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持当中。
这时,站在萧楠身旁的姚书雅一脸不耐烦地走了出来,冷冷道:“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古之翔这才看了她几眼,“这位小姐是……”
“姚书雅。”姚书雅高昂起头,神色骄傲又有着对面前的人的不屑与嘲讽——仿佛在她眼里古之翔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她多说一个字。
古之翔却不在意,态度仍是温和谦恭的:“我想这位姚小姐是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关于镇长大人的事罢了,没有恶意。”
姚书雅冷笑一声:“误会?我可没有误会。”
眼看事态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萧楠不由得轻皱了皱眉,拦住了想要与之争吵的姚书雅。
对面的古之翔看似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无谓的口角上面,很快又差人去将镇长的夫人和女儿请了过来。
想必她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没过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靠近,是镇长夫人过来了。
镇长夫人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因保养得当,看上去也不过才三四十岁而已,此时的她突闻噩耗,整个人像是老是十几岁。
尤其是在看到丈夫如此惨烈的死状后差点没晕过去,直直地扑到他身上哭得昏天暗地,一边哭还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旁边的女儿也早已红了眼眶,在一旁沉默不语,只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这样一副场面直接勾起了在场其他人无限的悲伤与同情。
直到此刻,强烈的“镇长死了”的意识才真正进入他们的大脑,他们先前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却也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脑海里也跟着涌现出镇长从前做的种种。
镇长大人虽然是后来上任的,但对他们向来也是尽职尽责,而且待人温和,有什么事都会伸出援手,恰到好处。
现在镇长出了这样的事,谁都无法接受。
不少人也跟着哭了出来,更多的是掩面不忍再看,转过身哀叹连连。
一时间,整个槐花树旁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但人群之中却是有两个例外——
时桑年和安程。
他们的目光皆是放在了那个据说是镇长的女儿身上,惊疑不定。
他们没有看错吧。
镇长的女儿是——杨子溪?
许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杨子溪转过头,趁其他人不注意朝他们快速眨了眨眼。
那意思……
似乎是让他们快走?
安程不太确定,也就没有动弹,而时桑年不知想到什么,刚要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于是两人都没有走。
与此同时,那个原本还在哭得撕心裂肺的镇长夫人突然停下来,红肿且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看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目光像是淬了毒。
“是你们!”
那声音不大不小,但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全都听清,其中包含的分量更是不小。
古之翔眼神动了动,走上前,低声问:“镇长夫人,您刚才说什么?”
镇长夫人道:“昨天晚上,有两个人潜入我们家,把我丈夫给掳走了,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回来。”
“那两个人,就是他们!”
话音刚落,其他人皆是一愣,下意识看向那两个藏在人群里的人。
就连安程本人都有些懵,“你在乱说什么。”他昨晚是去了没错,但很快就走了,而且时桑年当时根本不在场。
再加上天这么黑,镇长夫人是怎么看见他的……
一旁的时桑年也淡定地回了句,“没有证据的事,还请这位夫人不要血口喷人。”
“别忘了,镇长大人是自杀。”
这句话让众人回过神来,又看了看神色激动,情绪明显失控的镇长夫人,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在他们看来,镇长大人确实是自杀没错。
只是……
他们本来是相信镇长夫人说的话的,只是现在情况不同,镇长夫人看上去又过于悲痛欲绝,难免会伤及无辜,他们一时也无法确定。
不过如果真像镇长夫人说的那样,这两个人深夜潜入镇长家,必定有所图谋。
就在局势僵持不下,一直沉默的萧楠突然开口,“我可以给镇长夫人说的话作证。”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时桑年和安程两人,“我昨晚也看到了。”
“……”
众人于是都将矛头转向了两人,就算镇长夫人有些冲动,但萧楠还是清醒的,也是住在镇长家,他的话也具有一定的说服力。
而且还肯定了镇长夫人。
说到底,他们还是站在镇长夫人这边的。
闻言时桑年却道:“假设萧先生真的看到了,为什么当时不出来阻止呢,反倒这个时候开口。”他的语气像是单纯的询问。
“就是就是。”安程在旁边附和,“别张嘴就知道乱说。”他话的语气说得讽刺。
其他人又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了萧楠,等待着他的回答。
萧楠依旧镇定:“当时我并不能确定,只是现在镇长夫人说出来,我才敢肯定就是你们。”
“哦,”时桑年道,“这么说来,萧先生的依据还是在镇长夫人身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镇长夫人怒目看着他们,冷声道:“不用狡辩了,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话落,很快从人群中走出两个光着膀子,长相粗犷的大汉朝他们走来。
安程顿时急道:“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抓我们?!”
镇长夫人眼神凌厉:“我就是证据。”她一声令下,“抓人!”
两人大汉瞬间把他们按住,动弹不得。
安程还想反抗,时桑年给了他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这才继续道:“镇长夫人自然可以抓我们,只是若是无辜冤枉了好人又该怎么办呢?”
镇长夫人道:“放心,你们本就不是无辜之人。”
“……”
很快,时桑年和安程被带走,在场的人也没有异议,镇长死后,在没有下一任镇长出现之前,镇长夫人最大。
何况要是他们真的有问题呢……
这么一场闹剧下来,天色也几近黄昏,夜色将近,待将镇长的尸体带回安置,人群接连散去。
帷幕暂时落下。
-
木质的板门被用力关上,然后串上锁扣,不留一丝缝隙。
镇长夫人锁好门,转身时眉头紧锁,却不见刚才丧夫的悲痛,反而目光带着冷冽盯着面前的人。
沉声开口:“你确定这样没问题?”
站在她不远处的萧楠淡淡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微笑:“镇长怎么死的夫人也知道了不是吗。”
听到他说起镇长,镇长夫人冷嗤一声,却没再说什么,大步离开了这里。
萧楠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也很快走了。
——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又到新的一天,天刚蒙蒙亮,天边只透出点点微光,不足以照亮这座处于深山中的小镇,小镇也还未苏醒,周围的一切静谧又平和。
无人知晓暗藏底下的汹涌。
与此同时,那个关着时桑年和安程的屋子附近悄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初晨的微弱光线下映出轮廓。
一步步地朝旁边挪动。
再仔细一看,分明是杨子溪没错。
只见她边小心地查看着周围的动静,边来到门前,从怀里摸出钥匙插上锁孔,再往右一扭——
轻微的声响响起,门开了。
“吱呀。”
杨子溪推门而入,里面的两人也被动静吵醒,朝她看过来。
杨子溪赶在他们开口说话之前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然后挥了挥手,意思是“跟我走”。
时桑年和安程对视一眼,安程揉了揉眼睛,同时起身跟着对方走了出去。
-
清晨,小镇因四壁环山依旧显得有些昏暗,眼前的一切氤氲在淡淡的迷雾之中。
影影绰绰。
原本平静的小镇被几个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虽然尽力放轻,但仍然明显。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杨子溪边跑还要边注意后面有没有人发现,直到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时她脸色一变,拽着两人换了另一个方向:“走这边!”
那边,赫然是山里的方向。
不知道跑了多久,脚步声和骂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仿佛就在身后……
“抓住他们!——”
“咻”的一声,一支利箭朝他们射来。
时桑年看了眼后面,眸光闪了闪,随即想也不想就错开两步挡在安程后面。
利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安程下意识回头,后背中了箭的时桑年脚步踉跄向前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安程愣住,反应过来连忙跑回去将他扶起,“顾桑,顾桑你没事吧……”
他的脸色是无法抑制的担心和怒气。
同时握紧了拳头,“我去杀了他们!”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杀意,也顾不得现在是什么场合。
“……”时桑年无力靠在他身上,“咳咳!”
跑在前面发觉两人没有跟上的杨子溪也跟着回头,听见安程的话拉着他就走:“杀什么杀!快跑!”
于是三人又步伐凌乱的继续跑。
只是时桑年受了伤,体力也跟着丧失大半,难免跟不上,没一会儿就落在后面,安程又要扶着他也走不快。
很快后面追过来的人就近在眼前。
杂乱的声音夹杂着凛冽风声传入耳中,令人心惊胆战。
混乱中,时桑年不慎踩空以至于安程一直抓着他的手松开,从一旁的小坡滑落,刚好是身后人追过来的地方。
安程急得半死想要上前,却被杨子溪拉住,只见她快速道:“别管了,他们要追上来了!”
“……”
安程沉着脸甩开她的手,刚要过去,脖颈处就传来一阵刺痛,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杨子溪。
她满脸愧疚:“不好意思……”
安程又挣扎着去看时桑年,却见以萧楠为首包括古之翔的一行人已经赶到他身边,而萧楠不知说了什么后抽出一把刀刺进时桑年的胸口——
安程闭上了眼睛,眼角却红了。
-
萧楠丢开手里全身染血的刀,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子溪带安程离开的方向,然后瞥了眼地上的人。
声音轻飘飘落下:“把人给葬了吧。”
有人点头应了声“是”,又犹豫着道:“那那两个人……”
萧楠道:“他们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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