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个弟弟在京都结婚生子,而他从小由姥姥姥爷带大,父母在机关单位工作,爷爷奶奶因为他主动下乡已经闹翻了脸。
“那你不准备回城了吗?”
余时蔚浓长的睫毛垂下来,“不回了。”要研究要实验要推广,等到傅家庄能致富发展,不知道有多久。他不能撒谎。
傅承萍托腮看着他,直把余时蔚看的羞色从耳朵蔓延到脸颊,傅承萍才收回目光。
“我在部队时存了钱,到现在加起来有五百二十一块。”结婚后他要从早年盖的知青宿舍搬出来,那是村委会安排的住宿。要买房子,要三大件还有其他物品,都从这里出。
傅承萍啊了一声,看着桌上的存折和存折上修长手指的茧子。
“我,我考虑下。”
女孩眼神一下变得闪躲,脸上也飞起红霞。迟迟不敢收下。
“好。”余时蔚感觉全身热量升起,有些坐立不安。
等女孩起身走出去,他双手捂脸,叹息溢出手掌,随后收回存折,几步跟上去,抢先扛起了那顶大锅。
傅妈妈震惊看着余时蔚把锅子放到人力三轮车上,一口锅占了两个位置,狠狠锤了傅承萍一拳,“怎么去了那么久?害俄到处找!”又对余时蔚说麻烦你了,一行人准备回傅家庄。
余时蔚有别的安排,告别后往另一方向走了。
临别时微微一笑,让傅妈妈老脸一红,等人走远了,急忙忙问她,“怎么样?”
“是挺老实的。”
傅妈妈陷入沉思,“难道真是误传?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他家?”
“他姥姥姥爷都不在了。”傅承萍把他家情况说了下,本以为傅妈妈要嫌弃,谁知道她一拍大腿,“人老实厚道能挣钱就行了!”找个时间去宿舍看看才是。
“那你们有没有说……”
这一幕和现实的催婚有点相似,傅承萍恍惚答,“我叫他明天看电影。他没时间,说下回再看。”
她没有说存折的事。
“壮是挺壮。”傅妈妈嘀嘀咕咕回房间去了,留下傅承萍看着地板发呆。不免又想到余时蔚扛锅时手臂的肌肉。
是自己踩了狗屎运吧,余时蔚这朵鲜花竟然想插自己这坨牛粪上?
傅承萍上山的频率升高,有傅爸爸在,旁的人知道两人可能结婚,闲话倒是不敢当面说。
余时蔚闲暇时帮忙给傅承萍砍柴采药草,两人保持着半米距离,气氛生涩又脉脉。
这日傅承萍在给一位小女孩看病,听到陈婶来报信,“萍萍!你爸出事了!”
她跟着陈婶一起上山,看到原本搭棚避雨的地方塌陷,露出一个洞口。
村民们正提着锄头铲子想要往洞口挖大些,余时蔚也赶过来,捋起袖子,缠着麻绳,向洞口下方走。
还没没过头顶,黝黑的胳膊便伸了上来,手掌里攥着什么东西。
“是金子。”傅爸爸的声音传出来。他被余时蔚拉上来,锐利的眸子扫向傅承萍。
傅承萍惊喜:“爸爸!”
种地种出了一堆金子,整个傅家庄沸腾了。
很快村主任又宣布了新消息,傅爸爸把所有金子上交给村委会,用来建设傅家庄。
其中一部分给傅承萍的医生事业。
傅承萍的医生事业已经从陈婶扩大到了几十家妇女儿童,男人们有些头疼晕眩也开始找她。傅承萍便打算在家不远处开个妇女诊所。这事村主任也很支持,立即向上面申请了乡村医生。
傅文樱不太理解,她让傅承萍多去看看余时蔚,诊所里有派下来的乡村医生,闲暇时间该和余时蔚培养感情才是。
傅承萍说不着急,等有空再说。现在她家有钱了,村主任因为傅爸爸的原因给她留了些,虽然不多,至少她用煤油灯点着晚上写小说不用那么心疼。
趁无外人时候,傅承萍悄悄问苏叶那些金子是不是他作为监督师特权带过来的。
谁料她还没开口,苏叶第一句话就问:“小说写了多少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傅承萍咳咳两声,“我还没答应他呢。”
她把写的一段小说内容给苏叶看,苏叶称赞:“写的很好,但是太少了。”
没有手机,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写,可不得少?
傅妈妈直接推门而入,她很不高兴,抱怨道:“那么多金子,你怎么不给军儿留一点!”
苏叶没吭声,他有些不习惯嘴里的烟味,漱口几遍,就说上山搭棚去了。山里的柑橘苗需要照顾。
“一叶法师早!”傅雪芙含笑打招呼,拄在门口嗑瓜子。她已经变漂亮了很多,傅文樱看她看的紧,害怕她捣乱,但看现在情况,还不需要她插手。
苏叶脚步不停,女主角的恋爱进度发展飞速,傅雪芙应当着急,何以这么平淡。他不会承认身份,何况他现在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决。
金子没真落在手里,全放在村委会,村里人有些说道。傅爸爸捡到金子交公的事,说不得以后要传遍全国去。傅承萍当医生救死扶伤不好多说,但有关她要结婚的事,女人们就有经验了,不能当傅承萍面说,只窃窃私语。
这天余时蔚下山,经过村头纳凉时,听到几个女人议论傅承萍。
他带着帽子,听力还是好,声音一清二楚。
“俄看呀,他两早就勾搭上了!”
“俄也觉得!那萍萍每家每户都去窜,见识多了,知道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可不就接受了!”
“说什么上交,她连诊所都开起来了,她爸指不定捂了多少!”
他停下脚步,高挺的身影在夕阳下愈加拉长。
“ 余同志呀, ”女人看清了人,有些瑟缩,“俄们就随便说说,跟俄男人没关系,你可不要处分他。”
“处分?我不搞那一套,我只听党的指挥。” 余时蔚盯着她们道:“兴旺叔种植技术好,我准备让他明天在村委会讲话。”
“哦!”
“村里要开会,说是下了文件,村里妇女诊所要开,身体要健康,思想也要解放。梨花婶记得提醒大家。”
“哦!哦!”
“兴旺叔没给你提过吗?”
女人表情窘迫,“说过的,说过的。”
“全家一起去。”
“好好好!”
等余时蔚走了,女人们才搓了搓鸡皮疙瘩,那股压迫感渐渐散去,“冷冰冰怪吓人的,谁说的他会哄女人?”
吓人的余时蔚忍不住去了傅承萍家,看着那屋里微弱的灯光,想到女孩恬静的脸,神色不禁柔和下来。
傅承萍点着煤油灯在补衣服,歪歪扭扭的自己都快看不下去。看见窗外又有个人影,傅承萍琢磨又是那两个家伙,打开窗子却发现是余时蔚。她探出头,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
余时蔚朝她招了招手就要走。
“你会不会这个?”傅承萍挥舞自己的衣裳破口。
男人静静站了会儿,似是犹豫要不要保持距离,最终还是示意她扔过来。
借着还未昏沉的天色,他动作迅速补好了这条绿色裙子。
“你还真会啊!”傅承萍抱着裙子吃吃笑。“吃饭了吗?今天有鸡蛋和牛肉!”
“不用,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带着一脑袋问号,傅承萍装好晚饭,直奔余时蔚宿舍方向。
晚餐时间,众人都去食堂,傅承萍早打听到余时蔚房间,敲了敲门。
男人把毛巾搭在肩上,带着**的头发过来开门,见到来人,立即背过去。傅承萍从那光洁的后背收回视线,看他桌子上的报告,噗嗤笑出声,饭盒并一瓶灵泉放好,“原来是这个作业。喏,饭菜还有强身健体药。”
余时蔚穿好衣服,沐浴过后的湿气给他英俊的面孔增加了十分欲、色,傅承萍舔了下唇,“你存折呢?”
男人双眸一亮,从抽屉里取出存折双手递过去。
等人走了,余时蔚后知后觉看向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拉紧领口,又看下被子豆腐块,好在他一向自律,宿舍很干净。
要结婚了,他不由自主嘴角上扬。
另一边傅承萍回到自己床上,把存折打开,看到上面五百二十一块,521,我爱你,真巧。她翻来覆去滚了滚,兴奋坐起来,把存折藏好。
约看电影的时间到了,傅承萍打扮好,出门见到苏叶,不由站直,“爸爸!你回来啦?!”
恋爱进度已经过了85,苏叶却不慌,“我送你。”
父女俩走路去村口,直到电影结束,余时蔚也没过来。
这不是第一次放鸽子。
金子事件让村主任有了新规划,余时蔚不知道被他抓去开了多少会。
“我带你去找他。”
傅承萍沉默跟在后面,她和余时蔚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少,不是她忙就是他忙。走到一半她问苏叶:“爸爸,你的理想是什么?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累不累?”
“很满意。”苏叶提到山上的柑橘,“一天一天看它在生长,给予反馈,浑身都有劲。”
他认真地说着傅爸爸种柑橘的感想,傅承萍看他因劳作而显得沧桑的脸,神情满是对未来的期待,不由随着他把目光放在了远处那片青山上。
“可我怎么听妈妈说你老是去矿洞?”
那个挖出金子的洞已经标明是矿洞,等有关人员下乡再深入探索。
苏叶面不改色:“让她少听别人瞎说。”
傅承萍:“嗷。爸爸,你觉得余时蔚怎么样?”
苏叶眯起眼睛,看着头上的月亮,“年轻人有能力有知识,愿意扎根基层扶贫攻坚,是个好同志。”
“是个好同志。”傅承萍复述。她的脑海里想起傅文樱和傅雪芙对余时蔚的称赞,和妇女大会他们对自己的称赞,几乎一样。
一样吗?
对面是匆匆赶过来的余时蔚,父女俩结束谈话,听对方说村委会里有事耽搁,才到现在。
“没关系!”傅承萍心里有期待落差,面上没表现出来。
两人就在月色下慢慢走了一段路。后面远远跟着个电灯泡。
不知说到什么,两人一起笑起来,电灯泡苏叶见傅承萍回头看自己一眼又转回去。
……
苏叶在其它村民帮忙下在山上搭了简易木屋,天气多变,雨水频繁,树苗还不够粗壮。余时蔚和另外几个同志也在忙活。
傅承萍同样没什么空闲。上次妇女大会过后,思想解放掀起一波浪潮。诊所一开,问诊的人更多了。
傅承萍感觉到了烦恼。
医术纯粹靠灵泉,她不像别的医生有板有眼,搭脉诊断开药一气呵成。她有时觉得自己像神棍,偷偷摸摸掺些灵水就当神丹妙药——即使确实是灵药。
她打开医术书本想真心研究,可是文字晦涩,学习难度很大。
她和余时蔚已经一周没有见面了,上次匆匆路过,也只是相视一笑,余时蔚说恭喜你入选妇联。
傅承萍知道自己不应该烦恼。闲话可以当没听见,不会的医术可以学,病患的情绪她可以消化,脾气不好的病患也有其他医生帮忙开解。
“你怎么不去找余时蔚?”傅文樱有心为两位有情人创造条件约会。
“他比我还忙。”傅承萍不想打扰他的正事。
傅文樱有点着急,傅雪芙没有干扰,好感度都已经90了,却停驻不前。
终于柑橘树苗的脆弱期过去,主干硬挺枝叶舒展,鲜活地晒着太阳。
余时蔚说他姨夫来了。
两边的亲戚便要见个面。
傅爸傅妈去宿舍,余时蔚的目光对上傅承萍,下意识扬起了笑容。
不待傅爸傅妈说话,傅承萍首先开口。“对不起。”她纠结措辞,“爸妈,我想出去。去大城市。”
傅妈妈登时就要生气,被苏叶一把拽住。
他看着傅承萍:“你和他好好聊聊。”
长辈们离开,傅承萍想到监督师爸爸说好好聊聊,于是语带期待看着余时蔚:“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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