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乐的蛇毒解得差不多了,黎浅予拎着他回到自己的住处。
是夜,月色动人。
偏生此时,来了个煞风景的。
风尘仆仆的宿心洋前来一顿好说歹说,可谓是苦口婆心,“黎女娘,好好考虑,我们不会等你太久。”
黎浅予想了片刻,叫住他,“我加入。”
宿心洋将目光转向裴长乐,被看的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恶狠狠瞪宿心洋。
“好呀,阿姊加入,我也加入。”
他凶狠的模样过于吓人,饶是宿心洋离开好一阵仍心有余悸。
等宿心洋消失,裴长乐转而问黎浅予。
“阿姊,我能问你为什么要加入吗?”
“为了钱,你我终归要生存,靠之前攒下的微薄积蓄,不足以支撑你我度日,既然想活下来,那就要为生存奔波。”
隔日,晨时。
临天街,春山茗馆内,一派欢快图景,姑娘们穿梭于桌椅间,端上盘盘糕点,摆上茶具,或招呼客人,或后厨忙碌,好不热闹。
她们或欢喜,或忧愁,或埋怨,但手里的活绝不会停,这是她们能找到为数不多的舒适活,若哪一日失去,她们何以立足?再不情愿,这份活要接着干下去。
重新换回华服的司解语悠闲走上楼去,面前的珠帘遮盖面庞,身上饰品光彩耀人,妆容明艳,不再素面朝天,手上的手镯叮当响,手中的团扇扇了又扇,活像个花蝴蝶。
“哦,原是司姐姐回来了?”
门扉打开,王若幸合上面前的书,微笑示意她坐下,宿心洋拿起桌上的茶杯,为她斟茶。
司解语用团扇掀起眼前的珠帘,直截了当拒绝,“不必了,我过会就走。”
“好。”他应下,站在王若幸身侧,兄妹二人笑眯眯的盯着她,神色出奇的一致。
司解语靠在椅背上,扇着扇子,好整以暇地与她们对视,“东家安排的事,我办完了,您心眼可真多啊,看来事先早已猜到我会阻止黎浅予入局。”
话里话外,全是抱怨。
“看您愤恨的表情,黎女娘同意了。”王若幸前倾身子,眯起的眸中,藏着兴奋和肯定。
“呵,东家知道了还问,那家伙值得你这么费心神吗?”
“啧啧啧,司姐姐当心被人以不尊重的罪名抓走。”王若幸好心提醒,看上去真是替司解语考虑的模样,“照我看,挺值得的,我想斩草除根。”
面对王若幸的关心,她毫不领情,也不避人,咬字清晰的说了句,“假惺惺的。”
看出对方不想留人的态度,司解语嚷嚷着要走,走之前还威胁几句,“东家,我特地把思洁的信件翻出来,伤心事提了不少,别辜负我。”
王若幸和宿心洋微微点头,信誓旦旦地许诺,“自然。”
司解语颔首,“替我向王夫人问好。”
“好。”
“多谢。”
宿心洋起身送她。
王若幸转而翻开日历,数着上边的日子,等宿心洋再次回来,她招手,宿心洋凑近。
“婚期将至。”王若幸的指尖,点了点上面的日子,“到时候,来人低调些,换身便服,散在人群里,萧家两姐妹,以及阮霏微,让她们别抛头露面,省的被人发现,招惹祸端。”
“好,正好我要去办事,顺带着把话捎过去。”
钟声传来,缓慢悠长,意识到有些迟了,宿心洋胡乱往嘴里塞几个糕点,端起一旁的茶杯,一股脑喝完就走。
“慢点……路上小心。”
“知道知道。”
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妹妹?怎么怎么还要自己去挨个叮嘱。
过一会,她又迎来访客。
她习惯笑着,请来人坐下,桌边的熏香,还在燃着,发出淡淡幽香。
“裴公子,今日听闻工部司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老顽童极力推举,甚至想退位让出官职,好让他直接身兼要职。”
裴长乐一言不发,偷偷捂着自己的伤口。
“一连数项,均是满分,工部司众人甘拜下风,认可他了。”
“东家耳朵真灵,是言策知告诉你的吧。”
“对。”
言策知前往工部司办事时,无意中听了几句,渐渐便了解了来龙去脉。
那时,老顽童对着裴长乐的头就是一锤,“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他。
“混小子,先前让你来工部司,你偏不,说什么朝堂之上,利益熏心,尔虞我诈,现在好了出去鬼混一圈,弄得一身伤。”
揪住他的耳朵摇了摇,近乎咬牙切齿,“怎么这会知道来了?接着当你的乞丐去,有本事逃,没本事混出名堂来。”
“嘶!疼疼疼!常伯伯,我知错了。”
裴长乐龇牙咧嘴的,企图用可怜的模样,换来长辈的一丝同情。
常温余气不打一处来,又拍了下他的头,这次手劲稍微收敛了些,但一巴掌下去还是疼,裴长乐觉得脑子嗡嗡的。
“现在知道错了,逃之前怎么不想想?你爹当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出去,外面不太平,好好在我这待着,你倒好!转头就不见了,啊!我怎么和他交代?”
“我真的错了……”裴长乐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
常温余冷静下来,消气后,扶额苦笑,偷骂自己:我也是个混账,给自己揽了个麻烦,罢了罢了,权当是长记性。
裴长乐一看,有希望,赶紧给他,又是捏肩捶背,又是点头哈腰,呲着个大牙笑的谄媚模样。
“常伯伯,往好处想,起码我好好活着回来,而且方才测试没丢人,甚至还给你长脸了……”
“你说到这我就来气!”
裴长乐对着自己的嘴轻打了几下,又又又又说错话了。
“你要庆幸,那些刁难的家伙没出太难的,不然就不是受这些小伤了,你的命还要不要了?!你到底在得意什么?你的脑袋瓜差点不保了,知不知道?!”
又是修兵器,又是关进机关房让他自己破译出来。
来个本事差点的,早交代在那了,也不怪常温余这般着急。
戳着裴长乐的脑袋,常温余气不打一处来,深呼吸几下,“罢了,我找人给你处理下伤口,今晚回我府邸住。”
“行。”
常温余再次被惹恼,“呦呦哟,‘行’,说得好勉强,再嫌弃,滚出去接着当乞丐。”
“常伯伯,我没!苍天可鉴啊!”
言策知暗自感叹,难怪裴公子性情活泼,原来是家中长辈也这般,故而有样学样。
他在书房外偷听,见有人来,装作路过若无其事,整理衣领,轻咳几声,加以掩盖,实在尴尬不行。
在裴长乐哭天抢地的撒皮打滚哭声中,言策知捂着耳朵离开,三两下办完事,回来细细给王若幸禀报。
后来王若幸上山,又从萧梦阮那听了几耳朵,知道裴长乐那日受伤后,特地跑来山上,黎浅予的屋子外装可怜。
还“贴心”换上受伤穿的衣服,把包扎好的绷带啥的全拆了,甚至冒着寒风,在她门口守一晚上。
精,太精了。
王若幸这种狠人也佩服,不自觉扬扬下巴,指着他的伤口,问道:“忙活那么多天,官职坐稳了,不好好歇息一下?”
“东家别客套了。”裴长乐打断王若幸的试探,防止她再从自己那套出别的消息,直奔重点,“为何不放过我阿姊。”
王若幸满不在乎,耸肩无所谓,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有才之人,不用就埋没了。”
裴长乐压下暴脾气,仍旧好言好语和王若幸争论,“这不是理由,她可以选择过寻常老百姓的生活,而不是又身处腥风血雨,提心吊胆度日。”
“如你所说,选择权在她,她想便是想,不想,你也见识到了,怎么劝都无用。”捕捉到可攻击的点,王若幸迅速反击。
“你……”
裴长乐还想再次和她争论,硬生生被打断。
王若幸冷眼,不能在这无意义的事上较真,浪费自己的时间。
“停,你怎知,你以为的‘好’,会是黎女娘所喜欢的?”
在裴长乐哑口无言之际,王若幸直接赶人,“有事去和你阿姊问,别来我这撒欢。我还有事,清欢,送客。”
门外忙里忙外的余清欢大声回应,噔噔噔跑上楼,将裴长乐请了出去。
在房门关上前,王若幸好心再次提点裴长乐,“裴长乐,你阿姊有自己的判断,你只需适当引导和保护她,不然,会被抛弃。”
其实王若幸想说的很多。
譬如,黎浅予是个兼具实力与野心的,迷茫过后,她会找到自己想要的,并设法得到,而她,也一定能得到。
再或者,告诉他,黎浅予需要的不是在她身旁一味冲锋陷阵的侍卫,而是能谈心的知己,懂她欲言又止的渴望,引导她走向更好道路的牵引者。
但,凡事点到为止就好,掺和越多,麻烦也越多,就像萧梦阮那样,为别人的事忙来忙去。
好在,裴长乐是个聪明人,能懂的。
……
佛寺后山上,练武场外。
黎浅予和裴长乐跟在萧梦阮身后,立于门前,开门前,她不放心再次询问,“浅予,裴公子,二位想好了?一旦加入,不可退出。”
“想好了。”
黎浅予发话,裴长乐跟着点头。
“好。”萧梦阮还想微笑应对,可眉宇间透露出藏不住的忧愁。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门,练武场响亮的口号声,震在耳边,撼动身心。
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皆在练功。
一女子手持戒尺,站于中心擂台上,俯视众人,鹰般犀利的眼神扫过全场,总能准确找出动作不规范者,并加以训斥。
阮霏微站在擂台上做着示范,女子让大家以她为标准,再练。
呐喊声再度袭面,其中,女子的声音居多,声音铿锵有力,捶打在人的心口,震撼。
萧梦阮骄傲的看向场上的女娘们,“这边的练武者,女子居多,请别见怪。都是有抱负的人,交谈时稍微注意下措辞。”
黎浅予和裴长乐齐声答道:“明白。”
萧梦阮颔首,朝着中心的女子走去。
“师父。”
谢未叙听见自己徒弟的声音,果断跳下擂台,先前板着的脸,流露出柔情。
“三丫头身体好些了?方才阮丫头来时,说你最近事忙,所以练武场来得少,啧,怎的瘦了,累瘦的?”
“是不是佛寺的伙食不好?来师父这,师父给你改善改善,天天吃素像什么话。”
其实,看似严厉的谢未叙,私下里,总有一箩筐话没说完的……
“好多了。”萧梦阮绽放出笑颜,“师父不是正愁没好苗子嘛,我带来了两位来,师父看看她们够不够格加入。”
“好呀,等我先让她们休息,我再去好好看看。”
“嗯。”
终于,更上了,好不容易[化了][化了]
没揭晓礼物,又需要等几章,因为最近在疯狂填坑,补些心理活动,所以进展好慢。甚至于萧梦阮最最最最好的一个闺蜜还没登场,我不中了[爆哭][爆哭]
还要考六级,还有别的考试,工科生要死掉了[化了][化了]
今天一定更新[化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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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忠心小狗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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