希手中的长棍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那是一把普通的红木长棍,棍身上缠绕着细密的麻布,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震颤,如同战斗前的第一声微鸣。她屈膝立于地面,紧紧凝视着夏弥,在等她的动作。
夏弥微微一笑,瞳孔在背荫的光线下收缩成细细的竖线,她忽然下蹲,以一种违背构造学的方式匍匐在地,姿态如蛇般灵动——这是一个人类绝对做不到的动作。
“那是什么?”钉崎野蔷薇这是第二次看到夏弥出手,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身体怎么能那样弯曲?”
“不知道。”伏黑惠低声说,也是满腹疑惑。
战意在空气里弥漫,像看不见的电流,又像是即将迸发的火焰,女孩们互相凝望,就像两头准备抢夺对方领地的雌龙。
没有多余的思考,也没有别的试探。敌人是什么?斩开就可以了!
“嘭”的一声,武器相撞的瞬间,禅院真希的瞳孔骤然猛缩,她本能地旋棍防御,可狂暴的突砍让她连步后退。对方并没有将刀出鞘,但那砍击的力量之大甚至让天与咒缚的极限肉.体一时都抵挡不及。禅院真希肯定以及确定,如果刚刚那把刀出鞘的话,恐怕会将她的身体连同她手中的咒具一起拦腰斩开!
“惠!”禅院真希大喊。
伏黑惠没有任何犹豫抽出游云甩了过去,游云破空而去的瞬间,一道寒光掠过。伏黑惠只觉得目光所及之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再回过神的时候半空中的游云早不知道去哪里了。伏黑惠直接愣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夏弥出手,与之比起来上次和自己的对练更像是什么简易的热身训练,没想到她动起真格来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禅院真希现在没有他脑子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嘁”了一声单手发力,下一秒已经出现在草坪边缘,举棍一挑将游云举起。
夏弥微笑,并不介意对方是否更换了武器,她行走在沥青油构筑地水泥地面上,拖着长刀朝禅院真希逼近,仿佛地狱洞开走出的恶魔。
操场上的其他人都被她忽变的动作和表情吓到了,无知无觉集体后退,夏弥从他们身边走过,长刀拖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眼里像是完全没有他们这群人似的,只是沿着路面缓缓向禅院真希的方向走去,一派十足的进攻姿势。
钉崎野蔷薇被夏弥吓得瞠目结舌,毕竟从认识这个好好助教开始,她一直是以乐观跳脱的美少女形象示人的。她不知道夏弥是不是打架上头或者是疯了,不住朝手边的胖达和狗卷棘打眼色,示意他们赶紧上去叫停,却发现他们也是冷汗津津的愣在原地。禅院真希同样被这女孩的表情弄得咂舌,刚准备旋棍攻击,却忽然发现刚刚快走到自己面前的夏弥消失了。
“在上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五十米高的飞檐上,夏弥站在那里对他们绽开了一个极美的笑容,没人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上去的,一如没人知道她究竟是谁,而下一秒她突然放任身体倾斜,直坠下去!
她下坠的冲击力甚至在空中留下了平滑的气流痕,完全的失重状态中,夏弥伸手从腰侧拔出了纳刀,童子切割开空气发出尖啸,云耀太刀和游云重击的冲击波直接击碎了木质窗框里的玻璃!
烟尘散去,童子切已经架上了禅院真希的脖颈,刀锋离她的皮肤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禅院真希看着她似笑非笑又漠无表情的瞳孔,突然有些脱力。对方根本就没出全力,他们在她的眼里只能算是蝼蚁一样的东西。
如果神俯视世界,会凝视每个路人么?就像孩子蹲在树根旁看着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蚁群,拿着树棍在蚁洞里捅来捅去,却不会真正凝视其中任何一只。当你掌握了能轻易把一个个体毁灭成灰的力量,就再也不会注意它的存在。
她到底是什么人?
“耶!胖达!”夏弥将手中的刀随意一丢,整个人振翅金雀般扑进了熊猫的怀抱,一个怀抱显然不能满足她,她又立刻探出脑袋,灵动的目光落在熊猫身旁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身上。
“初次见面,来来来,握个手!”她笑嘻嘻地伸出手,又变回了那个乐观跳脱的美少女。
“海带。”对方简短地回复了一个食物单词,面无表情。
熊猫倒是对夏弥的秒变脸适应良好,也不害怕这个女孩身上的非人气质,乐呵呵看着怀里一大一小抱起来的一团,解释说,“棘是咒言师,所以会用食物来代替语言。”
“咒言师?”夏弥眼顿时亮起,“哦哦!言出法随那种么?请祝福我一夜暴富!!”
“木鱼花!”对面严肃地打了个叉,夏弥歪着头问熊猫,“诶?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欺负了真希,”熊猫摸了摸脑袋,“所以不能实现你的愿望了。”
“哎呀——我们那是友好切磋啦。”
“咳咳,”禅院真希不太想接受被欺负了的事实,“所以交流会前的特训是由你来担任指导吗?”
“交流会?”
“就是一个除了不能杀之外,百无禁忌的咒术大战。”
那不就是自由一日么!夏弥拍掌,兴致勃勃地说,“这个我师兄可在行了,就是那个从两面宿傩领域里活着回来的狠人!他会好好亲自传授你们街头制霸的战术的!我只是个来帮忙代课的美少女啦!”
2018年8月10夜,距离两校交流会还有小半月。
东京咒术高专内灯火通明,这是夜间加练时刻。汗水的咸腥味充斥在训练场地的空气中,禅院真希正以一个大字瘫在桐木地板上,活像一条死鱼。她手中的木棍被击飞在不远处的地面,汗水将她的发丝和皮肤粘连在一起,看起来颇为狼狈。
“真希,你还好么?”楚子航伸手将她拉起来。
“输了。”禅院真希干脆利落地认输,她不喜欢输掉的感觉,但她不是输不起的人。
桐木地板还残留着对战时留下的温度。楚子航收起刀,直接在她身旁坐下,“你很强,真希。”
禅院真希怔了一下,又听他继续说,“不要太在意上次和夏弥的胜负,事实上我也打不过她,也别觉得自己是个弱者。夏弥其实很欣赏你,只是她不会说出来。”
空旷的训练场地上,楚子航平静的嗓音和钉崎野蔷薇的呐喊交织在一起——她正被熊猫抡起来转圈圈,像个被甩飞的橙色陀螺。橙红色的短发在风中肆意飞扬,阳光与雨露的气息随着她飘动的发丝席卷了整个场地。
“熊猫!你这家伙慢点!我要吐了!”钉崎野蔷薇大喊。
“抱歉抱歉,我控制不好力道。”胖达终于转不动了,气喘吁吁的松开手,小心翼翼把已经软成面条的女孩放在地上。
“下次,绝对,再也不玩这个游戏了!”钉崎野蔷薇趴在地上,好像一条濒死的鱼在抽搐。
禅院真希忽然笑了一下,将手中的棍子抛给伏黑惠,“惠,你来试试。”
伏黑惠下意识接住,“真希前辈是在和楚子航老师对练吗?”
“啊,不过已经结束了。所以下一个你来,你们的近身能力还太弱了啊。况且话说回来……”她开玩笑,“老师你的体质难道是受到了神明的馈赠吗?真是让人羡慕的牙痒痒。”
“没有。”楚子航说,“我并不觉得这是馈赠,这是诅咒。”
就像加之于她身的天与咒缚一样,老师也觉得自己是被诅咒的人吗?禅院真希低下头,想看清楚子航眼中的情绪,但她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懂。他眼中不是悲伤,也没有喜悦,他平淡如水地说出那一句‘不是馈赠,而是诅咒’,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伏黑,你准备好了么?”楚子航已经架起了刀向伏黑惠招手。
禅院真希看着楚子航淡然的接下了伏黑惠的劈击,然后将他连人带棍一起丢了出去。
禅院真希:“……”应该是错觉吧。
伏黑惠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果然还是讨厌猩猩。
与楚子航的加练小课堂齐头并进的还有五条悟的小灶,这些天住在训练场地下室里的虎杖悠仁可畏是深受其苦。
2018年8月16夜,神奈川县的箱根山,这个山顶正在打造自然生态公园的宝地,此刻半山腰的环曲公路上,虎杖悠仁和一个头顶着日本著名地标的特级咒灵正在大眼瞪小眼。
它的造型活像个暴躁的七旬留守老头,脑袋上顶着一座微缩富士山,看上去滑稽又诡异。它的脚下是龟裂凹陷的地面,这是它精心设计好的开场白,可惜落了个空,这让它有些生气的瞪大了独眼,看起来更像是缺爱的留守老头了。
“小鬼,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它用粗哑的声音问。
“呃,富士山……爷爷?”虎杖悠仁试探性地回答。
“什么爷爷!老子是特级咒灵漏壶!”对面怒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哦,抱歉漏壶爷爷。”虎杖悠仁诚恳道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把对方叫成了爷爷。
“混账小鬼!”漏壶彻底暴怒,那个失败的开场白显然没有让它气馁,它抬臂直指,周遭的温度猛地拔高,滚烫的岩浆如潮水自地表瞬涌向前!
“卧槽!”虎杖悠仁一个后跳,勉强避开了那股足以融化钢铁的热流。他就知道不该跟着五条老师出来!
然而更多的热流涌了过来,很快就把他和五条悟站立的那块地方淹没了。硝烟散尽,狼藉的环山公路上只余一片被炙烤的焦土。漏壶望着前方被熔岩吞噬的气界,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哼,不过如此。”
“啊啦~你在说谁?”
山风裹挟着夜枭的啼鸣回荡,一簇焦黑的灌木从头顶的花岗岩围挡上掉了下来,飞扬的尘雾散去,烟幕中显现了两道身影。
吊儿郎当的男人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樱发少年的卫衣帽兜。出声的明显是个这个成年男人,羂索情报信息中的五条悟。这位当今最强的咒术师此刻站的很不舒服,修长的双腿在逼仄的空间里无处安放。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极不满意现在的空气质量。
“呼,这味道真难闻。”五条悟皱着鼻子评价。
“老师,可以申请下次换个地方提溜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虎杖悠仁弱弱地举手抗议。
“啊哈哈,没问题!刚刚情况紧急这样比较方便嘛!”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旁若无人的就聊起天来了,完全无视了前面的漏壶。
“你们这两个无视人的臭小鬼!”对面的富士山仿佛要立马自燃,头顶的火山口简直是堪比“宝永大喷发”的壮观景象,喷出的火焰能照亮整个山谷,“我要把你们那张笑嘻嘻的娘们脸一起烧成灰!”
而虎杖悠仁身后的五条悟像是看不见它的怒火似的,微笑拉下了眼罩,完全没有住口的意思。
“不过现在的特级咒灵质量真是每况愈下呢,比‘君焰’差远了啊。对,我说的就是这个劣质的火,悠仁你说对吧?”
“老师,它好像很生气诶……”虎杖悠仁小声提醒。
“诶?是吗?没注意诶?”五条悟挠挠头,“虽然品质差了点,不过当教具倒是够用咯。现在老师要讲的是领域展开的知识点哦,在面对同样持有领域的对手时,个人领域的强弱可是制胜的关键哟。”
“混账——!!我要在这里终结你——!!”
喷发的富士山无能狂怒,怒吼着“盖棺铁围山”和热血台词就冲了过来。地面在一瞬间化为岩浆的海洋,数以万计的氧气被火焰点燃,发出巨大的空爆音,五条悟眯起眼睛,满意地看着翻涌而来的、高达数千度的火焰,两指微并。虎杖悠仁听见自己的身后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声音,松快的,一语中的。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整个世界在下一秒静止了。
岩浆、高温、火焰通通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是自然的,毕竟领域“无量空处”是违背了普朗克常数的基本限制的悖论,强行扭曲了信息传递的极限速率。无数的信息流灌进了特级咒灵的脑袋,无尽的时间在它脑海中往复循环。漏壶的独眼凝固在虚空中,它周身的火焰瞬息溃散,它被困在了一个凭空创造的无限状态中,所有的无限在此处同时成立又相互抵消,并且又在极限扩大。
所有的光与热都退去了,五条悟行云流水拔下了特级咒灵的脑袋,就像是从花园里随手摘下一朵鲜花那样简单。那颗头颅在他脚下起起落落,被他当成皮球踢着玩。
五条悟微笑着,可语气却毛骨悚然,“嘿呀嘿呀,快点说你背后的老鼠是谁?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你哦?”
“你这该死的臭小鬼!”火山头咆哮,“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
前面的两个声音一个咄咄逼人一个撕心裂肺,只要代入了设定……活像是没良心的小孩在殴打留守老人。虎杖悠仁“哐哐”倒退几个大步,在思考到底是帮漏壶联系一家靠谱的养老院,还是给班主任鼓掌助威的问题。
扯淡!这蠢话听起来太离谱了,绝对会被伏黑和钉崎当成变态的吧?
TBC
*正眼之构(せいがんのかまえ):日本拔刀术中常见的长刀起手式。
*宝永大喷发:富士山最近一次喷发的时间,发生在1707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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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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