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到十一点，贺岳的工作还未完成，好不容易抽空看眼手机，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嗯？”打卡？倒是有那么一点仪式感。

抓了抓上移的发际线，贺岳看着进度百分之九十几的进度，想着还要搞一个小时，禁不住抽了支烟出来。明日事明日做，今天还得提神。

深夜时分显得十分安静，红点忽明忽暗，半截烟后，桌上的手机震动不容忽视。

“0点过后是履约时间。”

手机显示时间在23：50分。烟灰扑籁落在桌面，贺岳微愣。抖抖烟灰，捻灭烟，贺岳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座位，整个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手中的动作更快，直到完成了工作，贺岳如释重负，进里边办公室随意找了个沙发，倒头就睡。

当人类进入沉眠，恶魔苏叶已经苏醒。

他知道第一个契约来了，但饥饿感让他把捣乱甩在脑后。他到处翻了翻，仍然没有翻到想吃的薯片。

“可恶！那可是最好吃的东西！一定是白天偷偷自己吃了，都不存起来！”

找到手机穿上外卖衣服跑出去，看到了楼下的小卖部。

他拆开一袋，小心又期待地吃了一片，听到咔嚓的脆响，咸味刺激唾液，他露出满足的笑，把整个头都扎进去。

付钱的时候恶魔苏叶又停住了，他不知道密码。他忽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邪恶的表情，把两大袋薯片放在胸前，就那么直接从店里走了出去。

“苏叶！”店主走出来，“你是不是忘付钱了？”

恶魔苏叶直直盯着他，但店主生得健硕五官凶狠，恶魔苏叶嚣张的气焰有哑火的趋势。

店主看他眼睛直愣愣地，鼻子上还沾着细碎薯片，光着脚鞋也没穿。这可怜哥们送外卖送傻了吧。长得怪好看的，他本来还想给苏叶做介绍，还是再考查下。

“算了，送你吃。”上回他店里有事苏叶还帮了下忙。

恶魔苏叶边吃边回了家。防盗门一关，他手舞足蹈。哈哈！一定是被我的恶魔模样吓到了！他来到镜子前，下巴往下收，嘴巴卷起，两眼上翻露出眼白，随后把短发弄得蓬乱。下回就这么办，一定能把人吓得哇哇叫。

他开始看契约条例，大段大段的字还有好多他不认识的，看得他头要爆炸。他吸了下沾有盐粒的手指，眼看时间快到，连忙把薯片藏在床头柜后，在监督师的app上给契约者贺岳发了一条信息——

“放弃吧！杂种！”然后删除记录。

契约第一天。

苏叶擦了擦沾着油指纹的手机，穿鞋时注意到脚，看到地上的尘土，怎么脏得这么快？整理好卫生，顺便把垃圾倒掉。

办公室里，老周看一眼睡眼惺忪的贺岳，坐在电脑前面随手一点，凌乱的线条四处飞舞，显示输入锁屏密码。“哟，看来工作完成了。”

“起开别乱动！”贺岳眯眼，“才做到一半，你搞乱了我打死你个莎比。”

“我能搞乱吗？我又不会给你关机。”老周贱笑着回自己工位。中午见贺岳拿包准备下班，老周看一眼里边的办公室，BOSS面色如常，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里。

怪了，今天BOSS没和贺岳一块抽烟？

贺岳发现了监督师的消息：放弃吧！**！

贺岳：？

第二日一早来到app的打卡界面，打卡成功。画面出现0.1的巨大数字提醒——好像在提醒贺岳：才这么点！

金光灿灿的宝箱打开，一只熊猫爬出来，一根粗壮的竹笋投入到熊猫的怀里，圆滚滚的熊猫看了他一眼，抱起竹笋开始剥壳。剥完壳到吃了一口，整个动画一分钟。贺岳想：动画倒是做得挺可爱。

下午，贺岳开始检测程序。BOSS给他拿烟，贺岳没要。

恶魔苏叶看到了打卡记录。他含了下摸过薯片的手指，想到电视上骂人的话，又发了消息过去。

契约第三天，贺岳收到消息一看：你坚持不了的！**还不如********。

**是些什么？屏蔽这么多多半是脏话。祖安话虽然大同小异，但总有些人会创新。想到那个标题，如果说最离谱的监督方式指这个的话……

搞技术的兄弟可能有些怪癖。

看看打卡的界面熊猫吃竹笋多可爱，能喜欢这种柔软的画面，说明本身也是内心柔软的人。

贺岳没在意，回消息过去，“大神你每天都睡那么晚吗？”

技术大神回了一个是。

贺岳回消息：给你提个建议，注意一下说话的方式。毕竟有些人接受不了。

把外卖送完的苏叶看到他的消息，再看自己前面回的“是”，想到了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是我太冷淡了？

苏叶：谢谢提醒。

契约第四天，还是一片***。贺岳见怪不怪。激将法？

恶魔苏叶看聊天记录，兴奋地嘎嘎笑。天天骂你就不信你不生气！

契约第五天，贺岳回去上班，见老周递了包烟过来，摆摆手，“戒烟。”

“真戒？”老周吃惊，“喔对，你说过要结婚，理解。”拍拍贺岳肩膀，没什么所谓。反正说要戒烟，实际偷偷抽烟的人他没少见。

一周过后，苏叶和贺岳看到APP上的金额——0.1元，都在想为什么这么少。

恶魔苏叶兴奋的情绪降低，这个贺岳脾气为什么这么好？他骂这么多遍都没有生气？

他开始搜索骂人经典句，并且反思自己文化程度是不是不够，骂得太低级？手机跳出来新的视频，游戏画面精美节奏又快，恶魔苏叶眼睛不听使唤很快看入了迷。

睡眠被占用半个小时，苏叶一点也没感觉身体不舒服。

白天在各种平台发贴宣传监督师契约，广撒网过后终于捞着五条鱼。苏叶也想多捞点，可一来他发现监督师的契约人数有10人的上限，二来有些契约目标看起来就不靠谱。

监督师要做的是什么？主打一个陪伴和规划。苏叶没经验，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让苏叶高兴的是，除了几个每天一两块的，有一个契约定一个月，一天200，一个月6000。这可是个大买卖！

数了下卡里余额两位数，苏叶叹气，穷啊！

目前出价最高的契约者“金鱼泡泡不只有七秒”，目标是一天看手机时间不可超过2小时。

这个走路吃饭都玩手机的时代，一天只玩两小时手机可能吗？

苏叶与对方聊过，才知道金鱼泡泡最近做了近视手术，怕玩电子设备弄坏眼睛，人已经到了乡下。怪不得出价一天200，这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警告！贺岳女友提前回家，两人因彩礼问题产生争吵。】

看来是想抽烟了。苏叶摸起手机就给贺岳发消息。想到自己被说冷淡，他发了一大段文字。

“打卡了七天，不错呀老哥。这么顺利，看来很快就要把一块五的巨款收入钱包了。”

贺岳躲在书房正要弄根烟抽呢，手机嗡地震动起来。这几天他有意无意和对面的监督师聊些代码问题，结果对面避而不答。有技术的大神嘛，不愿意教授也是正常的，贺岳也就不问了。

不过，对面这大神晚上脾气冲，白天冷淡，现在这句有点阴阳怪气？

这种离谱的监督方式好像是很有效，至少他的情绪有被挑起来了。想当年……网络祖安大战他也曾年轻气盛脾气暴躁，现在都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男人说话算话。我要是完不成，就让我程序出bug。”发完毒誓，把烟盒扔回抽屉，来贺山岳准备倾诉一下，反正对面的人也不认识。

“我女朋友要和我掰了。”

“为什么？”苏叶打字速度慢了一点，“你那个……功能有问题？”

贺岳：？

“你不是申请要戒色？”

“时间久了铁杵也要磨成针。这是自然规律。”

“去你的！老子才没问题！”贺岳笑骂一句，随后叹气：“唉，她妈临时加钱，我嫌彩礼多了。”女朋友的意思是拿多少带多少回来，只是个数目而已，不贪图他什么。这些他知道，可贺岳不理解，为了面子问题让他去借钱吗？借了又还干什么？凭白欠人人情？

彩礼的问题把苏叶难住了，他可没这经验。

贺岳发愁。本来是给18万8的，现在加到28万8。为了房子，他和女朋友的钱都投进去了，现在要他多拿10万出来……放弃？他和女朋友感情好，舍不得！

把烟放鼻子底下吸了一口，贺岳道：“要不这样，契约上加钱，十五天后赚10万，每天6000多……”算着算着，贺岳心下一抖，不行……不说契约成功拿钱是真是假，他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这？

苏叶沉默，系统666刚刚说了，加码不行，必须另订一份契约，且目标内容不能是戒烟。要是贺岳完不成，那就倒欠一百万了。

“你——”

“你放心，”贺岳打断了他。向别人吐了下苦水，确实没那么闷了。“哥写了15天不吸烟就是15天。等我戒烟成功，我给你发红包。”

苏叶：？

浓重夜色里，幽蓝的灯光倒映出恶魔苏叶的脸。他仔细看两人对话，发现引起贺岳情绪波动“去你的”脏话来源于前面那句“铁杵”，果然我骂人的话太低级了吗？要进修一下？他看着契约列表多出来的几人，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等我进修回来，我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恶魔的厉害！

在苏叶兢兢业业为监督大业挑选契约者中，时间已经过去十天。

而另一面，怕被发现，恶魔苏叶把薯片包装袋从窗口扔了下去。什么高空抛物有罪，恶魔不需要遵守！他没急着去买新的薯片，因为他也有了收获，他看到一个精彩的视频——《如何高级的捧杀》。

带杀字，肯定很厉害！

高空抛物违法，请勿模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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