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战，楚宁歌也不是没有过。

她努力回忆当初和燕照清成为搭档的情景。

那会儿她们刚组在一起，谁也不服谁。

配对是队里的意思，世界第一左手，配上世界第一右手，稍稍磨合，效果总不会太差。

至于楚宁歌和燕照清两人，其实兴致都不高。

“没有要强求你们两个的意思，只是试一试，不成，我们再调整。”

指导员主动与她二人沟通，贸然拒绝不合适。

于是楚宁歌率先表态：“我可以。”

她一直负责单打和团体，从没在双打上下过功夫，成果如何，还要通过训练和比赛实践。

而燕照清从前有自己的双打搭档，只是那位前辈不久前正式退役，燕照清自然而然落了单。

“只是尝试。”燕照清不情愿也没办法，暂时应下，“默契这一块儿，我不保证。”

她作为左手将，具备天然的优势，且之前在队里承担了双打的任务，不上又不行。

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和抱负。

“我不会再放弃单打。”

当初，为了保住国乒双打的荣誉，队里做了燕照清的思想工作，让她将双打的训练排在单打之前，因此忽略了她个人的目标。

原本燕照清觉得没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兼顾，也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双打为主，余下的时间练一练单打，成绩不会差。

但当与一个又一个冠军失之交臂的时候，燕照清才意识到她当年轻率地放弃了什么。

这单打为王的时代，她总得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一二。

因此前辈退役前，她和队里领导深谈过，希望回归单打的主赛场。

这个单打的名额，是燕照清经过队内的激烈竞争，不停歇地打了几十场比赛争来的，因着指导员一句话还回去，燕照清不接受。

即便现在楚宁歌稳稳地站在单打的最高峰，她还是想冲一冲。

“当然。”指导员这次倒是好说话，“新一轮的梯队建设正在实施，还没完善起来，你和楚宁歌都有属于自己的单打职责。”

两人就这么被撮合，且一打就是两年。

因着两人能力都强，前期倒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但到了强势的双打组合面前，配合上的生疏和其它劣势便逐渐体现出来。

她们开始丢分，在队内，状态不佳时，还比不过冲击她们的小将。

外战中，甚至因着对手的针对性研究，连续输掉比赛。

有趣的是，两个人打球时各打各的，那股傲气倒是相似。顺境的时候，谁也不在意，都当彼此是个替自己扛一板的工具人，输了，心气儿反而提上来。

一轮常规赛结束，燕照清特意拿了比赛总结来找楚宁歌。

“你看看咱俩的问题，以后方便做针对性训练，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再讨论。”

她补充，“楚宁歌，我不是认可你，我是不想输。”

自进一队以来，被前辈引领着迈过双打的门槛，再到渐渐熟练，游刃有余，其中的投入，燕照清没同外人讲过。

责任都是自己给的，枷锁也是。嘴上说主攻单打，实际上对于双打，燕照清很难放下。

“我们好好配合，若是真不合适，再拆对。”

楚宁歌也有此意，遂点了点头，“好。”

双打上，楚宁歌从头开始，有许多欠缺，常常犯忽略队友和衔接上的错误，都是燕照清及时指出，帮她进步。

同样，燕照清在单打上的小漏洞，楚宁歌也会协助她调整弥补。

因着一块儿训练的时间拉长，两人渐渐成为了彼此最好的陪练，默契也是不知不觉建立起来。

真正交心，还要属上届世锦赛。

当时，两人首次对阵S国的强势组合，那一对在燕照清还和前辈双打时便搭档，世界排名仅排在第六，但拿过奥运双打铜牌的成绩。

之所以才碰上，是因为对方不爱参加商业赛，三大赛之外，几乎见不到那对组合的身影。世界排名不靠前，也是这个缘故。

“你有信心么？”燕照清在赛前问楚宁歌。

“没有。”

若是对待旁人，楚宁歌大概会说一些鼓励的话，先给对方建立信心，但燕照清不同，她的心理强大，不至于被三言两语所影响。

“没有就拼。”果然，燕照清并没有泄气，而是拍了拍楚宁歌的肩膀，“每一分都不能放弃。”

楚宁歌：“当然。”

她正要去热身，又被燕照清按住肩膀。

“要是让我发现你为了保单打收着力，就别怪我当着全球球迷的面揭穿你！”

相比双打，这一届世锦赛单打倒是轻松很多，楚宁歌和燕照清分别守上下半区，前期就将不少世界名将拉下马，后期的比赛，虽有压力，但准备充分，不至于太艰难。

不出意外，最后的决赛，是她二人争夺冠亚军。

闻言，楚宁歌只是轻笑一声，“原话奉还给你。”

燕照清平日里最烦楚宁歌这副淡漠的模样，好像谁都不配被她放在眼里，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捏了捏楚宁歌的肩膀。

无论私下对彼此是什么看法，在赛场上两人都拿出全部的实力认真对待，可双打不止需要个人能力，还需要精神一致，合二为一。

同样是发球，楚宁歌和燕照清还在球桌下比划手势商量，对方却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调整原定的对策，随机应变。

比分渐渐拉开，饶是燕照清应变能力强，一时间也寻不到破局的办法，在赛场上推卸责任埋怨楚宁歌的事，她做不来，只能发狠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就在这时，楚宁歌手指若有似无地碰了碰她，低声道：“叫暂停。”

不同于单打，双打的暂停，需要两个运动员和教练商量一起决定，且一场比赛只有一次，所以格外珍惜。

单看此时的局势，对方势头猛，再失分，这局怕是得丢，但纵观局分是2:2，这一局丢掉，她们也还有机会调整重来。

犹豫间，楚宁歌不再隐晦，直接拍拍她的手腕，“信我。”

燕照清咬咬牙，回身示意教练。

双打她比楚宁歌有经验，只有她招呼，教练才会允许她们暂停。

非常宝贵的一分钟，教练面色凝重，不仅是因着她们这一场困难重重，还有对提前用掉暂停的担忧。

“你有什么想法？”燕照清喝了口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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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