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琴酒信守承诺加入公安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余生的生活不会平静。

不论是在毕业后的短短五年内从组织边缘成员爬到高层二把手，还是隔三岔五就要迎来的刺杀和被刺杀，权钱交易，性命威胁，在危机四伏的黑暗中行走，琴酒早就做好了随时献身的准备。

他是警察厅投向罪恶的一把长刀，锋利的刀刃内敛锋芒，只为有天能破开黑暗。

但他有时候难免会迷茫，深入黑暗后，双手沾满鲜血的他，任务结束的那天，他还回得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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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从体内流失，也带走了体温。

“可以了，自己按好。”

琴酒坐起身，顺着年轻研究员的手指接过棉棒，按在手臂发青的针眼上。

在连续几天的任务之后，又被抽了几管血，即便是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琴酒，也有些捱不住。

他眼前在起身的瞬间泛起成片的黑点，耳鸣片刻，好在那阵不适迅速退去。只是晕眩过后，脸色苍白得吓人。

心脏缓缓平复，琴酒认真检讨了一下，果然还是不能挑战生理极限，为了赶任务而做出压缩睡眠时间这种事，再也不做了。

宫野志保把血样存好，回头看到他的样子后就皱起了眉。

“你......”

她想说什么，但是在看到男人无动于衷的表情后还是把话吞了下去，转而去储存柜里拿出一袋葡萄糖。

拧着眉站到琴酒面前，问道：“口服还是输液？”

琴酒瞥她一眼，伸出手。

宫野志保没好气地把葡萄糖拍在他手里，在看到他因为短暂失力而痉挛的手指后，后悔了一下。快速帮忙扶起，却在无意间碰到他的手指时被刺骨的冷冻得一个哆嗦。

这到底是多久没休息？

宫野志保想不明白他这么拼的原因，只是在心里再次加深了组织剥削劳动力的印象。冷着脸跑到外面把他的大衣抱进来，像铺床单一样一抖，一股脑铺在他身上，银发青年瞬间被厚重的大衣盖了满头。

随后她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这个她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有些难过，有些别扭地关心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那位先生不会追究。”

琴酒两眼一黑：......

知道这孩子是好心的，只是不会照顾人而已。他有些无力地把脑袋上的大衣拽下来，听到她天真的善意，眉头舒缓了几分。

他没有拒绝女孩的好意，说了声“谢谢”。

宫野志保翘了翘嘴角，接着故作冷脸道：“我还有事，你在这里不要乱动，休息好可以直接离开。下次......下次可以隔一个月再来。”

说完，短发女孩就冷冷地双手插兜地快速离开了。

琴酒抬头，看到了她头顶十分简洁的三个字：[不用谢。]

再看她那副不在意的样子，就多了点装酷的意味，那样子多多少少能看出她年纪的稚嫩，只是那份幼稚被深深遮盖在了天才之名下。

在组织里，即使是只白鼠也要发挥最大的价值，更何况是一个天才科学家。

琴酒觉得宫野志保到现在还没有被压榨到崩溃，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组织强调资源可持续利用。

琴·真人·小白鼠·酒一口一口地喝完了葡萄糖，身体的不适逐渐消失，手臂上的针眼也早就不流血了，他扔掉药袋和棉棒，穿上大衣，并没有在这里多呆的打算。

组织里有一间专门为代号成员准备的实验室，就是这里。

在很多人不知道的时候，满足条件的代号成员也会来到这里，他们本身也是实验品。

琴酒幸而不幸，也是其中一员。

“大哥！”

走出实验室，等在门外的伏特加立马拉开后车门。

琴酒坐上车，视线扫过那平平无奇的楼房，这样看上去就是普通事务所的样子，三楼窗户上甚至很有生活气息地飘着几件晾晒的衣服。东边太阳将将升起，耀眼的金光照在楼梯上，伴随着室内飘出的淡淡白烟，安逸至极。

普通人根本不会想到，这里会藏着一座违背人伦道德的人体实验室。

他思索时会习惯性玩弄什么，Beretta也好，腕间的刀片也好，只是今天情况特殊，这种东西全都留在了家里。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摩挲着大衣袖口的黑色的发着寒光的纽扣，指尖发白，像是要把这袖扣捏碎。

伏特加发动汽车，久久没有听到琴酒开口，小心地接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被大哥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

心里潜藏的疑问又爬上的脑袋：[这里的老板到底是多难缠的对手啊，为什么每次大哥来这个事务所谈完合作后心情都会很差？]

这个想法刚出现，接着，一双绿眸看进镜片，狭长而锐利的眼型没有一丝缓冲的过度，掩在纤长睫毛下的是幽幽的眼眸，像极了毒蛇的凝视，一瞬间的冷意让人毛骨悚然。

伏特加默默打了个冷战，怂怂地转开视线，战战兢兢开口：“大哥，接下来回安全屋吗？”

你还想再暴露我一个安全屋吗。

琴酒凉飕飕想道，说：“第三训练场。”

今天周日，是该是去看看新卧底是骡子是马了，不然他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来抽管血吗？

组织名下共有四个大型训练场，一训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齐全，但很可惜，这个地方专供中高层成员；二训四训规模和规格相仿，设备较一训差一点，但也是花了大价钱的，这里没什么特殊，属于面向代号成员的开放训练场。

除此之外，三训则是组织成立初期建立的训练场，设备最近几年也在更新，但是基础装潢确实已经透露出浓浓的年代气息，地面坑洼，铁门生锈，属于是进来之后看到脱落的墙皮就要怀疑这里是不是危房的程度。这里比较特殊的一点就是，只有普通成员才会来这里，而预备成员入门的基础训练和测试也是在这里进行。

琴酒下车，顺走了伏特加的勃朗宁之后，“卸磨杀驴”地把人赶走了。

进场需要身份验证，但是守门的人在看到那一头标志性的银色长发后就连看都不敢看，忙不迭地把门打开了。

[咦！这批新人完了！]

[麻了麻了这位煞神怎么来了？]

路上有几个说说笑笑的人，看到琴酒后恭敬地问好。

琴酒面不改色地看着更多胆小的人在瞥到他后就头顶着刺眼的[！]一溜烟钻进了训练室，简直是避如蛇蝎。

不考虑真实的背景，这很像游戏里被触发交互的NPC。

而琴酒，像极了反派BOSS。

“啪！”

“哈！”

“嘭！”

预备成员验收室在三训最大的一间屋子，这里本来是部分缺钱的成员来赚外快的拳场——俗称黑拳，后来三训功能改用之后就变成了预备成员专用。

还没走近，琴酒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响亮的摔打声和呐喊声。

“速度要快！攻他下盘！用力一点，你是在给他按摩吗？这种程度，你是偷渡进来的吗？”

还有老熟人并不算太酸刻的指点，不算友好的嘲笑。

大约四十个人，乱糟糟地围在擂台前，台上站着三个人。一个人高马大肌肉紧实的黑发男人，脸上有道从眉贯穿到嘴角的刀疤，一脸嫌弃地指指点点，是新人教官格兰利威——曾是雇佣兵教练，获得代号后也专注于训练新人的怪人。

一个肌肉虬劲十分强壮的寸头男，正是被格兰利威嫌弃的对象；还有一个身材虽然并没有寸头夸张，但是大汗淋漓下麦色肌肉有着惊人爆发力的金发男人。

两人身高和身形都有很明显的差距，但是奇怪的是，那个壮如一座山的寸头男人在金发的攻击下却毫无反手之力，他节节败退，动作迟缓而尴尬，被逼急了红着脸冲上去，却轻而易举地被一个过肩摔扔下了台。

“好！”

在场的人都是慕强的人，在金发青年如同表演一样华丽的摔跤下，纷纷不吝啬地给予赞美。

但是懂行的人，在场或许只有琴酒，才看得出金发男人行云流水的招式之间一丝诡异的熟悉感，像是另一套系统招式的变形。

今年的新卧底。

实力还不错。

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满意，琴酒没有惊动正在围着擂台专注起哄的众人，而是从角落的楼梯直接上到了二楼观察室，居高临下地全方位观察。

[？]

台上的金发青年是个很敏锐的人，若有所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黑洞洞的窗户，其余什么也没发现。

[错觉吗？]

警惕性也不错。琴酒心里越发满意了，看新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颗水灵灵的白菜。

警察厅的培训营终于超常发挥一次，看样子今年他终于不用像以前那样心累了？

以往致力于给新卧底收拾烂摊子的琴酒几乎要感动流泪，他心里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欣慰地想：太好了，精神和身体都如此强悍的新人，多久了，他终于可以放开玩了！

台上，安室透疑惑地收回视线。

奇怪，总感觉有人在看他。

动作干脆利落地跳下台，拿起衣服擦了擦汗，平静下来的头脑慢半拍反应过来：话说起来，他来之前，领导告诉他的会来接应的“前辈”呢？

迟疑间，下一场比拼已经开始了。

这次站上台的是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只是一个身形是不正常的瘦巴巴，眼窝深陷，眼神阴戾；另一个则要健康多了，身材是适中的强壮，衣袖挽起，小臂肌肉线条明显，这人动作十分率意，眉眼锋利而俊美，一头凌乱卷毛硬生生增添几分不羁的潇洒。

或许是自带的大佬气质，第一眼看上去，气质跟组织莫名契合。

琴酒奇怪地多看了几眼，不是看他的脸，而是他的头顶。

他头顶的气泡里飘着的几个字让琴酒有些迷茫。

[无语，来当个卧底还得当众表演，这是马戏团吗？这么久没回来，组织什么时候退化得这么没档次了？]

他下意识看向小白菜，随后就看到白菜头顶也飘出几个字：[别丢脸啊，松田！]

琴酒：......

琴酒：嗯？

透子：前辈呢前辈呢前辈呢？

马自达：嫌弃，这个组织还有前途吗？

琴：等等，让我思考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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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