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熟悉些，倩煦也就放开问，她也确实好奇：“和姑姑，这他山石有什么用啊？”

“炼丹能提高品质，最多能提高三成品质，就是不用来炼丹，也能拿来换灵石。”

“灵石？就是银子吗？”

“嗯。中品灵石就相当于银子。”见倩煦更好奇了，何清心索性继续说下去：“上品灵石相当于金子，下品灵石就像铜钱。”

倩煦想想，笑道：“和我们凡间一样的。”

何清心想想她说的也不错：“你说的对，除了会些术法之外都差不多，坑蒙拐骗治病救人，都差不多。”

倩煦想起什么：“也有吃喝嫖赌吗？”她想到有次她奉王妃命去给王爷送东西，正巧听到孙供奉说什么合欢宗：“那什么合欢宗是不是和我们这里青楼一般？”

这话进入何清心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她当即神色改变，好在戴着百花易容肌，倩煦看不到她真实面色，但是有些颤抖的声音让她也不由讶异：“你听说过合欢宗？”

“孙供奉和王爷说话时候听过一耳朵。”倩煦笑道：“不过也奇怪，我们凡间的女人除非逼不得已才入青楼，女修士又会法术，怎么活不下去，还偏要做那劳什子？”

是啊，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卖弄风情换得东西？何清心苦笑，岔开话，说起旁的来。倩煦察言观色，转说起府中两位供奉来，孙供奉是筑基后期，王供奉是金丹初期。

何清心是练气后期修为，金丹初期的王供奉能看出她的修为，她有些不想去，但想到王供奉与孙王妃男女有别，她应当也没机会碰到，再加上受了孙王妃他山石这般大的礼总要去道谢，左思右想之下，何清心还是跟着倩煦去见孙王妃。

离孙王妃所在之处还差一个穿堂的距离，何清心突然心中一瘆，赤明宗的气息……金丹初期的王供奉在孙王妃处！何清心顿住脚步，将巧云前日所赠传送符紧紧捏住。

倩煦纳罕：“和姑姑？”

正房堂屋，正在背手观赏墙上挂着的《燃藜图》的中年修士，察觉到什么，出声：“合欢宗宵小，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离去！”

倩煦亲耳听到这话，大惊，迅速望眼何清心，又立刻转开。

倩煦目光让何清心羞愤，呆呆立在原地，吐出个“我”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握着传送符的手指木僵僵的。

中年修士不耐，挥袖。

眼见着青色光芒闪过，传送符被捏开，何清心在金光下要走，只是那青色光芒过于迅捷，到底让何清心身上事物掉落些许，好在，人倒是完好离开。

终南王府中从未有过这种事，一时忙乱起来。

两个时辰后，天已擦黑，孙王妃这才有时间问话。

小几上摆着两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瓷瓶，何清心送的琉璃尊与剩下的他山石放在赤金掐丝盒中。

倩煦站在地下，另有两个心腹丫头侍奉在孙王妃左右。

“孙供奉说‘合欢宗’？”孙王妃沉吟半晌，又道：“不过和姑姑炼的丹孙供奉倒还没说什么不好。”

“你婆婆怎么说的？”

“娘娘，我婆婆也惊讶得狠，只说没想到，她说也没想到丹药炼得那么好的修士会是……合欢宗出身。”

孙王妃令人将玻璃樽与两个瓷瓶放进掐丝盒中，道：“叫孙林拿着去观中让长眉观主看看，还有，这事也和府中几位姑姑说声，先别让太妃知道。”

“是。”

倩煦又伺候会儿，见孙王妃没什么话说，这才归家。见到婆婆处还亮着灯，换了家常衣裳就去见婆婆。

王利家的坐在灯下，面前摆着何清心今日所赠的丹药，见到倩煦叹息道：“认识二十多年了，只知道她人好也公道，不像那些修士趾高气昂的，太妃平日与我闲谈时候说起她来，都琢磨着她是哪家名门出身，万万料不到……”王利家的想想昔日见过的青楼女子：“这么多年了，也见过些风尘女子，是真的看不出来。”

倩煦想到何清心在金光中最后在金光中闪现出来的模样，纯澈的十**岁面容，确实不像那卖弄风情的女子，叹息劝道：“您别伤感，这世上有聚有散，谁都有自身难处，说不定是迫不得已呢。再说，无论如何，她对太妃和几位姑姑的心思是真的不是？”

又劝说几句话，服侍着婆婆睡着，倩煦这才归家，躺在床上寻思今儿碰到的奇事，又想不知那道金光竟将何清心带到什么地方去。

第二日晚间，倩煦在孙王妃处伺候时候，听到苏林回话，说何清心送来的丹药都是上好的，那千年参汤更是难得好物，孙王妃听了这才放心，将千年参汤送回娘家，又就何清心之事下了禁令——合家上下不得谈论，这事在孙王妃这里就算了结。

倩煦趁着午间不必伺候时候归家，将苏林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婆婆，王利家的听到这话，叹息几句昔日情谊，又忍不住猜何清心现下身在何处。

东平国国都千里之外，有座山，山本无名，后来山下人烟渐渐稠密，渐渐也就成个小城，那小城名为狄落城，因城而命山名，山也就成了狄落山。

狄落山有三座山峰，左边那座风景最好，峰顶汩汩渗出条溪水来，水色清亮见底，溪傍数株桃花，更有块白石立在溪边，人坐在空地上，心旷神怡。

荣轩坐在空地上，身前摆着怀竹特意送给他用的百相丹炉，并着一干从西流阁里拿来的炼丹材料。

日光照在丹炉与草药上，反射出耀目光芒。

西流阁出来的，又是管事怀竹推荐给他这个西流阁阁主的，怎么可能是寻常事物——虽然怀竹明知荣轩身为剑修，对于炼丹术甚是不通，要这些不过是练手而已。

荣轩已经炼废两炉丹药，正准备炼第三炉的时候，空中隐隐传来“嘶嘶”声，他听出是传送符的声音，还是金丹修士能拿出来的六品传送符。

荣轩挥手，眨眼间他身侧一里内出现层隐形罩，将身遭事物全部隐形，除非大乘修士方能堪破。

荣轩待在隐形罩里，继续安心炼丹。

金色光芒闪过，何清心“哎呀”声倒在地上：“真快！巧云姐给我的传送符不是七品的吧？”她用过七品传送符，没有这么快，猝不及防让她连身上带着的比目鱼佩都差点掉下去，她连忙将它抓住——自己许多好东西都存在这里呢。

忍不住再将神识探进比目鱼佩里点点，三百个中品灵石，还有五枚专门给巧云姐炼的固元丹，从终南王府得来的五颗草药也都在这里，当然还有千年老参汤。

都已经开始查家底了，索性将全身上下的东西全都拿出来看看，何清心数了两遍，发现有两个装着雪晴丹和安神丹的瓷瓶不见了，仔细想想，怕是从终南王府离开时候掉落的，何清心摸摸被王供奉青光划了两道口子的百花易容肌，心中有些难受，自语道：“以后是去不得了。”

何清心坐在溪边，双手抱膝，闷闷地望着鱼游于水中悠然自在，她很羡慕这种什么都不顾的自在。

唉，可是人总是要活着的，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