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珊珊仍闭着眼,回想起他们的日常,那些朝暮旦夕,点点滴滴,一幕幕如走马观花,在脑海中浮现。
李红袖是个极不起眼的人,文武俱废,身手极差,没有什么高深的来历,也没什么绝佳的去处……
就像那一身玄青色的衣服,半点光芒都没有。因此,还总被戏称为萧楚何的影子。
像他这样的人,在红尘中练心,在刀光剑影中走动,但身上总有那么一丝别样的气质,和这个江湖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还有他的口吻,总显得那么怪异,又那么熟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回风谷不是慈善机构,你在这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天,还欠着一份巨额医药费,从今天起,你得卖身还债……”
“去,把这棵树拔起来!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
“你还真拔起来了。不是,姐们,你鲁智深啊?”
“我很奇怪,在这世上唯一能和我产生共鸣的,居然是你。”
“这位女士,我求求你了,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那些人是来找你的,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别把我们都拖下水好吗?请你发发善心吧,别再连累无辜的人了,我请求你,我谢谢你啊!”
到后来的大榕树下,他面对两把亮澄澄的大砍刀,赤手空拳的接招。衣袂上流淌着雨水和血水,但他不退也不让,果真是有点侠义之气在身上的。
王珊珊那会儿还看不太懂,他的招式怎么这么奇怪,总有一种淡淡违和感。
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是少儿跆拳道。
王珊珊:我真服了。
王珊珊睁开了眼睛,对上他惊讶的目光。“我就是知道,应该这么数数。”
眼神一交换,双方都顿悟了什么。李红袖试探着问,“难道,你也是?”
王珊珊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是你想的那样。”
李红袖失笑一声,连连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珊珊反问了一句:“你相信光吗?”
李红袖大叫:“我相信!”
王珊珊两手一摊,盖章了,穿的。
但李红袖还不确定,他呆了一下,忽然苦涩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王珊珊提议:“那咱两对几个对子?”
“谁要跟你对了。”李红袖狐疑的看了她两眼,还是出招了,“一二三四五!”
王珊珊道:“上山打老虎。”
有东西,还真有点东西。
李红袖眼睛一亮,继续问,“小兔子乖乖。”
“把门开开。”
李红袖:“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
王珊珊:“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李红袖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拍着大腿叫:“还真是,还真是!”
王珊珊一脸嫌弃道:“问点有格调的行不行,整点有内涵的,类似于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李红袖立马来话了:“唧唧复唧唧。”
“木兰当户织。”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李红袖大手一挥,“这些都不算什么,现在开始上难度了啊!”
王珊珊托腮看着他:“请开始你的表演。”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确认过眼神,他就是对的人。
不但是老乡,还是成长在同一时代的老乡。
李红袖一脸感叹:“你还记得呐?”
王珊珊也感叹:“啃书的青春岁月,忘不了。”
李红袖别过脸去,悄悄抹了抹眼泪:“再别对了,我的眼泪要夹不住了。”
王珊珊也吸了吸鼻子:“谁说不是呢。”
认亲结束,两个人肩并肩坐着,望着落日黄昏和飞鸟,敞开心扉的长谈了一次。
李红袖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珊珊望着天,道:“我在回风谷醒来的那一天。”
李红袖悔不当初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怪我没认出你。”
“你呢?你来多久了?”王珊珊回头看着他,“李红袖,你来这多久了啊。”
李红袖含泪道:“八年了。我在这八年了。”他比着‘八’的手势,声音抖得像筛糠一样。
王珊珊无比同情的叹了口气:“那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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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风谷的小弟子来传话,听说,李红袖和珊珊,又打起来了。
萧楚何和余酒赶到了现场的时候,发现两人正在那慷慨激扬,指天画地的喊。
李红袖:“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王珊珊:“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两人对视一眼,又开始抱头痛哭。
小弟子在旁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握草,李红袖这是怎么了?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萧楚何也纳闷:“他俩什么时候这么有文采了?“
余酒问:“你们……这是?”
李红袖搂过珊珊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呵呵道:“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嘛?患难见真情嘛,现成的例子。”
王珊珊点了点头:“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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