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回过头,看到一个身高大约五尺七寸的高大男人站在那,正一脸威严地看着他们。
当差衙役见了他,连忙弯身作揖:“这位小娘子要见宋典史,被我拦在门外,发生了一些口角,不想惊扰到萧捕头。”
听了他的话,萧捕头转过身来打量陆思云。
陆思云与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照面,她这才看清楚这位捕头的长相。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五官棱角分明犹如刀刻一般,一双深邃犀利的眼睛透着寒光,仿佛要把人看穿。鼻梁高峻,下巴线条分明,周身散发着力量与威严,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这位小娘子,为何想见宋典史?”
既然这是位捕头,也是个能说上话的人,同他说其实也一样。
“萧捕头,在下楚星然,自小就很钦佩捕快抓贼,想投靠其门下,谋个捕快的差事,不知六扇门能否给小女子这个机会。”
陆思云这话一说出口,翠柳立刻震惊地捂住了嘴。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家夫人叫自己带她来到六扇门,竟然是为了进衙门做捕快。
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大宣国历来从未有过女子进衙门办差这种先例,二夫人这是邪祟上身,失了心智不成?
当班的衙役听了,也觉得眼前的这位女子神志不清,竟然想进衙门做捕快,简直是天方夜谭。
萧捕头虽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然而在听完陆思云的话后,他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笑话。
陆思云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笑,方才从当班衙役的口中,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男尊女卑的观念严重,女子抛头露面都是错,更何况是想出来赚钱。
她的话会遭到这些人的嘲笑,也在意料之中。
萧捕头笑完,立刻恢复到刚才那边面无表情:“楚娘子如果神志不清,东边街头有个医所,可以请大夫看看。大宣国立国以来,从未听说过女子在衙门当差的,楚娘子要么是没睡醒,要么就是脑子糊涂犯浑。”
“我前些日子确实从台阶上摔落,昏睡了几日。但是我现在非常清醒,知道自己所求何事。如果萧捕快觉得我在说胡话,那么今日我先告辞。我想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说完,陆思云不打算过多纠缠,转身离开了六扇门的大门口。
两人望着她离开的笔直的背影,当班衙门不解地问:“萧捕头,这位小娘子到底想做什么?突然上门来谋差事,简直是不可理喻。”
萧捕头看着远处,陷入了沉默,并没搭理他。
陆思云走在回府的路上,一路上没有说话。内心还是有些失落,虽然已经预测到是这样的结果,但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幻灭。
原来她虽然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朝代,却是一个思想落后,封建保守的时代。
既如此,那自己想要走的路,怕是更加艰难,阻碍更加多了。
翠柳走在她的旁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快到宋府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二夫人,您到底想干什么呀?好好的,怎么突然说想去六扇门当差。这要是让姑爷知道了,怕不是要罚你跪一夜祠堂这么简单了。”
陆思云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身边的翠柳。
她倒是提醒了自己,她那位看上去就很死板的夫君,怕是她最大的垫脚石。
陆思云突然对未来很迷茫,甚至是有些绝望。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在深宅大院,依附一个男人了此残生?
既然如此,命运让她穿越到此处,意欲何为?
大理寺
“你说什么?二夫人去了哪里?”宋晏初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派去跟着陆思云的侍卫只能硬着头皮再说了一遍:“二夫人……二夫人去了六扇门,说……说想要做捕快。”
宋晏初这次听清楚了,他立刻瘫软回座红木座椅上。
青木听了侍卫的话,也颇为惊讶,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女子去衙门当差,我朝从未有过先例。二夫人好端端的,为何想要出去做捕快?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同样困惑宋晏楚。
就算楚星然摔坏了脑子,但也不至于糊涂至此。
她到底有没有嫁为人妻的觉悟?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如何能外出抛头露面,甚至是去做男人的营生。
家里有个想要造反的,宋晏初哪里还能在大理寺呆得下去,立刻告了假,打道回府。
陆思云回到宋府,便坐在床前看着桂花树发呆。
这模样跟前几天刚醒过来时如出一辙,翠柳忍不住又开始担心起来。
除了有些失落之外,陆思云喜欢独自一个人思考问题。
比如现在,表面上她好似看着窗外在伤风悲秋,其实她内心在暗暗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最简单粗暴的上门求职失败,那么接下来就得用曲向救国的办法达到目的。
怎样才能曲线救国?
假设有命案发生,而自己正好在案发现场,是目击证人,才能有办法参与到案子中,才有可能借此进到六扇门。
随即陆思云摇头否决了这个办法。
命案不会常常发生,况且还得碰巧自己在案发现场,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被自己遇上呢。
更何况自己并不想看到命案的发生。
有命案,就表示有人失去生命,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生命对谁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
陆思云正在沉迷且认真思考着自己的出路,并未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直到翠柳故意用非常大的声音喊了一声:“姑爷来了!”提醒了她,她这才察觉是宋晏初来了。
穿越到楚星然身体内的这些时日,这还是宋晏初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内。
真是稀客,陆思云自嘲地想。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身体却还是立刻站直了起来迎接。
“夫君怎么来了?”
宋晏初沉着一张脸走进屋,见了她就开口质问:“听说你今天去六扇门了?”
对于宋晏初为何会知道此时,陆思云并不感到意外,“夫君是听跟踪我的侍卫说的么?”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
宋晏初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楚星然,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只是觉得在府中太闷,想找点事做。”
“你想做的事,就是去衙门做女捕快?”
“是。其实我很有抓贼的天赋,只是没有展示的机会。”
宋晏初听了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但笑容却未进眼中,而是带着点嘲讽的冷笑。
“大宣国从未听说有女子做捕快,你是想做这个先例?”
这句话,以及宋晏初这鄙夷的态度,都跟六扇门门口那两个衙门中人如出一辙。
他们的态度就代表着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歧视,代表着这个世界的不公。
陆思云刚从那捕快和衙役那里受了气,本就心情不好,自己的夫君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凑上来火上浇油。
这下她连装都不想装了,怒火一下子从内爆发出来。
她向前朝着自己的夫君走近了一步,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她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挺起胸膛,厉声回答:“是,我就想做大宣国第一个女捕快,有何不可?”
宋晏初顿时气得全身发抖,他用手指着陆思云的脸,“好,很好。楚星然,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竟然如此冥顽不灵。”
“夫君谬赞。”陆思云提高了自己的嗓音,“敢问夫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母亲如何会有你?女人生养犹如一道鬼门关,冒着生命危险诞下孩子,九死一生,结果却被你们指责女人不配这不配那?难道女人生来就只能被困在深宅内为男人生儿育女?难道女人就不配拥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为什么男人做得了捕快而女人却做不得?我前日在大街上救下那位小娘子时,我能徒手将一个七尺男儿摔晕在大街上,我为何不能像男人一样做一名捕快捉贼除恶。敢问夫君,大宣国的哪条律令规定女人不能做捕快?女人不能进衙门?就算有,我也相信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我定能让这个世道颠倒过来。”
陆思云的一席话,让宋晏初彻底懵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二夫人居然能说初如此的大篇大论,还是他从未听说过的言论,他一时间居然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一派胡言!前几日我念你在祠堂跪了一夜,以为你能诚心悔过,没想到你不但没有一丝悔意,反而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从今日起,你休想再踏出宋府大门一步,给我在府里闭门思过。”
宋晏初走后,翠柳小心翼翼地苦苦哀求道:“我的好夫人,您到底是怎么了,您从来都不会像今日这般如此冲撞姑爷。我们还是听姑爷的话,这几天乖乖呆在府上,消停些,不要再惹姑爷生气了,不然翠柳实在是担心,万一姑爷一生气休了你可如何是好。”
陆思云却并没有理会翠柳,她觉得自己实在是跟这个叫宋晏初的男人合不来。
如果她不能想办法逃离这个牢笼,她这辈子都会被这个男人困在这座宅院里。
现在他不准自己出门,限制自己的自由,往后也许会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她也不一定。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办法逃离这里。
于是,深夜时分,陆思云趁着翠柳熟睡之际,带着一些盘缠和简单的衣物,连夜翻墙逃出了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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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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