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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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的三月是日本樱花盛开的季节,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会从南向北次第开放,从冲绳一路抵达北海道。
2019年三月的东京还残留着冬季的冷意,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医务室两侧的围墙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工作了一夜的家入硝子端起正在冒热气的咖啡啜饮,她推开窗深呼吸,眼前绿意抽条的走廊里满是兴奋奔走的学生。
“那群小不点在喊什么呢?”
她的身后,夜蛾正道正从一堆教案中抬起头,打了个通宵的哈欠,也有点高兴。
“大概是因为津美纪醒来了吧。”他说。
就这样,东京的三月弥生,一个平平无奇地春日里,加护病房内的气氛平静而温暖,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布倾泻下来,暖黄色的光笼罩着一切,连空气中的浮尘都放慢了漂浮速度,时间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
营养输液管发出轻微的“滴滴”声,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照例来探视依旧未醒的津美纪,他们将挂完的吊瓶替换,把新带来的水果和小零食在果盘里整整齐齐码好,将医用垃圾打包的时候钉崎野蔷薇忽然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响动,病床中央那张苍白安静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好像轻轻颤动了一下,就像一只沉睡的蝴蝶微微张开了翅膀。
“虎,虎杖!”钉崎野蔷薇呆呆地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伏黑他姐姐……他姐姐好像醒了!”
虎杖悠仁愣住了,大脑可能卡顿了0.5秒才重启。他猛地站了起来,木质座椅应声“刺啦”的一响,但虎杖悠仁没管。他已经飞快地冲出了大门,留下钉崎野蔷薇和一地鸡毛面面相觑。
钉崎野蔷薇对着他的背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把木椅子重新摆好,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病床,生怕是自己精神错乱看错了,待会让伏黑惠空欢喜一场。
病房里营养液缓慢滴落的声响仿佛被拉长成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线,钉崎野蔷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紧闭的眼睛,试图捕捉刚才的颤动。
奇迹果然发生了。
那抖动的睫毛再次动了动,轻轻地,像是微风拂过草尖。下一秒那双睫毛完全抬起,露出一双迷茫但澄澈的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那双眼来,如同清晨露珠反射的光芒,脆弱柔和,但很明亮。
“我……这是哪儿?”她哑着嗓子问。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哐啷”一声,加护病房的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人影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他的目光在落在病床那个熟悉的人影上时瞬间凝住,双唇蠕动,一时间竟无法发出声音。
“姐姐……”好半晌,伏黑惠终于艰难地开口。
津美纪愣了一下,从茫然到清明仿佛只是一瞬间。伏黑惠站在光影交错的门廊下,眼中那抹熟悉的墨蓝像来自遥远旧时的信标。
她想起来了。那些无边无际的黑夜,诅咒在身体里爬行的感觉,她还记得那份绝望,就像是无声沉入海底时,世界从你身边慢慢抽离。慢慢地,像潮水一样,把你一点点淹没。
可现在潮水退去了。
津美纪忽然笑了笑,她抬起手擦掉了伏黑惠脸上的汗渍,就像小时候他跌倒时,她蹲下来用袖口替他擦去脸上的泥污一样。然后摸了摸他的脸。
“惠做到了,对吧?”津美纪轻声说,“你帮我解开了诅咒,对不对?”
伏黑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仿佛有什么话被堵在了胸口说不出来。他不太确定自己能应答这份确认,诅咒解除也并不是他的功劳,所以他只能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只是握着。
——有时间诅咒谁的话,不如去想自己重要的人。不过无法原谅别人也不是坏事,那也是惠的温柔吧?
那个时候她这么说啊。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贴上她的手背。
津美纪抬起另一只手,摸着他这头再怎么打理也无法被驯服的翘发,过去的影像便如闸门失控般涌现,不可思议的清晰起来。五岁的伏黑惠站在梳妆台前,举着摩丝执拗地要压下这头桀骜不驯的刺发。可哪怕试了各种方法,头发最后总要倔强地弹回去,于是小小的伏黑惠将梳子一扔,满脸不服气地盯着镜子瞪眼,以及镜子里洞开的大门,放学回家的她在他身后偷笑的脸。
那些支离零碎的过往一幕幕重新拼贴回来,好似失而复得的旧梦。但津美纪只是说,轻声说,和每一次放学回家时一样。
她说:“惠,我回来了。”
东京的三月弥生,一个平平无奇地春日里,樱花尚未完全盛放,城市的每个角落里都弥漫着一种静谧的花香。这种香气像是某种暗语,酝酿着一个名为特别的奇迹,这个奇迹带着某个寄宿在黑夜中的女孩,重新回到了人间。
同一时间,惠比寿一间僻静的小咖啡馆内。
五条悟一如往常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咖啡的表面随着他搅拌地动作被打出细腻的奶泡……于是他搅拌得更起劲了。
门口的风铃在这时“叮叮当当”地响起,一个身穿波西米亚碎花吊带裙的女孩推门而入。她的明艳容貌几乎在一瞬间攥住了店内所有人的心神,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脸颊上,光影交错间,她随意挽起的长发和裙摆的花纹都如画卷般鲜活。
女孩在店内环视了一圈,大步走到五条悟的位置面前,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
“复工的感觉真疲惫!”她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啊呀,我可是试过自己处理的,但没想到搞不定嘛……”五条悟讨好地朝她眨了眨眼,“还得仰仗你活久见多咯?我这不是有给你一笔不错的报酬嘛?不管怎样,津美纪诅咒解除的事情我替惠谢谢你啦。”
夏弥露出小虎牙笑而不语,把他的感谢照单全收。她拿起桌上的饮品单随手翻了翻,指着上面的焦糖玛奇朵对五条悟说:“我要喝这个,要多加牛奶和焦糖。”
五条悟爽快地接过菜单递给服务员,看着夏弥对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忽然福至心灵。他眯起眼睛,“所以我卡里三小时前扣掉的巨款果然是你干的吧?”
“嘿嘿,我刚想说嘞,我来惠比寿之前去银座逛了宝格丽的专柜店,买了情侣对戒,花掉了这个数!”她朝五条悟比了下手指,欢乐地说,“大概五百万円(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是二十四万左右),刷了你的卡!”
“啧,加上这次的感谢费爱马仕新款蛇皮包,已经花了我一千五百万了诶!因为是耶梦加得,所以才会那么喜欢蛇类元素的东西吗?”五条悟无语地撑着下巴,“情侣对戒,只有一个人去买的话会不会有点以偏概全?”
“航航他又不会在意这些风格细节啰,我买啥他带啥呗。”
“说到这个,你和楚子航的身体都没大碍了吧?”
“你以为我是谁啊?”夏弥斜眼看他。
虽然被抽走了数以万计的庞大的生命力,但她的灵魂不如说是一簇永恒燃烧的烈火。相比之下,被几尽抽空了生命力的楚子航情况反而更严峻一些。但她将自己生命火种中的一簇火焰投进了楚子航油尽灯枯的身体里,就像往干木柴堆里投进颗火星似的,这微弱的力量摧枯拉朽的燃烧,强行拽回了楚子航即将沉寂的灵魂,于是他生命的篝火得以重新点燃。
不过尽管篝火尚存,这副躯体尚且虚弱无比。在得到足够的修养之前,楚子航的黄金瞳就只能继续暗着了。
夏弥咬着吸管,咧开嘴朝五条悟笑笑:“放心,楚子航是不会短寿的,我倒是觉得咒术师这个职业会比较短寿一点哦?”
“嘁,我才没有担心他咧。”五条悟撅着嘴把尾音拖的老长,“你自作多情了哦——?”
“是不是自作多情先放一边,我可是看了昨天早间的重播新闻哦?”夏弥忽然抬头朝五条悟挤眉弄眼,“有一艘客船向海岸警备队报告说,他们在海上捞起过一名银发蓝眼的海难游客,可这名游客又趁着海雾跳海逃走了。水手们说不清他的相貌,唯一确定的就是他有漂亮的胸肌……”
“哈哈哈哈!唯一确定的就是他有漂亮的胸肌!”女孩整张脸都因为憋笑红扑扑的,“难道日本人看男性也是从胸开始看的么?你到底在海里干嘛?”
五条悟一下子黑了脸,将咖啡杯重重地搁回桌上,气得直拍桌子,“可恶!那时候我和歌姬正在冲绳度假,谁知道胎海里孵化出了一只未登记的特级咒灵!为了祓除它我跳下海弄得一身狼狈不说,还被路过的客轮用渔网兜住了,结果电视台还要播报有损我英姿的不实新闻!”
夏弥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吐槽,笑得眼泪狂飙,“我还以为你跳海是为了给海洋生物的审美标准加点料呢,说不定以后鱼群也会讲胸肌的美学了!”
五条悟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十分理直气壮,“没办法,长得太完美能怎么办?不过如果以后海洋生物的审美真的从胸肌开始定义,那起码要给我颁个什么诺贝尔美学奖吧?”
“五条悟,我真怀疑你的厚脸皮是不是与生俱来的加持,正常人根本修炼不到这种境界诶。”
“哎呀,你不也一样嘛?刷我的卡买戒指买包,现在还坐在这里笑得没心没肺,厚脸皮的程度咱们半斤八两。”
好吧,关于这事的后续说来也话长。几天后,代官山一家名为“Issai Kassai”的高级日料餐厅里,天花板上悬挂的日式灯笼投下的橘色暖光驱散了冬季的寒凉,也照亮了五条悟愤愤不平地向众人抱怨的脸。
“那本该是一次完美的度假!没有工作,没有烂橘子找麻烦,我和歌姬正惬意地躺在沙滩上享受冲绳的阳光!”
虽然有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但战斗并未消耗他太多时间,结束战斗后五条悟漂浮在水面上稍作调整,不过尽管战斗没有耗费他太多体力,但浸透海水让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狼狈程度堪比一只刚出场的落汤鸡。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雄的引擎声,五条悟扭头一看,一艘客轮正朝他的方向驶来,庞大的船身在海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伴随着驶来客轮的还有船上水手一脸惊恐地呐喊,“有海难者!他还活着!”
“喂喂喂,我不是什么海难者!”
五条悟连忙摆手试图解释,但根本没等他开口,水手们已经熟练地将一张巨大的渔网抛了下来,把他兜得结结实实。
“然后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利用苍悄悄瞬移溜掉了。”五条悟无力地趴在桌上,神情萎靡不振,显然不愿再回忆起之后发生的糟糕事。庵歌姬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脸上难掩偷笑:“五条以为那场误会就这样结束了,直到第二天,他在当地的早间新闻里看到了插播的标题。”
“哈哈哈!”钉崎野蔷薇笑得前仰后合,“那个标题是:银发蓝眼的神秘游客,跳海之后不见踪影!”
“警视厅还无法下调搜查令,因为雾气太重水手们记不清他的容貌,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他的胸肌非常漂亮!”虎杖悠仁狂笑不止,捂着肚子补充。
楚子航默默为夏弥铺好做寿司的餐具,抬头看着五条悟淡淡地说:“虽然这可能是个小概率事件,但如果你真的收到了健身房的代言广告,可以考虑让我做你的经纪人,我曾经在法兰克福调查情报时伪装过一个孕妇经纪人,有相关就职经验。”
“真是谢谢你的好意……话说孕妇经纪人和有漂亮胸肌的银发海难游客一样都是槽点满满啊!你们怎么不嘲笑他!!”五条悟不乐意了。
“大概是从楚子航老师嘴里说出来更有工作的性质加成吧?”伏黑惠喝下一口橙汁,扁扁嘴,“五条老师你平时太吊儿郎当了啊,让人毫无尊敬的冲动。”
五条悟无语,眼神转向开始一板一眼给夏弥切牛肉的楚子航,彻底放弃了严肃政策,咬着吸管朝庵歌姬撒娇:“歌姬~人家也想吃和牛嘛。”
“真是的,你都多大了还撒娇。”庵歌姬无语地看着他作妖,手上却很诚实,将一块调料沾好并稍微晾温的牛肉“唰”地塞进了五条悟的嘴里,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次。
钉崎野蔷薇、虎杖悠仁和伏黑惠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其实他们并不是很想吃狗粮,尤其是双份的狗粮。
夏弥笑得合不拢嘴,“所以说,作为日本最强的特级咒术师,因为一场海战你被人记住的居然只有胸肌?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么?可耻地萌了哈哈哈哈!”
“萌你妹啊!”五条悟气愤地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刺身,那块新鲜得晶莹剔透的金枪鱼被戳得惨不忍睹。
“别戳了。”庵歌姬摸了摸他头顶不详蘑菇云的脑袋,“要怪就怪你不走运吧,透湿衬衫的肌肉线条谁看了能忍住不评价?”
“我那是被海水弄湿的!”五条悟抬起头辩解,语气里满是委屈,“我哪有机会换衣服?!”
“那也改变不了你被当成‘海难美胸’大火的事实。”家入硝子幸灾乐祸的卷着寿司。
七海建人听着众人不着调的发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他大火对咒术界没什么好处就是了,但为什么不维持无下限?是因为下潜过深静水压力太大吗?”
楚子航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吃着夏弥卷好的寿司,这是她最近的小乐趣,但她只做不吃,是以所有的成品都只得进楚子航的肚子。他咽下最后一个金枪鱼蛋黄酱卷,开口说:“根据亨利效应的实例,五条悟确实需要适当的更换无下限中的氧气,免不了接触到海水,不过下次有条件的话,你可以在衬衣里穿潜水服试试,能遮住胸肌也能防水。”
“有道理诶。”钉崎野蔷薇夹着腌鱼籽的手停顿了一下,“不过老师你居然在认真出主意……真是好煞风景……”
“但穿潜水服也存在问题。”楚子航一本正经地补充,“譬如也许热搜标题会变成‘海难游客的蜂腰令人惊艳’。”
餐桌上的欢声笑语瞬间炸开,五条悟那张臭脸却怎么也没能挂住威严。他看着众人笑得东倒西歪,只能颓然地靠回椅背独自悲伤:“这年头连被救援都得小心着点……”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事居然还没结束。
五条悟深刻怀疑楚子航是不是和夏弥在一起呆久之后遗传到了她的乌鸦嘴属性,因为几天后,他的邮箱里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封邀请邮件。对方是如何获得他的私人邮箱地址这件事先不提,毕竟他偶尔也会在网上做些调查问卷什么的。可是那封邮件的内容简直令人发指,可以说是大有问题,里面写得相当直白:
“尊敬的五条悟先生:我们诚邀您作为我们品牌的形象代言人,推广我们的健身器材和胸肌强化课程。期待与您合作。”
五条悟看着邮件内容哭笑不得,正巧那时他和庵歌姬刚从惠比寿新开的电影院大楼里走出来。街道两旁霓虹闪烁,商铺里传来轻柔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甜品的香气,带着点微微的温暖与浪漫。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迷人,然后他的手机就不作美地响了起来,导致他忽然在街头停住了脚步。
庵歌姬看着他忽然站住了,还以为是有什么突发任务叫他去通宵出差,她半是凝重半是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五条悟的手机屏幕——
“哈哈哈哈!”她笑得直不起腰来,“五条,你终于要迎来靠脸吃饭的一天了吗?记得代言费分我一半哦。”
“全部给歌姬也没问题哦?”五条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伸手捉住了她正在擦眼泪的手,忽然低头,成功偷袭到了她的嘴唇,“毕竟我们是合法夫妻嘛。”
庵歌姬的脸瞬间红了,像是被人就地涂上一层浅浅的胭脂。她下意识地白了他一眼,嘴里忍不住嘟囔:“嘁,油嘴滑舌的男人。”
“啊呀,首先这是合法义务,其次谁让歌姬总是那么可爱呢?”
“我都三十多岁了,再用可爱来形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歌姬不管几岁都还是很可爱~”
“你真是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夸奖词诶。”庵歌姬嗔怪。
耳边弥漫着悠扬的吟唱声,便如电影的结尾曲还未散去,五条悟轻轻哼唱着那首片尾曲的旋律,但庵歌姬似乎并未听清他的话,她抬起头来弯眼瞧他,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与调皮。
“五条,你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吧?走吧,今天惠比寿的街市里有美食节,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那一瞬间天倒地转,喧嚣的世界都在离他们远去,路灯的暖黄灯光下,女人的身影与多年前的女孩重叠,她的双眸中两湾温柔的涧水,五条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神采飞扬的自己,和属于他们的青春。
“五条,夏油还有硝子大家快来,这家店的稠鱼烧买一送一诶!”
2005年的三月弥生里,惠比寿街市的温暖气息中,十八岁的庵歌姬笑容如樱花般绚烂。
于是五条悟忍不住笑起来。
“歌姬,我想吃稠鱼烧了。”他说。
“那我们去买呀!”庵歌姬拉住他的手快步跑起来。
五条悟紧紧回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动作向前跑去。他们走出阴翳,向着繁华的街巷跑去,跃动的身影在灯光下错落交织,周围的霓虹灯光映照在他们一式样的浅蓝色外套上,投下斑驳的间影。
这是惠比寿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它和往常的任何一个夜晚一样,没什么不同。街道两旁的商店灯火辉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与路灯的黄色暖光层叠成一道道流动的光影,小吃的热气混杂着饮料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街巷中嘈杂的市侩声、人群的笑声和充满活力的叫卖声汇成一片热闹的交响曲。
庵歌姬拉着他的手,绕过一对搂抱的情侣,闪进了一家小店门前。店铺的招牌用陈旧的木牌制成,上面写着“惠比寿稠鱼烧”几个字,字迹已经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
“居然还在!”庵歌姬惊喜,“我们上学时来的这家店诶!我以为早就不在了。”
五条悟轻笑,“其实我有调查过,出任务路过时也一直有来光顾,老板换了三任,但配方和店名一直保留着。”
庵歌姬有点诧异,“你居然还调查这个?”
“因为是青春嘛。”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和你们在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值得回忆的宝藏哦?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庵歌姬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五条悟的脸,然后拉着他走进了店里。他们买了两份稠鱼烧,热气腾腾的红豆沙被包裹在金黄色的外皮里,香气扑鼻。庵歌姬接过纸袋,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红豆沙从鱼形的饼皮中溢出,沾到了她的嘴角上。她满不在乎的拭去,和五条悟走到街边一处长椅旁坐下。他们身后是涌动的人潮,街道对面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透明的玻璃窗后,店员正在整理货架。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在东京的每个角落上演,这座不夜城永远不会沉睡。
“刚才那个代言邀请真的不考虑吗?”庵歌姬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就着五条悟的手咬了一口他的稠鱼烧问。
五条悟笑眯眯地看着她,“歌姬,你老公的脸可是很贵的。或者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一起去吧?夫妻档应该很受欢迎的!”
“我看光有你这张嘴就足够了,你这么能说会道,销售额一定能翻倍诶。”
“这叫实话实说!”五条悟笑了,“就像我说歌姬很可爱一样。”
“都说了我已经三十多了——”
“诶,都说了歌姬不管几岁还是一样可爱诶!”
“哎呀!你这油嘴滑舌的男人真是的!”庵歌姬伸出手去捶他。
“哈哈。”五条悟轻松的应付着她的拳头。他又低声补充了句,好像在对自己说。
“歌姬永远也不会变。”
他的手忽然被握住了。
“虽然不知道你又在嘀咕什么……”庵歌姬看着他的眼睛,撇撇嘴,然后笑了,“只是想通知你记得拉住我的手,以后记得跟紧我哦?不管去哪里,都记得跟紧我。”
惠比寿街头的霓虹灯闪烁,彩光在他们头顶微微跳动,夜幕低垂,头顶的星河触手可及,就像夏夜的萤火。他身旁的女人笑靥如花,琥珀色的瞳孔映出熠熠星光。
“好啊,歌姬。”五条悟听到自己说,“那你一辈子也甩不掉我了。”
神明面对他的爱人,
将他浩瀚的面具揭下了,
他变小了,
小如一首歌,
小如一回永恒的亲吻。
God confronts his beloved,
Taking the mask off his vastness,
He's got smaller,
Like a song,
Like an eternal kiss.
……
我的吻如潮水。
My kiss like a tide.
The First Kiss
Gojo Satoru & Iori Utah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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