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卖乖骗取他信赖

司嘉翎俯视面前倔强的黎浅予,长久凝望后,抚上她的脸庞。

桃花耳坠折射昏黄的闪光,发簪规规矩矩挽住头发,相似的衣裳,横竖皆是故人的模样。

可惜,纵使万般相似的眉眼,都不是她。

若是她也有这样坚决的眼眸,若是自己当初也勇敢些,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呢?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我知晓了,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原本只想让他们一无所有,现在看来,还不够。”

风拂过,吹乱黎浅予的碎发,她环顾四周,眼眸冰冷,“我要他们以命换命,不得好死。”

司嘉翎拍拍她的肩膀,掩去内心的伤痛,闭眼深思,再睁眼,是和黎浅予一致的恨意和狠辣。

“好,我今后,悉听尊令。”

残阳如血,染红二人的眼底,如火,烧遍吃人的府邸。

当巡逻侍卫再经过花园时,司嘉翎早已离开,徒留黎浅予独坐在亭中,脚边躺着几个人,手中转着小巧精致的手指剑,剑上还残留着干了结块的暗红。

“你……”

众人震惊到说不出话,后退几步,拔出佩剑,生怕下一瞬,受伤的就是自己。

黎浅予抬头,面容平静,好似没发生过什么,昏暗的光影里,她起身,经过他们,冷声吩咐。

“父亲命我试试暗器,他们没避开,记得处理掉,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

“你……”

走出几步的黎浅予,闻言停下,微微偏头看他们,“父亲下令让我练习的,你们是在质疑父亲大人吗?”

众人语塞,沉默,目送她离开。

犹豫再三,按照她的吩咐处理起来。

黎浅予走出花园不久,迎面碰上司修真,她浅笑躬身,毕恭毕敬地行礼。

“十三见过父亲。”

遇到乖巧懂事、面容姣好的女儿,司修真欣慰,露出笑容,注意到她手中的暗器,状似责怪。

“你看看你,拿着令牌不干别的,天天往暗阁跑,泡在暗器堆里,自告奋勇尝试修复其中的一些,不害怕伤到自己?研究的怎么样了?”

先前所有的话语是铺垫,责问的话语,听上去是在关切她,实则是为自己的目的做掩护。

“很是顺利,但……方才十三没留意到周遭,误伤了几人,实属不该,请父亲责罚。”

恰逢此时,侍卫从花园抬出来几人,他们浑身是血,伤势很重,这也说明,她制作的暗器,很成功。

司修真瞥了眼他们,满意大笑,“哈哈哈,浅予,父亲怎会怪你,你能修好可帮大忙了。”

“父亲过誉,近日听闻三哥受人质疑,说什么江郎才尽,十三气不过,凭借先前……九娘的星点提点,碰巧修好了而已。”

又是主动修复暗器,又是替家里着想,司修真满意地打量黎浅予,赞许点头。

“有这份心便好,别太累着。这些日子,你的其余任务暂且停掉,专心做武器就好。”

“十三得令,争取在十六岁生辰之前制出更好的暗器。”

“哈哈哈。”司修真仰天长笑,连声说好,高兴地离开。

黎浅予站在原地,等到他走远,消失不见,抬起头,愣在原地,瞥了眼墙角,偷听良久的人现身。

司嘉言面色阴沉,原本还算耐看的五官,拧成一团,一时间,显得丑陋至极。

“十三,你到底哪句话说的是真的?”

黎浅予眸中蓄满泪,委屈低头,手攥紧衣袖。

“我知四哥不信我,可是,我要是表现不好,没有价值,父亲岂不是想着早早把我打发掉。我不想嫁人,皆是无奈之举,怎的落在四哥眼里……”

司嘉言仍旧心存芥蒂,阴郁的目光,扫了黎浅予好几遍。

黎浅予眼见解释无果,拿出准备好的另一个暗器。

“四哥哥不信我,不必强求,这是另做的暗器,过段日子,便是放榜日,希望四哥以后在日后的行动中多加小心,别受伤了。”

紧接着她摸索半天,拿出药,郑重的放在司嘉言的掌心。

“这是萧家特制的金疮药,十三之前在怀安平家偷走的,专门找人看了,是好药,不是冒牌的,希望四哥别嫌弃。”

说完,她侧身,深深望着司嘉言,恭恭敬敬的行完礼,转身离去时,泪滑落,飘在空中,落地。

那一瞬,司嘉言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等再回神,想叫住她,她早已远去。

不行!父亲已经不信任他了,他不能再失去面前这个强劲的联手伙伴。

“十三……”

听到他呼唤自己,黎浅予暗自勾唇,他叫住了自己,说明第一步快成了,可以迈出下一步了。

转身间隙,锐利的目光消失,眼中的委屈和真诚是那般明显,惹得人忍不住抚摸她通红的眼眸,揽她入怀,安慰她。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黎浅予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心想:呵,真恶心呢,想吐。

……

这边,裴长乐凭借着自己的嘴皮子,和周遭邻里交谈甚欢,甚至有人扬言要和他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

费了不知多少口舌,套他们的话,得知言策知今日在查某赌坊,毅然决定前去查看。

一进屋子,他便与楼上戴面具的白衣女子对视,对方周身散发着威压,直觉告诉裴长乐面前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他赶忙收回目光,生怕哪里不合适招惹她。

屋子正中间的一处桌子,有人时不时高喊一声,他立马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高挑的儿郎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抓着身旁女娘坐着的椅背,乍一看,是个随意的站姿,实则是把女娘圈住,保护着她不被身边的人撞到。

而座椅上的女娘,微微眯眼,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团扇,时不时扇一下,她像是伺机的野兽,正势在必得地看着自己的猎物。

眼神里尽是算计,深不见底,没有一丝真诚与柔和。

一到她们猜数点,儿郎附身在她耳边低语,女娘用扇子掩面,遮盖二人说话的内容,等到商定下来,二人偏头,狡黠的相视一笑,旋即两道侵略的目光盯住面前的骰蛊。

儿郎直起身,大喊出来,“小!”

这一喊,喊走了大部分嘈杂的声响,引来一圈圈围观的人,见状,儿郎再次大声补充道。

“我们赌小!”

盖子揭开,果然是小!刹时间,人群沸腾,吵吵嚷嚷。

她们连赢,明眼人都知道不对劲。但是无人出声阻拦,大家如狼似虎地盯着堆成山的铜钱,等待着上前抢夺。

就这样,一局接着一局,女娘面前赢得的钱财越来越多,渐渐堆积成山,每次赢了她都会露出势在必得地笑,洋洋得意,丝毫不知收敛。

不知道赢了多少局,在儿郎又一次低下头后,她们再交流一番后,女娘把扇子丢到一边,手不断敲击着桌子,一脸的不耐烦,“玩腻了,没意思,回家回家。”

随后抓一把钱,往身边一撒,“捡去吧,我又不差芝麻大点的钱。”

身旁的人立马一窝蜂的上前争抢。

面对混乱的一切,她看上去心情非常好,抱住桌上成堆的铜钱,一把全部推到地上。

“哈哈哈,真好玩。”

一时间,周遭混乱不堪,人们趴在地上,挤成一团,殴打争抢,更有甚者,踩在别人身上。

而始作俑者,被人护着,站在旁侧观看,活像个没有脑子,愚昧无知的任性小姐。

没错,这是外人眼里为非作歹的王若幸,王家主母唯一的女儿,在她身边助纣为虐的人,是她的养兄宿心洋。

她无意间瞥了眼楼上,裴长乐跟着看去,却只抓住一个离去的模糊背影。

楼上的言策知在得到她的指令后,在另一个黑衣女子的护送下,趁机穿过乱哄哄的人群,离开此处,而旁人对此难以察觉。

裴长乐看了,连连称奇。

且不说这王大小姐看着刁蛮任性,背地里护着她的人那么多,估摸着平日里肯定不似面前这般无脑。

再者,那一白一黑两女子,仔细一看她们身上装备的佩剑,那绝非寻常侍卫能支付得起的。

有趣啊。

他正想着,和宿心洋对上目光。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魂魄要被宿心洋看穿,后背直冒冷汗,错开视线,赶紧收拾收拾,溜了。

宿心洋本想招呼人追去,被王若幸拦下,看她的意思是,先回家商议,宿心洋便作罢。

白衣女娘跟随王若幸和宿心洋一齐离去,一出赌场,她轻轻一跳,奔走在房檐,街巷暗处,始终紧握佩剑,不敢有丝毫松懈。

回家后,王若幸半开房门,探出头朝她挥手,她意会,跳下房顶离去。

关上门,王若幸端坐在桌前,等了好一会,她的房门被言策知推开。

屋外明月高悬,他长身玉立,竹白的衣裳沾染月光,被柔光包裹,拂去他身上的病气,他一抬眸,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闯入眼帘。

身着玄青色的衣裳,隐约间能看见衣襟处颇为讲究的刺绣,身子半撑在桌上,前倾,手中的团扇在香炉旁缓缓扇动,另一只手托着腮,柳叶眼懒懒的注视着手中的团扇,若有所思。

与方才赌坊的疯癫不同,面前的王若幸,恬静,温柔。

“见过东家。”

王若幸耷拉的眼皮懒懒抬起,用团扇指了指面前的位子,言策知会意坐下。

“调查的怎么样了?”

“古董造假案还在搁置,先前草草定下的富商被杀案,虽是刺客所为,但手法上与李家刺客大相径庭,我猜测,这京城中,不止一家在暗自培养势力。”

言策知又想起这几日新增的案件,无奈扶额,“还有几起案件,手法与富商那起案件十分相似,恐怕皆出自一人之手。”

王若幸点头,赞同他的判断,扇动的手停下,拿出宿心洋这几日调查的结果。

“你去查查司家,宿心洋最近买通了些人,发现司家很不安分,不定时会带进一批小孩子,而且他们家时不时便会有人重伤被抬出。”

“若是没记错,几年前,司家便秘密干了这档子事,不过没李家张扬,便忽略了。”

言外之意,司家可能也是培养刺客的家族。

“好。”

王若幸想了想今夜在赌坊见到那个少年,沉色。

“你这几日多留意身边的人,可能会有人刻意接近你,方才归家时,梦阮说,他的洞察能力,以及手上的茧很是不同,说不定就是你我要找的刺客。”

“那个格格不入的少年。”

面前的人扇着扇子,点头默认。

言策知领会,回想他的样子,珍重应下,“好的,会留意他的。”

王若幸斜倪了眼身体欠佳的言策知,忍不住提醒道:“回去了便早些休息。用药注意些,终归是伤身的药,别等到以后,装病变真生病。”

“我会的,多谢东家关心。”

王若幸蹙着眉,仍旧不放心的叮嘱,“回去路上小心些,平日在朝堂里也多加留意。往后依旧在赌坊传话,别让人发现你我有联系。”

他点点自己的胸口,对王若幸笑道:“东家的话,皆已谨记在心。”

一看时辰不早了,言策知不便多留,起身行礼,临行前,留下句,“祝东家今夜无梦。”

“也祝你无梦,回去路上多加小心,让宿心洋护送你回去。”

“谢过东家。”

说着,言策知合上房门离去。

好一阵子,宿心洋叩响房门,“东家,那个少年,有线索了。”

“进来说。”

宿心洋进屋关上房门。

“吱呀。”

屋外窸窸窣窣的声响盖过二人的交谈声,窃窃私语里,夹杂了几句叹息和疑惑,等宿心洋再出来,面色凝重,皱眉不展。

“宿心洋,切记。”王若幸望着他的背影,再三嘱咐,放心不下。

他回身,灿然一笑,“放心东家,一定的。”

随后,顺着长廊离去。

欢快的语调被风吹散融进黑暗,他的身影被长廊深处的阴影吞没,完全淹没在黑暗里,连一贯慷慨的月光也避着他。

而他毫不在意,大步流星,走向更深处,直至周遭,再无亮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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