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后续跟陆明的合作计划能秘密进行，陈心从牢狱出来后一直独自住在原本吴奇居住的115号房间。十一点刚过，窗外手电筒的光晃出两下，陈心穿着行动队送来的黑色长衣长裤，悄悄出门。

陆明站在宿舍窗前，见她出来转身往大门方向走，陈心小跑两步跟上。

“又去？”吴奇在大门前的停车区边看书边研究三轮车的构造，见两人出来心生疑问，“昨天没有进展？大祭司知道你们一趟一趟往外跑吗？”

一瞬尴尬在陆明脸上闪过，她没有回答吴奇，只催促陈心上车。

“昨天天太黑，右神使迷路了，没去成。”陈心小声念叨，随后坐在三轮车副驾驶，扭头得到一个斜眼警告，她连忙转话头儿，“但今天一定能行，右神使大人英明神武，昨夜风大，吹乱了您的思绪，今晚皓月当空，必定马到成功！”系好布条拧成的简易安全带，她又开始加油打气。

“今晚再说一句话，你就回监狱去把剩下的刑罚受完。”陆明掏出钥匙打火，陈心捂着嘴点点头。

全程不说话也好，陈心不知道回研究所的路线，正好方便她聚精会神记方向。

深夜出行，无论看哪里都是黑乎乎一片。要是白天还能根据地势高低、草的生长状况、路面石头的位置记忆，但晚上不行，她思来想去只好根据月色下山脉起伏规律再结合车辆颠簸情况来判断方向。可山脉层叠像是简笔画，况且昨天两人在外面折腾很晚才回来，白天又因为规矩没办法睡觉，所以刚走出没多久，陈心盯着各式各样又极其相像的山尖儿开始犯困。

没办法，头悬梁锥刺股，发现精神呆滞后，她采用掐自己大腿的方式醒神，一手指盖下去，痛并酸爽着。

“想睡就睡，记住路线你也跑不了。”陆明余光看见她的动作，警告一句后又面无表情地开车。

——我现在不跑是因为我不想跑，不然你才拦不住我。

陈心想回嘴，又担心事后被扔进牢房，于是作罢。

三轮车走得慢，大概过一个多小时才看见科学派建筑中的光亮，又开半个小时，陆明将三轮车停在一个小山包的暗处，之后将陈心拉下车，又将她手绑上，嘴巴堵死并用布条绑住，准备好一切才往科学派的地盘走。

科学派生活的地界比奉神派复杂，除了纯粹科学派的人之外，经常还会出现独行者落脚，另外还有一些比较亲和的奉神派部落的人来用某些有价值的东西跟科学派人交换石油等物资，所以科学派生活区外围鱼龙混杂，也因此激进的奉神派行动队才有来抢人的机会。

陆明对研究所的位置烂熟于心，带着人绕过人群直奔而去。

研究所楼只有两三扇窗户亮着灯，大楼门口有两个保安，一个在保安室里看书，一个在大门左侧巡逻，大门门前的密码锁因为通电正发出淡淡的红光。

陈心嘴里的布都要塞进喉咙了，难受得不行，全程没有好脸色，以至于陆明问她密码的时候也没有好气。

“说，密码是多少。”

那把短刀架在她满是灰尘的脖子上。

陈心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有脸没脑的人会让吴奇觉得那么麻烦。她将绑着的双手挪在陆明眼前，示意松绑。

陆明看看大门口的情况，把她嘴巴上的东西撤掉。

陈心俯身干呕好一会才直起身回答，“那个锁不仅要有指纹，还有随机的生物名词，我说的话你来不及按，时间之内没回答出来会触发自动报警。”

“真的？”

“真的，我都跟你回来了，还骗你干什么。而且我知道你需要我，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挣扎，科学派跟奉神派本身还有进一步合作的空间，你放心，我不跑。”陈心又把被绑着的手递过去，陆明将信将疑给她松绑。

获得自由后，陈心扭动着腕关节，打量那两个保安，“我消失两个月，虽然有办法跟他们说我是逃回来的，但用指纹进去之后明天一切都瞒不住。要不这样，咱俩大摇大摆地进去，到时候我留一封信说是我回来拿东西，实际上在奉神派有所发现。也方便以后再来，你觉得可不可以？”

“行，但是你得保证我也能进去。”陆明将短刀藏在腰间，用衣裳盖住。

“没问题，你跟住我，别说话。”陈心安排好，从路边的矮草丛里站起身，整理外表后从边上的小路走向大门。

“什么人！”

果不其然，因为服装的原因，陈心被拦下来。

“王大哥，是我。”她小心翼翼地把外面巡逻的保安拉到一边。

“陈心，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被奉神派的人抢走了吗？你逃出来了？”王大哥长得身强力壮，观察陈心微微凸起的小腹之后又看向陆明，自然站到两人中间，把自己人挡在身后，质问道：“你又是谁？哪来的？干什么？”

陈心被挡在身后，突如其来的安全感让她鼻子一酸。

只要现在跟王大哥说清楚真相，自己就能从那个好比地狱的地方离开。但不行，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只看眼前的得失。

“王哥，她是帮我逃回来的，我还有秘密任务不能细说。”陈心收敛情绪，绕过去将陆明拉到自己身边，“你可以搜身，我们就进去一趟，然后再出来，出来之后我还得回奉神派。”

“我懂，特殊行动！”王哥点点头，“你去吧，那个门我也搞不明白，出来的时候跟我打声招呼。”

陈心应声好，连忙带着陆明去门前按指纹，经过三个生物术语英文单词的考验后，密码“咔嚓”一声，门开了。

“你到底要来干什么？”两人关上门，陈心发问。

“档案室在哪，我要找一个人的资料。”陆明用手电打量着，四处找到楼梯。

“什么资料？不同的资料在不同的楼层，你找哪种？”

“你们研究奉神派圣羊的资料，和研究奉神派人的人体实验资料在哪个楼层？”

“人体实验？”陈心在楼梯途中停下脚步，“什么人体实验？”

“科学派表面跟奉神派合作，一方提供人，一方提供圣羊，但背地里一直进行关于生殖方面的人体实验，你不知道？”陆明但担忧自己的交易可能要赔，交易方连人体实验都不知道，更别说弄到人体实验名单的信息。

而陈心则是忧虑，“人体实验”四个字说来简单，但只要出现必定涉及罔顾人伦的残酷手段。她一直以为科学派是相对于奉神派比较正面的形象，没想到竟然也半斤八两。

吴奇的决定是正确的，科学派确实还有很多信息需要挖掘，她得回来。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陆明有些焦躁，来之前也明白不可能100%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也不至于全无收获，没承想陈心竟都不在知情范围内。她原以为科学派是把陈心派去奉神派做间谍的，如此看来是将她抛弃也说不定。

“你放心，我没有知晓相关实验的权限，但只要在电脑里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东西。走，去三楼。”

这次是陈心在前头领着陆明前行。

没去科学实验的楼层，不仅是因为她没有权限上去，是因为没有必要。

陆明将办公室的门窗全部遮挡好，看向电脑前正襟危坐、正容亢色的人，没敢说话。

“你要找的谁的信息。”

陈心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短暂地停下。

“陆阳，太阳的阳，你有办法？”陆明拉过椅子坐在陈心身边，凑过去看，电脑上全是英文，于是升起恼火，“这能看出来什么？”

陈心没说话，又敲几下按键，所有文字变成中文字，并且出现搜索页面。

可输入“陆阳”后，弹出提示：没有此人档案。

“没有？那或许在别的研究所。”陆阳嘀咕着。

“这是全球系统，你要找的人不在档案里。”

陈心看着电脑上跳出来的图片，接受着相关消息，觉得状况愈发严峻——哪怕科学派暗中进行人羊杂交的实验，但无论是神石受孕过的女人或者正常女人都没有成功的先例，并且怪异的是全球所有研究所都没得到过活着的圣羊，因为只要圣羊被带出奉神派不落，就会立刻死亡。

冥冥之中，似乎真有神在掌控全局。

她不知道她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对手，但目前来看，无论是奉神派还是科学派都没有人能提供通关思路。

回去一路，她都沉浸在挫败之中。

以至于三轮车开到奉神派的大门，她依旧没有察觉。

陆明正要喊人，一束手电照亮从大门那边刺上她的眼，本能抬手遮挡，适应之后才看见姜赢凝重的脸。

“右神使，月初承运仪式上的新人还没找到，你忙着私事的同时是不是也要敬业一点。我可不是谁的孩子，能走什么便捷，如果你真的忙，那我可要带着行动队的人亲自去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多管闲事。还是说这次你终于要为仪式现身了？”姜赢慢悠悠走到陆明面前，话说完才看见陈心。

“你先回去。”陆明下令。

陈心过三秒才回神，一路疯跑进大门。

“怎么了这是？”吴奇在入口里面等，看她火急火燎，不明所以。

“今天晚上的消息都太炸裂了，我好担心不能活过明天。”

陈心见到亲人般抱着她往回走。

吴奇愈发摸不着头脑。

能有多炸裂？

莫非陆阳是科学派的幕后BOSS？

或者陆明其实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