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的伤要不要用冰块敷一下?”
许延年斟酌着开口,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不在意。
“那可以打这边吗?”怀远杉根本没仔细听许延年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导致他心里的话直接说出口。
“……”
许延年感觉自己的耳朵脏了,他没想到从小开朗活泼的发小居然是个爱慕。
而他不久前给的一巴掌可能是……
许延年闭了闭眼,他已经无法直视对方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冰块可不可以搭在两边…一边敷有点不适应…我是这个意思…”怀远杉结结巴巴解释,一边脸颊本来就有些红肿,这下直接爆红,脖颈上都是弥漫上的红意,整个人看起来都要被烧熟了一样。
看着少年眼里的不相信怀远杉整个人快要碎了,声音可见的带着颤抖声,感觉下一秒都要哭出来了。
原本因为少年关心他的伤开心的心情顿时被无措代替。
“小年你信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许延年对上怀远杉小心翼翼的眼神有些无法面对,但还是点点头“嗯,我信你,你用冰块敷一下脸吧。”说完他便打电话到一楼去,吩咐人装点冰块上来。
“好。”
怀远杉依旧有些恹恹的,明显少年对他很敷衍,没有相信他的解释…
他的名声就这样毁了。
但是小年这是在关心他啊!!
他好好哦,一直在注意他的情况,还一直照顾他的情绪,真好。
怀远杉心里的小人儿在撒着花花转着圈圈,而他本人一米八的大块头坐在单人座的沙发椅上局促的捏着自己的手,是不是脸红一下,嘴角裂开一下,感觉他整个人四周都在冒着粉色泡泡。
叩叩。
敲门声戳破了怀远杉四周的粉色泡泡,他没有等许延年说话就很主动的站起来去开门。
“咦,怀小少爷你的脸怎么了?”
门外是张管家的疑惑的声音,张管家身后站着一个提着铁桶的下人,从上看下,是整整一桶的冰块。
张管家年近四十,一身黑色执事装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一丝不苟,但见到人嘴角总会挂上礼貌疏离的笑容,不过于热情也不显得冷漠,边界分的很明显。
不过面对和许延年相熟的人会比旁人要亲近一些,或聊一些家常话。
怀远杉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解释“我刚刚没站稳不小心蹭到了脸…”
他挠了挠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上前从下人手里拿过了一桶冰块,“张叔,这冰块就交给我吧!我先进去了!”
说完他就关上了房门,隔绝了门外人探究的视线。
张管家看着已经闭合的房门,有些迟疑,要是他记得不错,小少爷的房间地板上都是铺的上好的羊毛地毯,不存在脸蹭地蹭成那样的情况啊…
他突然想起刚刚在楼下似乎听到了楼上的一些动静不是很明显。
难道…
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张管家一皱眉,果然这怀小少爷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天天来找他家少爷嘘寒问暖,以为是个好孩子,哼,这才多长时间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还好他家小少爷是个不会吃亏的,看那姓怀的脸上巴掌印那么重一看就是吵架吵的非常激烈了,不然以他家小少爷那羸弱的身体又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打的那么重,肯定是姓怀的惹小少爷生大气了。
那小少爷让他送冰块过来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接了冰块就代表事情过去了,看来两个人又和好了。
“现在的年轻人呐!是我老咯!”
张管家摇摇头就下了楼去,只剩下观摩了张管家一系列变脸全过程的下人一脸懵逼站在原地。
怀远杉把冰块提到洗漱间里去,用纱布包住一块较大的冰块敷在脸上,敷上去的那一刻他被冰块冰的呲牙咧嘴,但是过一会就好了,就连脸上的刺痛都少了不少。
许延年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从镜中看着背后呲牙咧嘴的怀远杉,嘴角勾了勾,下一瞬又强行按下去。
他才不会因为一点事就被逗笑。
“啧。”
许延年手指卡在了发间,手指在卡住的地方捻了捻,发现是凝固的血迹,看来这个头要洗一下了。
可是额头上包扎的纱布又要解开了,许延年看着头上的纱布有些为难。
看着镜子里算的上是有些凌乱的半长发,许延年萌生出想要把他剪掉的想法。
他从小到大便是留着长发,除了出生剃过胎毛,之后的头发都是自由生长从来不管,因为父母觉得他留长发会长命百岁,剪掉头发就是剪掉寿命。
父母还将买来的红玛瑙拿到著名的寺庙里去开光打成两颗红珠子串在他耳垂上,寓意让他身体健康,避免疾病,就连他的名字也是爸妈在知道刚出生的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后取的,寓意延年益寿。
可惜爸爸妈妈的用心良苦,他们爱的孩子连三十岁都没活过去,就连他的死也只是为了让另一对人能够有理由在一起罢了。
想到这许延年眸色一下子冷了起来,刚刚他还对于随意给了对方一巴掌感到一丝愧疚,甚至让人提来冰块给人家消肿。
他就应该应着人家的意思给另一边脸一巴掌的。
怀远杉好不容易找好角度敷冰块,听到少年有些不耐烦的轻啧浑身身体紧绷起来,视线跟随着对方,然后跟少年那双漆黑的眸子对上视线,那双眸子即使没有任何情绪也依然漂亮,如同闪着星光的黑曜石。
足够漂亮,但也足够冷漠,像是冷冬里飘来的刺骨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了小年?”怀远杉不想一直被这样一双冷漠的眸子注视,他会难过。
他捂着冰块走到少年跟前,或许不应该是少年,是青年,同样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但许延年总会比同龄人看起来小很多。
明明一头半长发会显得他文艺范十足,但是在许延年身上却恰恰相反,如墨的发丝衬得本就白的脸更加的苍白,唇色极浅,鼻尖翘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一双桃花眼偶尔也会多情,眉眼间带着清冷之色,对世俗的倦怠,像是病房中生重病乖乖等着家长来探望的小孩,带有对未来的期望和对现状的厌倦。
怀远杉比许延年高一个头,低头看向他时,对方也抬起头看向他,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眸子静静望着自己不带一点情绪,整张脸面无表情,脖颈细白修长,凸出的锁骨漂亮匀称,对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件被人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近邻。
怀远杉看着卡在发间的手指,葱白如玉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亵玩,或许是有什么在作祟,他伸出了手握在那人的手掌上,几乎与那只手十指相扣,但做出这些动作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啪!”
怀远杉一边脸颊还没好,另一边又挨上了一巴掌,他没有管脸上带来的刺痛,而是视线紧紧黏在对方脸上。
青年带着病态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对他随意的一巴掌不过是早起时打的哈欠一样。
打完许延年甩了甩发疼的手掌,顺便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就发现人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眼睛呆呆看着他。
“傻了?”许延年蹙眉,手掌在对方眼前挥了挥,怎么感觉这人变得越来越呆了,被打了不还手站在原地是在回想被打的感受吗?
怀远杉的视线从许延年略有些疑惑的脸上移到对方怼在他眼前的手掌上,掌心红红的,手腕又细又白,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他的两只手腕。
看着对方的手掌因为打自己发红甚至可能会痛怀远杉没长记性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抵在自己眼前轻轻吹了吹,“手疼吗?”
原本挣扎不停地手掌在感受到热气后僵硬停了下来,听到怀远杉的话许延年头皮一炸,看着对方极其认真的眼神,他有些难以置信。
怀远杉应该不会被他打傻了吧?
“放手。”许延年蜷了蜷手掌,神色有些不自然,用力抽出没抽出来。
怀远杉不舍得放开了柔软的触感,垂下的手忍不住摩挲几下,似乎是在感受着余温。
感受到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许延年轻咳了一声,手指向洗漱间那边,“你要不要去再敷一下冰块?”
“好啊!”怀远杉露出一个笑容来,目光触及到许延年的头发上“但是你要洗头吗?我帮你洗吧?纱布拆下来我等会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我等会叫人上来帮我就可以了。”许延年摇摇头,他觉得叫自家人比刚刚被他打了两巴掌的人要好很多。
“哦…好吧…”怀远杉声音卡壳好久才回答,语气中还是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尊重对方的选择。
“你等会没事就走吧,我今天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哦…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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