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感情，一旦深入，都会不可避免地追求特殊。

你对我是不是有一点不同，你是不是只对我如何如何，这样的问题，会因为心中的界限改变时，自然而然地产生。

再进一步，便会上升到占有欲。

楚宁歌的问题，便让何盼联想到占有欲。

只是这份占有欲，是纯粹的朋友之间的，还是楚宁歌对她有其她的苗头，何盼暂时分辨不清。

就在她沉默的这一时半刻，楚宁歌又有反复，“是我冒犯，小何医生不用回答。”

冒不冒犯的，何盼倒是不在乎，她在乎的，眼下楚宁歌怕是也不能给她答案。

于是何盼一笑置之，“没关系，等你哪天确定想找我要一个解答，我再告诉你。”

她们已经摆脱了医生和患者的关系，若有坦露心意的机会，何盼不会错过。之所以迟迟没有向楚宁歌示好，是何盼认为楚宁歌现在没心思谈感情。

再说，人还在她家里住着呢，何盼要是太过激进，怕将楚宁歌吓跑。

“你有答案？”楚宁歌仍是云里雾里，话没过脑子便直接问出来。

“我一直都有。”何盼十分坦荡，“只是觉得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缘分水到渠成，也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强行追求一个结果，通常不能顺心顺意。

何盼悄无生息地喜欢楚宁歌许多年，并未坚持将这段感情落于实处，遵循的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道理。

也曾冲动争取过，想要离楚宁歌近一些，不止停留在欣赏的阶段，但楚宁歌始终保持距离。

要签名被拒绝，递出的手写信被退回，小礼物楚宁歌更是不曾瞧过一眼。

后来，何盼便不再执着。

时机不对，身份不对，况且人的一生有许多追求，感情不是全部。

只是轻言放弃也不是何盼的作风，她打算等楚宁歌登上最高的领奖台，功成名就，再寻找契机认识楚宁歌。

没想到机缘巧合，通过这样的方式，渐渐了解彼此。

也许在同住之前，何盼心有忐忑，担心二人的关系会止步在楚宁歌出院那天，到今日，何盼反而不着急了，楚宁歌对她是个什么态度，她不迟钝，能感受得到。

就算不谈情，做朋友总归没问题的。

今晚，面对楚宁歌的疑问，何盼有一瞬讶异，很快便平复下来。

她吃掉自己碗中剩余的面条，觉得还有点饿，便又分出一小块儿蛋糕吃，等五脏庙被满足，才缓缓开口。

“等你不冲动，不感性，不是一时兴起的时候，再来找我要答案，我一定如实告诉你。”

冲动的确有，感性也存在，楚宁歌哑了声，半晌，点点头认同何盼。

她今天确实不理智，但何盼的反应更让她琢磨不透。

想不通，干脆暂时放下。楚宁歌换了其她的话题：“小何医生怎么记得我的生日？”

其实何盼记了许多年。

自从楚宁歌在社交平台上阻止球迷为她庆生，大家便换了一种方式，将楚宁歌的生日作为周年庆来对待。

有的会做赛场精彩瞬间集锦，有的会投票选楚宁歌的年度十佳球，还有的做一些原创歌曲，画一些楚宁歌在赛场拼搏的小像。

点子很多，但都低调且默契，绝不关联生日。

何盼也会在每年这个时间发一条微博，不带任何话题。

但面对楚宁歌，这些小细节便被她掩盖，“你忘了？我是你的管床医生，那天偶然看到了你的出生信息，就记住了。”

楚宁歌没多想，再次道谢。

“即便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我也会给你准备一个小礼物。”何盼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客气。

“为什么？”楚宁歌露出疑惑的神情。

何盼：“想给你奖励，一是奖励你能够自己拄着拐进行简单的活动，二是奖励你有勇气挑战BFRT。”

限制带绑在身上，不仅仅增加身上的负重感，也会带来不小的心理压力，尤其是对于术后的患者，她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活动受限，所以潜意识想要退缩。

但据师姐说，这些问题楚宁歌都没有。

“不愧是一流的运动员。”趁着楚宁歌不注意，段奕翎朝何盼竖起大拇指，“意志坚定。”

由于康复训练的强度不小，患处的酸胀是必然的，再加上手术后，关节肌肉都没有从前那么听使唤，整套下来，楚宁歌出了一头的汗。

愣是咬着牙，没吭一声。

最后，是段奕翎叫停。

“幸亏你提前告诉我要适度，别完全依赖患者的承受能力。”

不然以楚宁歌的韧劲，会干扰医生的判断。

强行追求训练成果，容易事倍功半，何盼了解楚宁歌的性格，为了尽快恢复，楚宁歌什么苦都能吃，所以给师姐打了预防针。

结果如何盼所料。

佩服之余，何盼觉得有些心疼。

让楚宁歌做BFRT训练，是有一些大胆的决定，然而楚宁歌却给了她完全的信任，也对训练全力以赴。

今天的效果，不仅对楚宁歌有意义，也让她增长了信心。

然而其中的辛苦，楚宁歌却是只字不提。

也许不止这一次，从前楚宁歌面对困难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咬牙克服吧？

喜悦没人分享，做得好，也是背地里给自己打气。

以前别人是怎么做，何盼管不着，但她想让楚宁歌高兴些。

“你今天做得很棒，我师姐都夸你意志坚定。”

受到夸赞，楚宁歌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朝何盼弯起眉目，“我应该做的，辛苦段医生。”

“给你奖励。”何盼变戏法似的，在自己口袋里摸了一下，旋即攥着手，伸到楚宁歌面前。

“蛋糕不就是奖励么？”楚宁歌嘴上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钉在何盼的手上。

何盼：“那只是用来庆祝生日的，算不得奖励。”

楚宁歌被她勾起好奇心，“是什么？”

何盼手一翻，将礼物露出来，掌心里躺着一枚针织的钥匙扣，乒乓球拍的形状。

原本打算等楚宁歌出院的时候送出去，后来被打乱计划，就当作寻常的奖励了。

“送给你，不许说丑！”

她这一双手，针灸扎入穴位的时候又快又准，对骨骼肌肉情况的判断也精准，唯独在手工上有些笨拙。

“你亲手做的？”楚宁歌立即领会，珍惜地接过，仔细瞧着针织的细节，“哪里丑？何医生心灵手巧。”

“怎么感觉你在揶揄我。”何盼挑眉，“不管，我当夸奖听了。”

楚宁歌笑意加深，却不为自己辩白。

前几日，何盼常晚睡，即便她没什么声响，但楚宁歌能看到她门缝里的光久久不熄。

那会儿楚宁歌以为她是有工作要加班加点，没曾想，是为了给她做钥匙扣。

“谢谢。”今晚口头上的感谢太多次，楚宁歌自己都觉得有点轻浮。

饭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即将钥匙扣挂在自己最常用的那个背包上。

钥匙扣旁边，都是她以前参加比赛得到的纪念徽章。

何盼把刚做好的水果酸奶碗拿进房间，将楚宁歌的动作收进眼底。

“你很喜欢？”

那个乒乓球拍的底板部分被她织得歪歪扭扭的，手柄还比预想的长了不少，要不是颜色分明，被认成苍蝇拍也是极有可能。

样式是何盼照着楚宁歌定制的毛巾绣图做的，成品差距甚远。

这么难看，楚宁歌竟没慊弃。

大约是承认自己喜欢丑东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楚宁歌垂眸，面上浮现出一点可疑的红，半晌才低声回：“喜欢。”

自己的心意被认可是件令人愉悦的事，于是何盼不再多言，只道：“你喜欢，下次我争取做得好看一点。”

以后楚宁歌的奖励，她都会用心准备。

“下一次？”楚宁歌抓住重点，正要问，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她没避讳何盼，直接接听。

电话那头是母亲的声音，简短的两个字，“在哪？”

“家里。”楚宁歌也回得极简。

楚睿华静默一瞬，语气有些冷：“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

她早些时候去了医院，谁料连住院楼的大门都没进去，保安告诉她，科室确认没有楚宁歌这个病人。

楚宁歌做手术她是知道的，不久前还让楚宁宸来看望，既然不在住院，楚睿华也不纠结，让司机改道，直奔楚宁歌家。

出乎意料的是，家里也没人。

楚宁歌的伤不至于好得这么快，不可能归队，除了家里和医院，楚睿华想不到其她落脚的地方。

她的女儿一直听话乖巧，若是从前，她声音稍沉，楚宁歌便会示弱，更不会欺骗隐瞒她什么。

哪知今日，楚宁歌却反问她：“有事吗？”

【下一章周五见！[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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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