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想解决祁湛的已经从沈清濯变成了方巍,怎么总有人想要还我这条老命呢?
还都是同一拨人!
“敢问祁大人,为何不能靠岸?”
“方大人难道不觉得他下毒,杀医师都是为了逼我们靠岸吗?”
从他们出岭北开始,上船,遇水匪,进佳辰县,再到如今的中毒,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于巧合了。
好像有人一步一步的将他们推到了如此的境地。
“就算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现在也绝对不是靠岸的时候。”
“怎么,这会儿百姓的命又不重要了?”
意料之中的,这一次又是不欢而散。
其实祁湛所言不虚,沈清濯也察觉到他们早就踏入了别人为他们布的局中,就算现在暂时抛开这些不谈。他们所中的毒还没有调查清楚,能给整整一船的人下毒,他得怠惰大剂量的毒?上船之前会有严格的检查,他是怎么躲的过去的?
又或者是······这种毒具有传染性,只需要带一点点就能让他们所有人都中招。
所谓食物中被下了毒只是为了误导他们,拖延他们的查案速度。
但就算是沈清濯看透了又如何,她还是会坚持让船先靠岸,而不是漫无目的的在江上乱飘。
上岸或许是四面楚歌,但在江上只有死路一条!
窗边突然一抹黑影飘过,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沈清濯也能够轻而易举地认出他来,“进。”
宁扶澜无事不会找她。
“怎么了?”
“厨房里的米粮凭空消失了大半。”
祸不单行说的便是如此吧,沈清濯看着他,“还剩多少?”
宁扶澜的表情辨不出情绪,他认真细细算了算,“一日一餐的话,三日。”
三日,刚好是他们能够靠岸的时间。
真是一个做的比一个绝。
他们必须得靠岸了,总不能活活饿死在船上吧。
沈清濯看宁扶澜一脸平静,不禁开口,“你不怕死吗?”
不应该啊,宁扶澜还有大仇未报,应是惜命得很啊。
宁扶澜一脸无所谓,“五六天不食我也没有问题。”
“我有问题。”
以沈清濯这小身板莫说是五六天,一天她也受不了!
宁扶澜盯着沈清濯,目光灼灼,“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刹那间,沈清濯甚至有那么一秒钟的失神。
若不是她知道宁扶澜是天下第一的憨货的话。
宁扶澜这人从小到大都是沉默寡言,再配上他那刀削笔刻般的俊容,总会让人觉得他是什么擅于运筹为握的下棋者。
呵,沈清濯在心里暗笑,这就是一个被人当作棋子还会杀杀为别人着想的憨货!
不知怎的,宁扶澜突然有一种被人审视的感觉,不太舒服,他抬手摸了摸脖子,“呃······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商队之中有人会医术。”
商队收货赶路,有一两个医师不奇怪。
宁扶澜继续说道,“那个医师,我认得。”
沈清濯眉头微微上扬,舌尖无意识的扫过尖牙,这便有意思了,宁扶澜常年长在深山里,竟还会有他认识的人?
真是稀奇。
“怎么说?”
宁扶澜纠正自己容易引人误会的话,“与其说是我认识他这个人,倒不如说我认识他的名号。”
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大都有特殊的功法和武器,就比如宁扶澜的破军刀,刀一出也就知道他姓什么了。
他眼神深邃,透着暗光,“鬼针唐沉。”
竟是大名鼎鼎的鬼针!这艘船上竟还有这号人物,还听命于一小小商队?
恐怕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商队!
这船上到底混杂了多少人啊!
沈清濯嘴角微微上翘,朝宁扶澜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来。
娇艳的红唇一张一合,气息倾吐,拂过宁扶澜微红的耳朵,沈清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耳朵越来越红,最后如同新鲜血液一般,悬珠欲滴。
“听清楚了吗?”
沈清濯一说完,宁扶澜连忙连连后退,竟慌不择路地撞上了旁边的架子,“听,听清楚了。”
这样的痛感与宁扶澜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感到大片的酥痛,酥酥麻麻的怪异得很。
宁扶澜退出去,她又恢复了往日般的平淡。
地上的棋子被她胡乱收进棋罐,黑的白的混作一团,犹如这艘船上的人一般,混乱不堪。
沈清濯将棋子一个个的摆在棋盘上,她不是在下棋就是单纯的摆,毫无规则可言。
整整一百四十二枚棋子。
刚好就代表了这船上的一百四十二个人,在这其中方巍的人加上他们有三十五,船工四十,商队中人二十,船客四十七。
方巍的人都是李钊特意给他安排的酒囊饭袋,不听指挥又无用。这四十船工底细不明,又熟悉船只,下毒者极大可能就混在其中。船客四十七人之中应有**人是祁湛的暗卫混入其中,应没什么大问题,比起船客下毒沈清濯还是更倾向于船工或者行动更加方便地人。
商队的二十人中有一个是大名鼎鼎的鬼针,据宁扶澜描述鬼针对商队的东家唯命是从,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是商队,如此这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许这二十人都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更棘手的是有鬼针在,这毒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商队众人的毒应该早就解了。
沈清濯虽认为他们并不属于李钊或者江南任何一股势力,朝堂中人向来对江湖游侠深恶痛绝,认为他们是空有武力目无律法的莽夫,,两方互不对付,李钊就是亲自来也不可能牵扯上江湖势力。
至于江南那边,且先不说下毒加上杀手对付他们这一群“酒囊饭袋”毫无必要。他们也根本把控不了这些江湖人,连王侯将相都看不惯的人,能听这些乱臣贼子的命令?
如此这般,细数下来局势倒也不算太坏。
只等宁扶澜了。
沈清濯醒是已是后半夜了,屋内漆黑一片,她胡乱摸起一件外袍穿上。
海面平静,孤月高悬,整艘船被淹没在海浪拍打的声音中,沈清濯紧了紧袍子,等的人已如约而至。
江风拂面,宁扶澜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旁,嗓音清冽,“成了,他们答应帮我们解毒。”
沈清濯眉心微跳,他们答应是在她意料之中的,她注意的是另一件事,宁扶澜的背后空荡荡的,“刀呢?”
宁扶澜抿紧嘴唇,“压在他们那了。”
武器在他们严重看来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存在。
宁扶澜这压的哪是刀啊,是他的命!
沈清濯张嘴,半响也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将他骂醒!
“我信你。”
信你的筹谋不会出错,信你......不会骗我。
“呵!”
信?
软舌拂过尖牙,沈清濯眼神锐利,“带我去见他们。”
沈清濯在宁扶澜的指引下来到鬼针的房间,房内的灯还亮着,人影憧憧。
看来是恭候多时了啊!
沈清濯抬脚踹开房门,一个侧身躲过早就埋伏在门边剑客的长剑,宁扶澜瞬间反应过来直冲向前猛攻剑客下盘,旋即闪身以右肘攻其后颈,沈清濯顺势卸掉剑客手腕上的力,长剑落地。
沈清濯捡起长剑,屋内之人除了商队的东家,全都暴起,向他们攻来。
沈清濯随手挽了个剑花,瞬间如同闪电般跃出,长剑寒光尽显,如同一条游龙一般在几人之间飞舞,却又仅仅刺伤他们手臂,双腿等部位,并不致命。宁扶澜则在她身后为她收拾残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沈清濯已然坐在了女子的对面。
“嘭”的一声,长剑被直直的插入木桌。
沈清濯拂袖入座。
在她身后东倒西歪的是别人眼中的精兵悍将。
对面女子的视线由沈清濯身后的残兵败将转到她的身上,女子穿着劲装,脸上未施粉黛仍旧清丽可人,与沈清濯的凌厉不同,她更柔顺更明亮,像是山间未经世俗污染的小鹿。
应该是打算与她交手,却不知为何安然品起了茶。
她看着沈清濯,唇角微微弯曲,“我是......”
沈清濯抬眼,漫不经心的打断她的话,“罗锦华。弑父囚兄,继承玉楼台的江湖第一败类,罗锦华。”
“你说什么呢?!”
沈清濯的身后又开始躁动,不过没一会儿就被宁扶澜给一个一个手动消停了。
相较于她手下的群情激愤,罗锦华甚至可以用如沐春风来形容,甚至还颇有些骄傲,“原来我名气这么大啊!就连你这个被扔到典狱三年的罪人都知道。”
沈清濯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我不只知道你弑父囚兄,我还知道你南下的目的。”
罗锦华脸色微变,沈清濯是被囚了整整三年可谁知道她在外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暗网密探的?罗锦华不敢赌。
“都出去。”
沈清濯偏头,示意宁扶澜也离开。
几息之间,偌大的房间之内唯剩沈清濯和罗锦华二人。
罗锦华脸上的笑意恢复,甚至更加灿烂,像是在想什么值得她兴奋的事情,“既然你都知道了,不如帮帮我?反正于你也没有半分坏处。”
沈清濯眼眸不动,“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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