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
会是谁?
阿瑞斯的目光沉凝如水,笃定道:“这是除你们之外的第三位外来者。而且,此人极其危险。”
“他不仅知道如何找到这里,更对奥菲拉的秘密了如指掌,甚至.....”,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熟悉这条唯有王室继承者才知晓的路径。”
这个人对奥菲拉的了解程度,已到了令人悚然的地步。
——是昂!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同时在鹤见有希和大吾的脑海中炸响,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和深深的震惊。
他果然也来了....鹤见有希的心猛地一沉,清晨从孤岛消失就不见踪影,他根本不是什么“追寻着当地的传说而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奥菲拉!
果然是他。大吾的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在孤岛上短暂试探过,深不可测的实力和格格不入的气息就令他无法放松警惕......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容我冒昧一问,”鹤见有希忽然插话,满脑子恨海情天,“你们王室....应该没有那种流落在外、背负仇恨的私生子吧?”
阿瑞斯几乎被气笑了,斩钉截铁地否认:“绝无可能。”
“哦....”鹤见有希拖长了语调,若有所思,“那或许,密道根本就不是他开的呢?”
她抛出这个惊人的假设,目光扫视一周:“如果他费尽心机打开密道,却对近在咫尺的能源宝玉毫无兴趣,那他的行动逻辑就完全矛盾了。开启密道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吾抱着手臂,层层推演:“但他很可能提前知晓了叛军的计划,甚至知道他们有能力打开这条密道。他潜伏于此,只为在最后关头拦截。”
阿瑞斯充满了不解与警惕:“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通道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水晶折射的光芒无声流淌,映照着每个人脸上凝重的疑虑。
未知的援手,有时比明确的敌人更令人不安。
短短一日之内,这座与世隔绝的空岛先后经历了内部叛乱与外来入侵,仿佛一张原本缜密的网被撕开了无数缺口。
“没准这些叛军可以告诉我们谁打开了密道,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能源宝玉归于原位吧?”鹤见有希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昏迷的叛军,稍作停顿,转而看向阿瑞斯,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打趣,“长点心吧陛下,再不做出点什么,内忧外患都要把奥菲拉穿成筛子了。”
就在这时,那名刚刚被唤醒的士兵恰好听到“叛军”二字,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解,失声叫道:“什么叛军!我们只听命于陛下!”
这声突兀的辩白让原本就凝重的气氛骤然冻结,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名惊慌的士兵身上。
阿瑞斯一步踏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士兵被国王的气势所慑,瑟缩了一下,但仍坚持道:“是您下达的命令,说王城突发叛乱,命我们即刻将能源宝玉转移保护......我们绝无背叛之心!”
“这可就有意思了。”鹤见有希挑眉,“眼下有三种情况:一是有人用高超到以假乱真的手段伪造了王室调令,甚至利用了你们内部的权限漏洞;二是他在撒谎狡辩,见叛军大势已去,试图临时倒戈撇清自己。”
她话音微顿,目光饶有兴味地落在阿瑞斯脸上,语气忽然变得轻快却意味深长:“至于这第三嘛.....”
“你们皇室真的没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吗?”她眨了眨眼,说得一板一眼煞有其事,“就,双生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那种。”
“我说了,”阿瑞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绝·无·可·能!”
“交给我吧,”路卡利欧的语气冷静而果断,一边说着,一边用坚韧的绳索利落地将昏迷士兵的手腕反绑在身后,“我将他们分开审讯,总有人会开口。”
说罢,路卡利欧便留守在原地,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那些昏迷的叛军。
而阿瑞斯、鹤见有希和大吾三人则带着能源宝玉,继续向着通道深处前进。
*
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展现出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一棵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树扎根于虚空之中,其根系与枝干均由巨大的不规则晶体棱柱构筑而成,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当阿瑞斯将能源宝玉重新安置于树心处的特定基座上时,整个空间嗡鸣起来。
宝玉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澎湃的能量如潮水般奔涌而出,被起始树的根系与枝干贪婪地吸收。几乎肉眼可见地,那些略显暗淡的水晶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光芒流转的速度明显加快,整个空间充盈着奇妙的能量。
在这晶莹剔透的奇观之中,悄然生长着整体如莲花般的花苞,它们静静依附着起始树的枝干与晶棱,仿佛与之共生。
鹤见有希觉得莫名眼熟——像是曾在剧场版《梦幻与波导的勇者》中见过的时间之花。她不禁向前迈出一步,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那晶莹的花瓣。
然而,花朵静默如初,并无任何反应。
就在她抬眼的刹那,身侧那巨大的棱柱晶体忽然如镜面般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紧接着,异变陡生!
所有不规则的晶体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明镜,每一面都折射出无数个她的身影。
有从前的她,还有未来的她。
无数个她,千千万万个她。
在同一瞬间,无声回望。
鹤见有希错愕地看着其中一面——她再次击败了渡,接下了她先前并不乐意接任的关都冠军之职。而后的日子,班味十足地坐在联盟宽大的办公室里,身旁堆叠着如山般高的文书,边上还坐着四天王给她轮番传授学习如何接手联盟事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可怕了!
人为什么要上班啊!
不是,为什么我在宝可梦世界还要当牛马!
阿瑞斯的声音适时响起,解释道:“这里映照的,是你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先祖称之为——万华镜。”
还沉浸在自己日后可能要“像牛一样工作”的悲痛中,鹤见有希完全没留意到大吾看向的其中一面是什么内容。
大吾曾在鹤见宅的照片里见过小时候的她,因此轻易辨认出那些更年幼的身影。然而,在这些错综复杂的镜像中,绝大多数展现的都是过去的鹤见有希。他细细审视着一面面晶体棱柱的切面,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为何鲜少看到未来的片段?
鹤见有希....没有未来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他否决,这不可能。
即便如此,大吾的不安在心底漾开,一种难以名状的焦灼感悄然滋生,驱使着他更加迫切地环顾四周。
终于,在一面较小的棱镜中,他捕捉到了未来的鹤见有希。
里面的鹤见有希模样较为成熟,斜挎着一个时尚的腋下小包,正和朋友在一家商场里闲逛,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苦恼又迟疑地做选择。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常的画面中,一丝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悄然攀上大吾的心头。
他猛地意识到:可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竟然看不到任何一只真正的宝可梦!
难道这是一个......没有宝可梦的世界?!
【这台机器当年就是为了检测像你这样的“时空异常体”而设计的。】
【小时候我来研究所找爸爸,这机器就总是在乱叫。】
这真相远比方才找不到呈现未来景象的棱镜更可怕。
鹤见有希从小在这个世界长大,却从未想过,她竟是源自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她会选择离开,回到那个没有宝可梦、却属于她的世界吗?
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止是突如其来的失落,更是一种尖锐的、几乎让他难以呼吸的空茫,他无法想象这个鲜活无比的女孩就此离开。
这份不愿失去的迫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越过了同伴应有的界限,也模糊了前后辈之间礼貌的距离。
他究竟是因为害怕她从“这个世界”消失,还是害怕她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抽离?
此时的大吾,也无法分辨。
那份陌生的心绪来得太快太汹涌,让他难以冷静剖析。
就在这时,眼前的鹤见有希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她见身前的时间之花没有反应,有些失望地寻找下一朵试试,便自然地朝前迈出脚步。
然而,她的手腕猛地被人从身后抓住!那力道带着急切,甚至有些慌乱。
鹤见有希吃痛,惊讶地回头,却撞进对方那双总是冷静沉着的眼里——此刻那里面的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失措的紧绷。
“你要去哪里。”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急促,不像询问,更像一句脱口而出的阻拦。
鹤见有希完全怔住了:“我……我就往前走两步啊?”她晃了晃还被攥着的手腕,示意他松开。
大吾仿佛骤然被点醒,动作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他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指节迅速却又克制地微微松开,收回了手,转而将手握拳虚掩在唇边,轻咳一声,视线却不曾从她身上移开半分,仿佛必须用目光确认她仍真切地站在这里。
“这里充满未知,别走太远,”他声音低沉下来,将翻涌的情绪勉强压成一句含糊的关切,“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
说着,他向前迈了几步,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她的身侧,一同落入了那巨大晶状体映照的范围之中。
顿时,四周所有不规则的晶体映照的景象骤然改变,映照着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是五年后的他们....画面上,他们正一同乘在健硕的喷火龙背上,穿梭于云层之间,发梢与衣角被高空的风激烈扯动。
“诶,银先生,看来我们以后还是一起旅行的同伴呢!”
大吾凝视着晶体中那个并肩飞行的未来,那正是他们五年后追击盗猎者头目时的场景。
熟悉的画面稍稍抚慰了他心中的不安,未来似乎并未因她的来历而断裂,他紧绷的嘴角终于缓和下来,低声应道:“嗯,看来是的。”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慰藉之中,某种更深的情感悄然滋长。他似乎已经忘了,无论是在五年后还是五年前,他都早已决定将那份悄然滋长、超出寻常在意的好感,谨慎地封存于理性与距离之下。
可此刻,凝视着晶体中两人并肩的身影,感受着她就在身旁的呼吸声,他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也终于变得贪心起来了。
这是他对于“鹤见有希”现有存在的欲。
只需小小的瞎猜,大误算就已经败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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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的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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