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一个个猜测出现在脑海中，又被郁楸一个个否决。他拿出手机快速地发出一条消息，又抬头看向男生，神色镇定，语气不容置喙：“你先去办公室找老黄请假回家，我一会儿去你家里找你。”

“好！”

蒋哲转身向办公室跑去，众人见他神色慌慌，纷纷给他让路，拥挤的走廊不多时分开了一条逆行道路。

郁楸其实是十分焦灼的，他刚刚收到保镖消息，昨晚他们亲眼看着蒋雪回家，结果今早就不见了，那么问题来了：她是怎么不见的？为什么蒋哲先知道？还有蒋哲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郁楸不敢耽误，他现在要赶紧去蒋哲家，每晚一分钟找不到蒋雪那么风险就会增加。

“郁楸，你干什么？”陈瑞刚从厕所回来，就看见同桌气势汹汹拎着书包往外跑。

“有事！”郁楸来不及停留，扬了扬从班长那里拿的假条，“你先帮我给老黄请个假--”

陈瑞被这一重任压得懵圈，恍惚几秒冲到门口急忙问道：“什么理由？”

“随便--”话音刚落，人已经看不见影了。

“啊？”陈瑞绞尽脑汁大胆揣测：难道郁楸不堪miss李批评，一怒之下摔书回家？

正巧老黄夹着课本过来，见陈瑞站在班级门口一动不动，敲了一下：“站这儿干嘛呢？快上课了。”

“那个，老黄。”陈瑞捂着头，支支吾吾，“郁楸同学让我帮忙请假，他--”

“他啊。”老黄一脸了然，“他哥哥刚给我打电话请假了。”

郁楸气喘吁吁跑出校门，拉开车门就猝不及防闯入自家哥哥带着愠怒的眸子。

“哥。”

“嗯。”郁柾看着底气不足的弟弟，下巴一扬，“上车吧，找人要紧，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好。”

因前几天下了场雨，小巷坑坑洼洼的路上积满脏水，路边垃圾桶斜斜倒在地上，垃圾袋被散乱扔在地上，苍蝇成群绕着嗡嗡。

正值上午九点多，上班的上学的都走了，整个居民区安静下来，阳台上红绿蓝黄各种衣服随风飘扬，向下滴着水。

小巷道路狭隘，车开到巷口就停下来了，郁楸和郁柾下车刚走两步就感到不少打量他们的目光。

步行至蒋家门口，几位保镖早早等待。

门没有上锁，郁楸推门而入，院子明显有一定年头但被主人翻新过不久，角落堆落一些没用完的材料。

“来了。”听见声响，蒋哲扶着一中年妇女从主屋出来。

蒋哲妈妈虽一脸病色，但眉眼依旧温婉动人，足以窥见年轻时的风华。此刻眉心紧撇，双手颤抖，不住地推着儿子扶她的手。

“你别管我了，赶紧找小雪去！”

“妈。”蒋哲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您先别急，小雪一定没事的。”

“对。”郁楸帮忙把椅子搬过去，安抚道：“阿姨别担心，等一会小雪妹妹就安全回来了。”

蒋哲把人稳稳放在椅子上，还拿了张毛毯盖住腿。

“不过，我们要问您几个问题，这样可以更快找到人。”郁楸不敢耽误，抓住时间立马询问。

“好，好。”蒋妈妈松松握住椅子扶手，低低咳嗽，整个人瘦的快缩到椅子里了，蒋哲在旁边熟练顺背并把人往上靠了靠。

“您最后一次见到小雪是什么时候？”

“昨晚九点多。”蒋妈妈努力回忆，“当时刚吃完饭，我在吃药，小雪在厨房刷碗，吃完药后小雪就把我送回房间，我还嘱托她洗完碗早点睡，结果早上起来发现小雪不在屋里。”

在场所有人都皱起眉，晚上9点多天都已经黑透了，她一个女孩好好在家怎么会不见？

“那您后来听见什么动静没有？”郁柾问。

“动静--”蒋母不言语，陷入回忆，所有人屏住呼吸。

隔壁大妈大爷们聊天聊地聊生活，街上喧嚣声也隐约可闻。

“我听见了。”蒋母低声喃喃。

“什么？”

“我听见动静了。”蒋母抬起头看向院子角落，平和温婉的瞳孔因恐惧紧缩成一粒米状，发白嘴唇止不住颤抖。

一石惊起千尺浪。

“您听见什么了？！”蒋哲神色一紧，一把握住蒋母的手，掌中一片冰凉湿冷。

蒋母只觉喉咙堵塞，吐字艰难：“昨天晚上我半睡半醒之际听到院子里有哗哗声。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树叶发出的。但是--”

众人望向院子，那里空空如也，一棵树也没有！

“我忘记那棵树早在一个星期前就被砍了。”蒋母后背一阵发凉，惊惧感直上心头，“可能当时小雪就出事了。”

众人心都沉到谷底，蒋母再也坐不住，呼吸急促，紧紧抓住儿子的手，嘶吼道：“报警！小雪可能出事了！报警！”

“妈，你冷静。”蒋哲竭力摁住母亲，迅速掏出速效救心丸喂到嘴中，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您可能听错了，听错了，不要急，来，深呼吸。”

蒋母胸膛缓缓起伏，蒋哲有节奏地顺着背，“对，慢慢呼吸。”

这边郁柾迅速打开电脑包，开机插卡行云流水，五指翻飞，“由于失踪时间不超过24小时，警局不予接案，所以我先查一下昨晚9点以后的监控。”

由于这是老旧小区，装监控是极少数的，所以郁柾只能找到街对面饭店的。虽然有点远，但还是能模糊看清蒋家情况。进度条一点点推进，屏幕上漆黑一片。

“停！”

郁柾立马点停。

“进度条往回拉。”郁楸直直盯着屏幕，漆黑的监控视频映出众人焦急的脸。

郁柾慢慢向左移动箭头，前面的视频他是真没看出什么信息，这里路灯大部分都坏了，晚上小巷里基本上是漆黑一片。

“停！”郁楸凑近，拿过鼠标，反复拖拽这段。

“你看出什么了？”郁柾好奇询问，他只能看见冷冷月光映照着小院，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有个人。”

“什么？！”一抹惊愕划过眼底。

郁楸放下鼠标，直接跑到院子西侧，细细检查一圈，又向外跑去，郁柾紧随而去。

“找到了！”

两人站在雪白的外墙边，墙上几处漆黑的脚印刺眼无比。

“哥，专门查这条路上所有监控，着重注意两人及以上的。”郁楸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不再像无头苍蝇那样毫无方向了。

缩小范围后，寻找速度便快了许多。不多时，郁柾目光一凝，重重按下暂停键。

“你看看，是不是那个女孩。”郁楸把电脑转向弟弟，模糊昏暗的监控摄像头下，小雪的脸映入眼帘。

“是！”郁楸精神一振，二话不说抱着电脑跑回院子，裤脚沾满了星星点点脏水。

“蒋哲！”

男生闻声站起“有消息了！？”

“对！”来不及喘一口气，郁楸指着电脑屏幕，“她旁边的人是谁，你认识吗？”

蒋哲还未言语，蒋妈妈迟疑道： “小颜，这不是隔壁楼上的小颜吗？”

“笃笃--”

“谁啊？”

狭小楼道本来就空间不够，拐角处还放置了一堆纸箱子，几个男生站在楼梯口，缩手缩脚。

“咔嚓--”

门开了一条小缝，孩子哭闹声、电视机嘈杂声、男女声交织，一中年妇女眯着眼，上下打量，防备警惕，“你们干嘛的？”

“小颜妹妹在吗？”蒋哲直接询问。

“啧啧。”那女人翻了个白眼，退回去关门，“不知道，那小贱蹄子野惯了，谁知道她在哪？”

“等等。”蒋哲急忙上前摁住门，“这件事很重要，小颜平时会去哪儿您总知道吧？”

“哎，你有病吧，我不知道！”那女人语气不耐，带着血丝的浑浊眼珠转了转，一脸恶意，“怎么？这么关心那死丫头，难不成她卖到你们那儿了？”

“你！”蒋哲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恶毒的揣测自己女儿。

“滚，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就说你们强闯民宅。”女人恶狠狠唾了蒋哲一口。

“唰唰--”

纸张摩擦声清晰可闻。

郁柾甩着一沓红票，语气漫不经心，“说几句话，1000块，可以吗？”

女人眼都直了，这人衣着不凡，通身气度一看就是有钱人，窄小的门缝被推开一点，女人却不表态，郁柾会意，又拿出一沓钱。

“可以，可以。”油腻的手一把夺过钱，吐了口唾沫细细数了一遍，脸上的白粉激动的地噗噗往下掉，空气中满是粉尘和劣质香水味。

女人快速向屋里瞅了一眼，发现没人看见，把钱塞进裤兜，用衣服盖住，谄媚道：“问吧，我知道的都说。”

“小颜最近都会去哪？”郁柾也不废话。

“死丫头平时去的地方多了，什么按摩店，洗脚店，KTV，棋牌室她都去。”女人倚在门口，扣着涂满艳红指甲油的指头。

“她最经常去哪些地方？”

“经常去的？我想想。”女人吹了吹抠出来的灰，一脸轻蔑，“哦，死丫头会去打工补贴家用，有时去友来超市，然后还会去蓝什么，哦对，蓝贝壳酒吧。”

“她什么时候去那个酒吧？”

女人抬眼暧昧一笑，“什么时候去？你们这些男的不清楚吗？当然是晚上啊，晚上好挣钱啊。”

郁楸和蒋哲同时看向对方。

“走，去蓝贝壳！”

白天酒吧门口清清冷冷，透露着不正常的平静，各种车子疾驰而过，不时有客人打着哈欠三三两两晃晃荡荡。

郁楸，蒋哲，郁柾三人来可能性最大的酒吧，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派出其他人去友来超市和别的地方找。

门口没有迎宾，酒吧里隐隐有争吵声，几人对视一眼，快步走进。

“你们放开我！”

一道委屈，哽咽的熟悉女声清晰传入众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