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残,西风往,有些伤痛他自己都难以言表,苍渊不知他怎么了,或许真的说错话惹恼了他?
很多年前,他也是这般不着调,别人说话有一点不顺意,就会不理人,明说了于景枫这表情不定,他娘应当是他的痛,亦或许有难言之隐,苍渊天生无父无母,不知道有亲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苍渊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从容尬尴:“那个……换个话题,本王不问了。”
于景枫抬起眼眸时,有些红润却未有半点泪花,看着就像下一秒泪花要闪现而出的感觉,苍渊倒是不觉得他会哭,最多是不再搭理他,可他也是怀有好奇,哪能知晓于景枫的身世。
苦恼,苍渊将手探过去,灵气在指间撼动,形成了一对小人,是木偶做的,没有五官只有身体只有衣服轮廓,能看出是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妇人。只不过雕刻的潦草,不太精细,甚至说有些丑陋。
“这是?”于景枫有些纳闷。
“偶然间路过街头时,有一小贩在卖木偶,一个孩童吵着要木偶,叫他爹爹给他买,这名小贩便问他母亲呢,想是平日都是他母亲带他来买的,那名父亲摇头说孩童的母亲走了,那孩童紧接着蹲坐在地哭了,闹着不起身,他父亲便给他买了一对木偶,也是我手里这样的。很奇妙~那孩童一下便不哭了,所以……”
“……”于景枫眉头一皱忽然拽着苍渊伸出的哪只手,向他这么拽来,苍渊跟着起身,半截身子偏向了他,他也不忘靠近苍渊的脸庞,就这般四目相对:“妖王大人这是将我当小孩子哄了?那请问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啊?我又是丧爹还是丧娘了,需要你这般迁就与我?”
莫名其妙,苍渊本是打算关心关心他,谁料他这副德行,真不愧是降妖观出来的,哪能有一个好东西,名声本就好不到哪去儿,还无他一只妖通人性,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好歹。
苍渊准备挣开于景枫的手,却未料他的手劲越发的大,一时竟挣不开,要不是他怕暴露,定要把底下的桌子掀了去,跟他一决高下。
见于景枫眼神一直不依不饶紧盯着自己,便道:“撒开!”
“我若是不撒开呢?”
“本王不想在这儿跟你动手,别不知好歹,本王怎知你母亲怎样,你不说也罢,何故于此?”苍渊急道。
于景枫咬牙松开了苍渊的手:“我母亲没死,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
苍渊伸回自己的手,重新坐回椅子,掰了掰通红的手腕:“那不好意思,你方才那表情着实引人误会。你不妨明说试试。”
“我母亲是神仙。”于景枫淡然回道。
苍渊觉得自己耳朵听岔了,这比他直接说他母亲嘎了还离谱,神仙?但凡他喝了什么吃了什么都能直接原地开吐了。
“说实话,你这谁信?”
于景枫无奈摆了摆双手:“看吧?我说了你也不信,哪有实话跟讲。”
“……”苍渊懒得继续问他,他在人间待了这么久,就没听过有什么神仙的说辞,不过是民间的传闻罢了,什么山神庙土地庙的,他是不信光拜拜就能拜出神仙了,于栾那死处还能娶神仙?当他是牛郎吗?
在于景枫的记忆里,他母亲的确是神仙,从他记事起便见过一次,他印象中娘很美跟仙人一样,懂一些“仙法”,可那一面后便就就此了无音讯,他问于栾,于栾也只说是她那边有公事要办,很难回来一次。等也等不到,他便弃了这个念头,他大了些也懂了很多道理,也怀疑于栾是为了安抚他,编的幌子罢了,他母亲恐早已离世。
这一想法不知过了多久,被证实有假,有一日电闪雷鸣,一只凤影横空问世了,在空中逗留了片刻,不久后便听见了于栾房内正在跟一女子交谈,这女子音色还有些耳熟,再后来听见于栾管她叫“夫人”,于景枫才确信自己母亲并未离世,反而真可能是神仙。
但他不理解母亲为何不来看他,离开他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不好不够优秀吗?还是不能护世间太平,不能灭了为祸世间的邪妖乱党,所以他才变得好胜心极强,努力习灵术抓邪妖,励志在让母亲回来看他。
可这些话他隐藏了多年,也不便与人细说,更何况苍渊还是妖,更是妖王,哪能信他一分。
“用膳吧,菜都凉了,折腾半天。”于景枫道。
苍渊被这么一折腾,早就没了雅兴:“不吃!”
“嘿?你铁做的?只喝水?不吃东西,那你吃酒可好?”
苍渊白了他一眼,他闲事管的倒是宽,不自觉间真听了这人的话,看向桌上那碗满当当的酒,端在了嘴边,免得他继续多嘴,说他是“妖僧”。
“一口气干完哦!”于景枫笑道。
苍渊没理他,闻了闻说不上什么异味儿,只要不是毒药尝一下也无所谓,便由着于景枫所说那样,一股脑喝下,结果没喝到一半立马吐了出来,险些给于景枫洗了把脸。
“呸!什么东西,这么辣嗓子,方才不就随口问两句吗?你就这么想谋害本王?”苍渊急道。
于景枫冤枉,只觉得头一次感到这般无语,便暗戳戳骂了一句:“神经。”而后继续道:“酒本就这个味儿,有点阳刚之气好吗?看我给你表演一个。”
随后他抬起同样满上的碗,一口气炫没,最后将碗抬起向下扣去,没有半点酒滴。随着他的喉结滚动,最后一口酒吞入腹中,便急切炫耀:“看到没?是你不懂如何品酒罢了!”
苍渊冷笑一声:“呵,是吗?‘品’不应当是小口叼酌,细口润舌吗?怎到你这里就是要一饮而尽,大快朵颐了?”
“诶,此言差矣,你听过什么叫大口吃肉,大碗饮酒吗?”
“……俗!”
“你一只妖讲究什么俗不俗的,我一人都不讲究。”
苍渊笑了一番,不是想笑,是被气笑的,这人简直沟通障碍,比跟苍苋林说话还气。
于景枫接连喝了好几碗酒下肚,苍渊则喝凉茶漱了漱口,去除嘴里那股子酒味,眼看着于景枫将那大坛子酒喝光了,桌上的菜也不咋动过,也不知他点来做甚。
“好了没?”苍渊没了耐心道。
“……”于景枫耳朵通红,脸颊两边也红涨起来,头埋着左右偏倒。“还有……酒吗?”
“……没有了!”
“嗯?美人,不行~我要吃酒。”于景枫音色变得沙哑缓慢起来,与他自己本身那张清冷的脸完全不相符合。
苍渊起身怒拍桌子,也不知是生他管自己叫“美人”的气,还是生他喝多了的气。
“吃你大爷!回你他娘的镇妖阁去!”苍渊怒骂,但不顶用,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吃这么多酒做甚,庆功宴都不至于吃成这德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把自己这名妖王逮住了,高兴过头,方喝的烂醉。
但他可不是被逮,纵使逮了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现在还得给他扛回去,简直麻烦,要换作深山老林他倒是像在洞穴那样化作真身给他扛回去。
于景枫此时爬在桌上不省人事了,苍渊拽了拽他的胳膊,见没有动静便从他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随后埋下身子俯首过去扛起他的肩离开椅子,向门口走去,于景枫摇摇晃晃的,看的苍渊想给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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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将他俯进马车内,他喝多了,马这会儿……他该不会是不想骑马故意的?不大可能吧。
苍渊没骑过马,有手有脚又能飞,骑马做甚?别惹到马烦了。可这节骨眼上他不骑又能请的了谁呢?
正当左右犹豫时,后方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驾~”
苍渊回眸看了看,竟是协敖鹏带着手下又在街头横冲直撞了,这会儿救星不就来了?苍渊下了马车,赶忙上前拦下了协敖鹏的马。
“吁~”协敖鹏见状赶忙叫停,见着苍渊每天皱起,怒斥问道:“你谁啊?找死吗?”
苍渊轻笑一声,指了指身侧那辆马车,看着协敖鹏问道:“那马车眼熟吗?”
协敖鹏左右端详了一番,揉了揉眼睛:“嗯?是挺眼熟哈!你问这干嘛?”
“……”苍渊知道他蠢,但没想到这么蠢,被于景枫气笑了,这会儿又得被协敖鹏蠢笑:“你好好看看,像不像你们降妖观的马车,前面那匹黑棕马像不像你们少领的?”
协敖鹏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少领在里面?”
苍渊终于松了口气,点点头:“嗯,他酒吃多醉了,你快接他回去!”
协敖鹏皱着眉头,眼前人他见也没见过,怎么会认识少领,便问:“你究竟谁啊?想打少领什么注意?”
“我打他注意?呵!你自己去看看。”苍渊冷笑道。
“谁知道你起什么歪心,吃醉?我们少领可是千杯不……”醉……
“咳咳!”马车里突然发出了声音,协敖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还真被这来路不明的美少男说中了?糟糕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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