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温语蓉一早先跑去学校,找慕乐宁见了个面。
从寝室出来的慕乐宁睡眼惺忪,看到温语蓉却格外高兴,小跑着到了她面前。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温语蓉,心中泛起担忧,小心问道:“姐姐怎么来了?手好点没,还疼不疼?”
“酸痛难免,没什么大碍。”温语蓉笑,递上豆奶和包子:“给你带了份早饭,你喜欢的流沙包和甜豆浆。”
“谢谢姐姐。”慕乐宁接过早餐,脑中忽而闪过从前,无数次她也是这样,笑盈盈地来到,递上满满一大包好吃的零食,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吝惜地伸出援手。他喜欢看她眼底存的笑意,以为终有一天,她会成为哥哥迎娶的新娘。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哥哥突然严肃地和自己说,不要再过多麻烦温语蓉,以后就尽量不要碰面了。再之后,他就鲜少再遇到过她了。
“对了,今天冒昧来找你,有个事得麻烦你。”温语蓉宿舍楼,很新,她记得大一大二的住宿费、生活费、零花全是宿主出的,默默替她感到不值,暗骂了一句“吸血鬼”。
“你电话我,我去找你就可以啦。”慕乐宁微微蹙眉,有点自责。昨天的意外和生死相交,她却依旧舍身相救,她那么好,哥哥为什么从来没发现?
“我顺路。”温语蓉笑,估算着时间,学校到公司需要45分钟,她得在10分钟内解决谅解书的事,公司里还有一堆活等着自己,她不能请假。
“这不是顺不顺路的问题。”慕乐宁责备道:“有事打我电话,比你特地过来方便很多。”
“呵呵。”温语蓉尬笑,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出来意:“是这样的,昨天司机的……老父亲来找我,痛哭流涕,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然后呢?”慕乐宁歪着脑袋听她讲。
大佬莫怪,逼不得已,SORRY。温语蓉毫无诚意地道歉,嘴上却继续胡扯:“他哭着说儿子当天就去自首了,当时不是故意要闯红灯,是头痛病犯了,晃神间才错看了红绿灯转换,误把红灯看成了绿灯。”
“这你也信?”慕乐宁一脸苦笑:“姐姐太好骗了。”
“其实就是眼花,晕眩起来,接近于昏迷,看啥都不对头。”温语蓉继续编理由,把话继续往下推进:“为了表示深深的歉意,他打算给我们一人十万作为补偿。”
“什么?十万?谁差他十万!他想拿钱解决问题是吧?”慕乐宁皱眉,略有不满。
“不是,他说这钱是用来支付医药费、营养费和误工费的,本应该他来出,”温语蓉解释道:“至于他儿子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他都服从。”
“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慕乐宁撇撇嘴,昨天的事今天还惊魂未定,他根本无法原谅。
“但是作为父亲,他想替儿子赎罪,也想求我们给他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温语蓉继续抛话题:“所以,他希望我们能出具一份谅解书,减轻一些孩子的罪责。当然,我们不愿意,他也理解的。”
“他儿子当时横冲直撞,可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而且还涉嫌逃逸,这谅解书签不下去。”慕乐宁皱眉,并不想原谅。
“他脑子当时乱了,没开出去多久就去自首了,救护车也是他叫的。”温语蓉摆出难过表情,劝解道:“老人家好可怜,都快跪下了,白发苍苍,哭得……诶呦,我实在是不忍心,见不得这种场面,我已经签了谅解书。”
“你签了?”慕乐宁叹口气:“姐姐,你太善良了。”
温语蓉继续推波助澜:“我想我们也没受什么大伤害,不幸中的万幸,就算了,给他人一次改过的机会也好,也算给我们自己积德。”
“哎。”慕乐宁叹气,犹豫了几分钟,见温语蓉表情诚恳,眼神里充满难过,心就跟着不舒服起来。他心里堵得慌,更坚定觉得姐姐是人美心善的好人,典型的付出型人格,既然她不计较,自己也就不再发难了。“行,”慕乐宁终于下了决心:“谅解书给我,我签。”
万谢,赶紧哒!温语蓉心中一喜,果断拿出“谅解书”和笔,一并递了上去。
“姐姐……”慕乐宁的笔停在纸上,回头望着温语蓉的眼睛。
“怎了了?”温语蓉忍着心焦,内心催促10分钟解决,10分钟解决,到公司打卡,这个月全勤还有希望。
“姐姐以后请多为自己考虑,自私点也没关系的。”慕乐宁轻声说,笔下用力,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温语蓉关注度都在纸上,没留意对方的表情变化,只小心把纸笔收进包里,又取出10万的支票,递给慕乐宁:“这个你拿着,对方的赔偿。”
慕乐宁看着数字,摇头不屑道:“钱我不要,给姐姐吧,我知道你最近……”
“拿着。”温语蓉把支票塞进慕乐宁怀里:“这是你的赔偿款,我有我的那份。”说完,也不等慕乐宁反悔,直接提着包就往学校外面跑,一溜烟就不见了。赶紧的,还来得及打卡,全勤还有希望。
“姐姐……”慕乐宁看着手里的支票,忿忿捏成了团,内疚更甚。
这头温语蓉火急火燎赶到公司,准点打卡,又为全勤奖迈出了有力的一步。放下东西,她先叫了份闪送,把两份调解书一并寄送给李禹的法务,并短信告知。现在只等对方收到谅解书,就会好安排专人和公司签署合作协议,帮他们冲业绩,保工作。
在这之前,温语蓉特地找到组长,问好了业绩缺口的额度,然后把差额报给李禹那里的经手人,对方表示会尽快去办。
忙完这一切,她才有空坐下,打开电脑,调出这几天做的文件,开始一天的工作。
默默在座位里写了半小时的报告,受伤的胳臂就提了意见,一阵阵酸痛,痛得连太阳穴也跟着一阵一阵抽搐。同时,肚子也不消停,坠痛难耐,仿佛挂着秤砣,还晃来晃去,搞得她头晕目眩。
“蓝瘦。”温语蓉口齿不清地吐出两个字,若不是一堆工作急着交,全勤在对她招手,她真想立刻请假回家,躺平,摆烂,不问世事
咬牙切齿地忍了半天,在多重折磨下,她终究有点抵不住。脸色愈发苍白,头也重,昏昏沉沉。
上药!温语蓉内心下了个决心,停下手里的活,发呆三秒,撑着桌沿起身,拿了杯子,慢悠悠去茶水间倒水吃止疼药。
脚下打着飘走进茶水间,她用杯子接了半杯热水,又接了半杯冷水,凑出一杯温开水。
起身正欲离开,迎面走来一人,气质温婉,长相端庄,美颜好看得紧,正是那位小说白月光女士贾嫣然。
“嗨,”贾嫣然在咖啡机旁驻足,微笑,颔首,声音又柔又软,格外好听。
“早。”温语蓉敷衍应对,只想赶紧去桌洞里翻止痛药吃。
自从公司办公区域重新规划,原本分属三层的十一个事业部被全部集中到了一个楼层,共用同一个开放办公空间。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女主和宿主此刻还没不对付,所以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打招呼就是最寻常不过的操作。
“你脸色不太好。”贾嫣然不经意扫一眼眼前的女孩,瓷白的肌肤,眼睛炯炯睫毛密长,虽然气色不佳,却透着股娇俏可爱。想到慕青鸣曾经是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竟心中隐隐升起嫉妒。
“姨妈。”温语蓉挤出个笑,侧身走出办公室。她不清楚此刻贾嫣然的想法,她只知道办公区域调整没多久,宿主就知道了慕青鸣和贾嫣然旧情重燃,接着便火速和自己撇清关系,从而加速了宿主的黑化进程。
虽然以上都是宿主的经历,可温语蓉依然能清晰感受到,那种扎心难受混合着每天和情敌见面的如鲠在喉感,憋屈得想要撞墙。当一个人被世界抛弃后,她得活,就要忍,机会不出现,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爱情在现实面前,真是一文不值。宿主奢求的,在别人那里真是太过轻而易举,太过对比强烈。温语蓉默默想,不经意间和另一名员工擦身而过,离开了茶水间。
“诶,五组的?”背后传来带着讥笑地议论:“五组这次挺麻烦,可能得散。”
“轻点。”贾嫣然轻声说。
那人却却不以为意:“板上钉钉,没业绩……呵呵,等着收炒鱿鱼礼包吧。”
温语蓉懒得听,回到座位里,翻出“芬必得”,吞了一颗,等药效发作。
她继续工作,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有节奏,且弹性十足。报告写到一半,五组陈组长突然招呼大家开会,二十几个人挤在最小的办公室里唉声叹气,氧气不足,各个头昏眼胀。
组长这次开会,其实就是打预防针,五组几个月的业绩都是垫底,大概率过完这个月就得散,开会无非想让大家有点心里准备,该投简历的投起来,该找下家的找下家,别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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