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栩是在上课时发现不对劲的，当时他正在上专业选修课，404只有唐栩和李星呈选了这门课，因此在他踏上讲台分享PPT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讲台下李星呈惊讶的表情，室友的嘴巴张成o型，惊奇一瞬之后立马低头给唐栩发消息。

但唐栩没看手机，他面不改色地讲完26页PPT，期间他也疑惑，为什么老师和同学都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他，但直到“感谢倾听”四个大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老师点评完他的作品，都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唐栩回到座位上，只见李星呈给他发了四个字——

李星呈：你眉毛呢？！

透过漆黑的手机屏幕，唐栩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眼上干干净净，他的眉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剃掉了。

唐栩的刘海偏长，本应该柔顺地垂在额头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发变成了背头，显露出光秃秃的眉眼，看起来非常怪异。

不，唐栩知道为什么，他摸了摸头发，将手指凑到鼻尖，果不其然闻到了沈裁发胶的味道。

他就知道沈裁会报复他！

唐栩的手机震动，另一位同学发来信息，是他秃着眉毛讲PPT的照片，对方好奇地询问他为什么要剃掉眉毛。

陆钰：我们都以为这是你精心设计的新造型OvO

陆钰：但是和你的脸很不搭。

陆钰是和唐栩课程作业组队最多的同学，两人还一起组队参加过设计比赛，关系挺好。

TX：沈裁剃的。

陆钰：…………

陆钰：（震惊）他怎么这样啊？

陆钰：我有眉笔，你需要吗？

TX：暂时不用，谢谢。

唐栩不是在意外貌的人，被剃掉眉毛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他更在意的是，以沈裁的个性，对他的报复绝对不只是剃眉毛这么简单。

下课后，唐栩没有理会李星呈的招呼，直冲到厕所，他认真检查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然后在小腹处发现了一个图案。

那是用黑色马克笔画的一个猫头，猫咪胡须全部断掉散落一旁，旁边还画了一把剪刀，刀尖向下，正对着下腹，结合那几根断掉的胡须，这图案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下次就不只是眉毛了。

唐栩懂了这下流的威胁，想到沈裁暂停时间，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他小腹写字，他呼吸加重，浑身滚烫，红着脸骂了一句变态。

——

中午，沈裁回到宿舍时，李星呈看他的表情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半天，终于小声问：“裁哥，小唐的眉毛，是你……剃的？”

他已经笃定唐栩的秃眉是沈裁的报复，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剃的，他早上没看见沈裁和唐栩碰面啊。

沈裁摘掉鸭舌帽，坦坦荡荡地走到洗漱台前，道：“什么眉毛？关我屁事。”

“呵，他遭报应了吧。”

“他剃我头发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沈裁对着镜子翻看自己的头发，那几块白斑越看越碍眼，他气道，“他什么时候回……”

沈裁话还没说完，身后紧闭的厕所门突然打开，一只手拽着他的后领把他拉进厕所，然后“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诶！小唐，裁哥！”李星呈在门外吱哇乱叫，“你们别冲动啊！打架违反校规啊！”

沐浴间窄小，沈裁被顶在墙上，唐栩站在他面前，拽着他的衣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眉毛的位置光秃秃的，即使五官再好看，这副造型也非常怪异，连皱眉都毫无威慑力，只让人觉得滑稽。

“哈，唐栩，这是你的新造型？真别致。”沈裁慢条斯理地评价道，“很符合你的气质，像个怪胎。”

“是你干的吧。”唐栩盯着他的眼睛，“别装。”

“关我什么事？”沈裁皱着鼻子嗤一声。

【是我干的又怎么样，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才想问你，我的头发是你剃的吧唐栩？”沈裁表情变得严肃，低声质问，“请问我哪里对不起你？我好心给你带早餐，你剃我头发？”

沈裁昨天确实气得够呛，他这人爱面子，更爱美，头发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从高中开始留长发，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像守护贞洁一样守护他的头发，但唐栩轻而易举地剃掉他的头发，还剃得参差不齐，对他来说与羞辱无异。

唐栩心说你竟然还知道羞辱，你对我做的哪一件事算不上羞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唐栩冷道：“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我做了什么？”沈裁抓住唐栩的手，目光溜进唐栩的领口，“不就弹了一下？那乳钉不是你自己给我看的？”

【都露给我看了，谁能忍得住不碰？】

【而且我都挨巴掌了，这还不算扯平？】

他撩起自己的衣摆，将唐栩的手放在胸上：“来，大不了你弹回来。”

唐栩要被这人气笑了，在不要脸方面，沈裁堪称天下无敌，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贱的人？！

他知道不管怎么质问，沈裁都不会承认他暂停时间干过的事，唐栩不想跟他掰扯，他顺着沈裁的皮肤往下摸，搭上身前人的皮带，摸索着解他的皮带，身体往下蹲。

【这是在干嘛？！】

【他他他他……扒我裤子！】

沈裁的脸刹时变得通红，心跳噗通噗通要跳出胸腔，他强装镇定，调笑道：“唐栩，你想干什么？”

“你确定要在这里？李星呈还在外面，陈亦言也马上就回来了。”沈裁语调很慢，是游刃有余的调戏，“我们在厕所干这种事，不太好吧？”

“闭嘴。”唐栩抬头乜了他一眼，只听见这人流氓表象下澎湃的心声。

【他蹲在我面前……这个姿势……】

【靠……我还是第一次！】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该说点什么？！可是他叫我闭嘴。】

【救命救命救命！】

【皮带解开了……我该怎么办！】

“咔哒。”唐栩解开沈裁的皮带，拿出一只马克笔，将笔帽咬在嘴里，然后在沈裁的下腹画画。

唐栩的动作很慢，黑色马克笔一笔一笔扫过蜜色皮肤，沈裁立刻呼吸急促，皮肤在唐栩笔下随着呼吸起伏，连青筋都冒出来。

等唐栩画完收笔，沈裁全身都热了，脸更是像虾子一样红，他裆部鼓起，裤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胯上，下腹被马克笔画了一只拔了毛的孔雀，孔雀四周散落三根羽毛，还有一把朝下的钳子。

【操，他写了什么？】

【我不干净了……】

【冷静，冷静沈裁，只是在写字！不能硬。】

【不能露怯，快说点什么！】

然后唐栩就听见沈裁顶着一张熟透的脸，用低沉的声音挑衅：“就这？”

唐栩笑了，脸红成那个样子还情场大师，死装男。

唐栩揶揄地盯沈裁的裆，嘲笑：“就这？太饥渴了吧，沈同学。”

他手指摁在刚画的马克笔图案上，轻轻在皮肤上转了个圈，沈裁顿时浑身颤抖，身体的反应更加激烈，他狼狈地捂住小腹，连情场高手都装不出来了，脸红得能滴血：“你干什么？！”

【他碰我！】

【他手好凉……不对，是我太烫了。】

【冷静！冷静沈裁，深呼吸！】

沈裁浑身僵硬，眼神追随着唐栩，他被撩得脑子都短路，只眼睁睁看着唐栩站起来，室友扯着他的衣领凑近，把笔帽吐在他衣服里，简洁道：“扯平了。”

唐栩拉开厕所门，走出去对上悄悄偷听的李星呈，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领口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重新扯进厕所，门再一次在他身后落锁。

李星呈再次扯着嗓子劝：“冷静啊！你俩别打啦！亦言你快回来吧我招架不住啊啊啊……”

这回被摁在墙上的是唐栩，沈裁的脸还红着，他表情灼灼，眼睛里都冒火：“什么意思？”

【撩完就跑，什么意思？裤子都不给我提。】

【账还没算完就扯平，凭什么？】

【嘶……没了眉毛还是那么好看。】

【又对我笑，看见虎牙了。】

【等等，重点错了，我是来算账的！】

沈裁：“扯平是什么意思？剃我的头发还在我身上写字，就算扯平？怎么，你写的是生发咒？”

沈裁刚刚暂停时间调整了一下，此时身体已经恢复冷静，衣服裤子也已经整理好。

他看到了唐栩在他小腹留下的杰作，但他不在意那挑衅的图案，满脑子都是唐栩抬头看他时扬起的眼睫，还有把笔帽吐他衣领里时拂过他脖颈的呼吸。

沈裁觉得奇怪，唐栩从上次生病后就变了，像释放出隐藏的风情似的，一举一动都在撩人，不过也可能是沈裁心脏看什么都脏，他把唐栩骂他都算作**。

“我画的什么你不清楚，你画了什么应该很清楚。”唐栩冷笑，“沈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沈裁心虚一瞬，又想着时间暂停又不会留下证据，唐栩再怎么笃定是他，只要他不承认，就是没干过。

他总不至于把沈裁的超能力猜出来。

他所有的报复行为都建立在唐栩先动手的情况下，要不是这刻薄小白脸太过分，他不会剃掉唐栩的眉毛。

沈裁确实不是好人，但他其实没那么喜欢用时间暂停折腾人，他对唐栩有**，时停的时候给人换换装拍拍照，**部位没怎么碰，最过分就是偷亲。

暂停时间让沈裁拥有单方面的掌控权，但触碰一个被暂停的人就像触碰人形木偶，得到的只是支配的快感，而非真正的亲密。

而沈裁想要的是唐栩主动的、心甘情愿的亲密，这也是他追人的目的。

可是唐栩难以掌控，沈裁自认为情商高，做事也算妥帖，但从大二到现在，好几次献殷勤非但没有获得唐栩的好感，还被狠狠报复。

他有时候也觉得疑惑，唐栩像能看穿他的想法似的，偏要和他对着干，就这样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维系着难明的关系。

可是这样不受掌控的关系，又唤醒他对失控的隐秘渴望，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人生中没有遇到过唐栩这样的人，远看是一柄平平无奇的生锈钝刀，近看却发现那刀刃上镶着嶙峋钻石，危险又美丽。

有点喜欢。

沈裁否认唐栩的指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栩要脸，说不出沈裁干的坏事，他也不想拆穿沈裁，这很可能暴露他读心术的秘密，于是他揭过这个话题，有样学样否认道：“你的头发不是我剃的，不关我的事。”

双方都死不承认，且没有证据，这账没办法算下去，再吵也没有结果，两人只能沉默地瞪眼。

他们靠得很近，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的细微瑕疵，唐栩眼角的胎记随着主人的眨眼细微移动，像一弯闪烁的红月亮。

唐栩坦然地看着他，明明这个距离感受不到呼吸频率，但沈裁分明嗅到了来自唐栩呼吸间的湿意。

沈裁心脏狂跳，呼吸都不受控制地滞停，他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想暂停时间跟唐栩亲近一下，但是他舍不得唐栩生动的样子，他不想面对静止的人偶。

他突然笑：“行，扯平就扯平。”

【算了，不想吵架。】

【是我错了行了吧。】

【以后不暂停时间报复你了。】

【别瞪我了，没眉毛怪丑的。】

沈裁捡回了自己的道德与良心，心虚让他落了下风，他找了台阶给两个人下。

“不过，既然扯平，就平得彻底一点。”沈裁抬手，做出虚握的手势，“从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不计较你往我床上扔虫子、弄乱我电脑、剃我头发的事，我们和好。”

“谁要跟你和好。”唐栩冷漠道，“别说得你像个受害者，你再往我被窝里丢奇怪的东西，再去我店里打差评，再随便碰我，我就把你电话号码挂男同社交软件上。”

“这么凶啊。”沈裁换个说辞，“那休战行不行？”

“我们再不出去，李星呈要嚎去宿管那里了。”

【骂我的样子好漂亮。】

【有点爽。】

“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相亲相爱，至少相敬如宾吧？”

唐栩：“别乱用成语，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唐栩嘴上怼人，却还是伸出手，和沈裁握了一下，算是妥协。

他推开面前的人，打开门走出去，门外的李星呈担忧地看上看下，松了口气。

【也没看见伤口，到底打没打架啊？】

【在里面吵什么了？】

【吓死人了，这寝室长应该让我来当，最操心的人是我。】

“小唐，你俩在里面聊什么呢？”李星呈哈哈两声，“让我也听听呗，不要孤立我啊。”

“聊了一些，画眉的建议。”沈裁微微一笑，在抽屉里翻翻找找，找出一支眉笔。

“唐栩——”沈裁叫住唐栩，上前两步将人拦住，抬着室友的额头要给他画眉，“别动，小心画成蚯蚓。”

唐栩定在原地，在黑色眉笔扫到眉部时下意识皱眉，又被身前人揉着眉心放松下来。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习惯了沈裁的触碰。

唐栩闻到沈裁身上的气味，平缓的心跳快了两分，他眼睛扫进沈裁的领口，看到他被衣服盖住的胸，想：

刚刚应该弹一下的，后悔。

陈亦言踏进寝室，看到的便是沈裁给唐栩画眉的情景，他感慨一句：“真是岁月静好。”

一转头又看到李星呈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疑惑地问：“你怎么了，便秘？”

李星呈：……

李星呈：唉……我真的……唉！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俩去床上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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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