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下搬运行李，黄发一脸殷勤地带着几个人，穿过偌大的客厅，来到后方一座私人泳池边。

“这边请、这边请。”黄发领着几人绕过泳池，来到墙边一处木平台上。

平台顶棚爬满了葡萄藤，遮了大部分的阳光，斑驳的光影撒下来，落在下方一张老式矮桌上。一柄小泥炉煮着热茶，周围小蝶里置了些特色茶点，一阵风吹过，花香、茶香、食香四溢，竟还有些岁月静好的假象。

三人落座，黄发客气地倒茶、派茶，又敬上烟，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正事。

“真不好意思，外边耽搁了，这几天才来迎您。”黄发呷一口茶，向着手下挥挥手。

很快，四个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男人被丢在平台外的鹅卵石地上，正是那天张狂的四个歹人。此时，他们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不仅没了双臂，连右眼也被废了，黑洞洞的眼窝像无底的洞，一直往外咕嘟嘟冒血水。

这场面太过震撼，蔡老看得头皮阵阵发麻，心里一直骂，黄发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谁让你们乱接活的，惹来这样大的麻烦，收不收场都得人家说了算。

钟朝扫一眼，波澜不惊，喝着茶，等黄发演玩。

“您对他们可太客气了，”黄发瞥一眼几人，笑呵呵说：“就砍了他们一条胳臂这就完事了？太便宜他们了，再加一条胳臂、一颗眼球，给李先生诚意赔罪。”

“就这？”钟朝哼笑，不为所动。

“手下不懂事，私自接单，坏了规矩，的确是咱们理亏，抱歉，抱歉。”黄发谄媚地笑，一个劲地赔不是。

“你这次真是祸大惹了，若不是人家及时赶到，阻止时态发展，哼，你们都得陪葬。”蔡老忿忿，先替钟朝骂一顿，顺顺他的气：“这几个垃圾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你教导无方，都得算你头上，你担责！”

“是是是。”黄发连连点点头。

“接飞单，哼，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钟朝扫一眼哼哼唧唧的几人，基本都废了，他若现场审问，黄发下一步的操作，八成了割了这几人的舌头。

“是啊。”黄发扫一眼血肉模糊的手下，眼中闪过狡黠，对周围的手下使了个脸色，立刻就有人要上来，准备动手。

“咱们谈，他们能有什么用处。”钟朝冷冷发话。

黄发呵呵笑，果断挥手，让人把那几个碍眼的东西拖下去。又让手下退到远远的地方，这是要开启私聊模式。

“钟先生，讲真，我是有十二万分的诚意，请求您们的原谅。”黄发倾身，面色严肃地说：“这几天就是想着怎么处理他们，能让你们舒服点，所以才来迟了。绝不是故意晾着您，不给解决方案。”

钟朝哼笑，信你个鬼。他压迫感极强地瞥一眼黄发，沉声道：“事是挺大，好在阻止及时，没往最坏的结果发展。”

“是是是。”黄发连连点头。

“干活的人已经罚了，再揪着他们也于事无补。”钟朝喝着茶，冷冷一笑：“接下来，就看是看你表现的时候了。毕竟，干活的罚了，派活的肯定也逃不掉干系，何况你还是主谋。”

“诶诶诶，您可真冤枉我了，他们就是接了私单……”黄发一脸便秘样，拿眼神一直瞟莫金，求助。

钟朝冷笑，道讥诮：“那几个人几斤几两，敢接跨城私单，能过得了你这关？”

“你赶紧说谁让你这么干的，别再玩花样逼逼赖了。”老金早就没了耐心，挥着手催：“你今天不交代点什么，钟先生就得让你交代在这儿了。”

“这……这……冤枉啊。”黄发一脸纠结，搓着手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

“名字。”钟朝点开手机，见屏幕转向黄发，口气冰冷地说：“用他的名字换你儿子的命，你把账算清楚了，别亏了。”

“钟先生您别冲动，这可是在我的地盘上。”黄发咬牙，额上冒出细密密的汗，他想掌握主动权，但对方根本懒得不鸟他。墙边的手下蠢蠢欲动，他也只敢摇头阻止，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你掂量一下，到底哪方更有实力捏死你。”老金急的焦头烂额，人家轻易就把他小侄子捏在手里，真心搞死，还不和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你还要继续维护那个人吗？你脑子清楚点！”

“是个女的，亲自找上门。”黄发一咬牙，什么都承认了，直接交代说：“我不知道她名字，但是她给得够多，300万现金，让我们派人过去，事成后再给300万。”

“长什么样、年龄、特征？”钟朝追问。

“描述不清楚，”黄发看对方要发作，立刻说：“我有视频和照片。”说完就掏出手机，连发了2个视频加5张照片给老金。

老金收到果断转发给钟朝，坐在一边不敢乱说乱动。

视频出自室内摄像头，照片是从视频之中截取。只见屏幕上，一名个子不高，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雌雄难辨的家伙走进客厅，径直坐进沙发，直截了当地和黄发谈判。他的声音经过处理，很是粗重，话不多，诉求也简单，请黄发派人去A城解决一个女人。

“全程蒙面。”钟朝看着视频嗤笑：“这个回答，我不满意。”

“有露脸的。”黄发无奈，甩出另一段视频和三张照片。

“你怎么尿不尽。”老金忍不住骂一句，把视频和照片再次转给钟朝。

“你果然是铁血手腕，人粗心细。”钟朝挑眉，细细看着视频。

只见屏幕上，正在谈判的黄发突然暴起，直接踩到蒙面人的沙发上，一把扯掉了对方的口罩和帽子。沙发上的人惊恐抬头，露出贾嫣然的面容。

怎么会是她？钟朝冷冷看着，他和贾嫣然打过几次照面，所有委派去李家的保镖都知道这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她的八卦至今记忆犹新，孩子生了，人还不算李家的。

“给那么多钱，就干那种事，太奇怪了。为了安全起见，总得找点证据握在手里，将来也好保全自己。”黄发苦笑解释，大言不惭地说：“所以，先让她露个脸，彼此有牵制，免得以后出问题，锅全让我们背。”

“你是一点本都不能亏。”钟朝嘲讽道：“要办的事和出价相差那么大，你就没怀疑过那个女孩的身份？”

“她可能说了。” 黄发叹口气，忿忿不平：“她说她家有钱，就想搞这个姓温的女孩子出气，因为对方和她男友不清不楚。我当时就怀疑了，还TM还特地去A城查了，温语蓉就一个普通小妞，我才接的这单生意。谁知道她背景那么大，后边站着李先生，我要预先知道，我哪敢接，我TM只是混口饭吃，不是亡命徒。”

“你找谁查的，你怎么不来问我？”老金恨其不争地责备：“全城都没人敢接的活，让你接了，赚爽了吧。”

“哎呦，我以为是小事，哪用得着劳烦你。我就按对方给的公司地址，派人过去看了几次，她天天挤地铁上下班，点外卖吃垃圾食品，就真的很普通啊。”黄发颇为不满地说：“我想当然以为，纯粹就是有钱家的小姐看她不顺眼，要整她而已，谁知道事情会那么复杂。”

“你小子真是没脑子，你也不想想，她不在A城找人做，干嘛舍近求远跑E城来找你，你名气响啊，你特别值得信任啊。”莫老翻白眼，碎碎念。

黄发苦瓜脸：“我又不混A城，哪知道你们那的规矩。”

“尾款300万收了吗？”钟朝懒得听两人唱戏，只冷冷问。

“没啊，对方知道行动失败就不肯付钱啦，还把我拉黑了。”黄发摊手，不忘补一句：“前面付的300万她倒是也不要了。”

“加我。”钟朝把绿泡泡二维码丢到黄发面前。

“诶？”黄发眨眨眼。

“加，这事你不做点赔偿是不可完的。”钟朝淡淡说。

“哦哦哦，钱不是问题。”黄发果断加上钟朝，一个劲地讨饶：“这次是咋不对，万请见谅。您说多少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赔偿给您们。”

“等我消息，到时候告诉你赔偿方案。我们今天见面的事，全给我把嘴封严实了，漏出去一句，你就变漏勺。”钟朝冷冷威胁，他已经获得答案，可以回去交差了。

“是是是。”黄发一个劲点头，眼神紧紧盯着钟朝的手机。

“你儿子在幼儿园挺好的。”钟朝起身，理了理西服，迈开步子就往外走。老金紧紧跟着，一个劲使眼色，让想冲上来较量的手下都退了。

黄发看着他们背影，咬咬牙，扯出个笑：“钟先生走好。”

阳台上，雨更急了，李禹听完了所有描述，眸子阴沉，面上已冷如冰山。

“按计划行事，把躲在后边的垃圾清理出来，不用留余地了。”李禹望一眼外面的天色，冷灰的色调，冰冷又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