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焦蕉收到一条来自谢云的消息,说是想请他吃饭。
没等他决定去或者不去,一辆黑色SUV很快就停在花园酒店门口。
没过几分钟,酒店服务生上来敲门。
焦蕉没见过谢云,寻思原书里描述的谢云比起弟弟谢非来说算是个对原主很照顾的正面人物,应该没有那么讨厌。
他跟着服务生下楼,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高个子男人正靠在车前玩手机,注意到他下楼,放下手机笑着跟他招手。
焦蕉走近,看清男人的脸时愣了下。
谢云和谢非两兄弟长得很像,虽然没到双胞胎的地步,但乍一看还是会恍惚。
“焦蕉,好久不见。”
等他走到车前,谢云就笑着张开双臂抱住他,力道还不小,像要把人禁锢在怀里。
“……你弄疼我了。”
焦蕉被抱到几乎要窒息,使劲推了谢云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谢云垂眸看了眼空了的怀抱,也不生气,勾唇问:“还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生气呢?”
焦蕉抱臂瞥了他一眼:“没有。”
原主为谢非和那什么夏晚星的事难受得死去活来,他可不会。
谢云垂眸看他,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冷哼道:“那个臭小子确实对不起你,有空我再去揍他一顿。”
“用不着”,焦蕉懒得参与他们这些离谱狗血的戏码,直接切入正题。
“不是去吃饭吗?我饿了。”
谢云眉头跳了跳,焦蕉丝毫不难过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态度让他惊讶,本来准备好的话都只得咽回肚子里。
“好啊,我们走。”
路上,谢云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焦蕉的脸色,觉得似乎比平时苍白一点,眼底有乌青。
还有,嘴角破了。
“焦蕉昨天是不是熬夜了?赶论文?还是打游戏?”
谢云似乎对焦蕉的生活了如指掌。
准确地说,是原主。
深夜工作或是打游戏对身体健康没好处,焦蕉可没有那种习惯。
有这时间他只会用来睡美容觉。
至于昨天……
还不是那个狗男人,吃过一遍不够,还要吃第二遍。
算了……
谁让狗男人生了病,还有可能是绝症呢?
他可不会跟一个病人计较。
“昨天失眠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
“噢”,谢云笑了声,打趣他,“怪不得今天耍小脾气呢。”
琥珀色的眸子抬也未抬,对这话置若罔闻。
谢云摸了摸下巴,莫名觉得有趣。
他印象里的焦蕉特别乖,没什么脾气,尤其对他弟弟谢非,每次吃力不讨好地凑上去,哭丧着脸回来,从他这里寻安慰。
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可能是因为没念叨着要去见谢非吧,谢云捻了下眉心冷笑。
呵,估计是他那个花心的弟弟真把人家脆弱的小心灵给伤到了。
小孩子嘛,有点脾气才正常。
车开得很快,马路两旁的景色融作一幅水墨画,枝叶茂密的树干连成直线飞驰而过。
焦蕉靠在后座,风景再好看他也没什么心情看。
他现在只要一闭眼,脑子里立马就会浮现出那件血迹很难洗净的T恤,还有那什么手术。
不过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前天受伤,两天时间伤口没有愈合,去医院处理一下不是很正常?
虽然小说里的剧情是比较狗血,但绝症这种东西就像中彩票,一般应该、大概、也许……落不到一个炮灰路人甲叔叔身上吧?
说不准呢。
临下车,谢云扭头看了眼焦蕉,发现他正揉着额头,看起来不太舒服,就问了句:“焦蕉,前两天酒店出事,没被吓到吧?”
说到这个,焦蕉倒是很快抬起头,抿抿唇,有点怀疑地问:“当时方屿行真在我楼上?”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好像对这个问题格外执着。
或许因为在是与不是之间,还隔着个方凭舟。
焦蕉讨厌欺骗,习惯了别人对他卑躬屈膝的模样,一想到此时此刻他可能正像个傻瓜一样被某人欺骗着,上到头,下到脚,他哪哪都不舒服。
明明向来只有他欺骗别人、玩弄别人的份。
谢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焦蕉只是单纯地厌恶方屿行。
“都是谢非那小子,没告诉我你也在那家酒店,他要是说,我肯定不约方屿行在那儿做交易。”关上车门,谢云讨好似的道。
“交易?”
焦蕉捕捉到这两个字,挑了下眉。
如果谢云不提他都要忘了,原书里方屿行和谢云确实不怎么对付,哪怕做交易,不是你阴我就是我阴你,见面就掐。
思考过后,他抬起浅棕色的眸子,发现谢云也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焦蕉你不会是忘了吧?方屿行是谁?是从前被我们玩弄在掌心,给我们提鞋的狗。”
谢云明明在笑着,目光却格外阴冷:“可是现在这条狗跑了,还有本事转回来咬我们,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打断他的腿。”
旁边马路路过的狗很应景地叫唤了两声。
焦蕉靠着车门看谢云静静表演,仿若老人地铁看手机,完全没搞懂他这是演的什么古早囚.禁凌虐戏码。
按这个路数,方屿行拿的还是重生复仇剧本喽?
离谱。
谢云见焦蕉没反应,以为他是忘了方屿行这个人。
“当时你只有几岁,而且就见过他一次,没什么印象也正常,我记得你那时候远远见到他,还说他特别适合当你的宠物狗呢。”
宠物狗?
焦蕉寻思原主可真是来者不拒。
想当他的狗,光狼狈地“汪汪”两下可不行。
他喜欢大型犬,干干净净的,不黏人,不给他惹麻烦,能供他逗弄,被他玩在手心里的那种。
至于其它,压根不可能入他的眼。
“怎么样焦蕉,要不要云哥把他抓回来,让他继续给你当狗玩?”
谢云得意地走过来,长臂一挥,想顺势揽住焦蕉。
出乎意料地,从前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孩似乎一下子变了个人,不仅灵巧地躲过,还离他远远的,甚至目光里也带着他看不懂的陌生和厌恶。
并且还将这种陌生和厌恶明明白白地展示给他,像是种变相的威胁和嘲弄。
“谢云哥”,焦蕉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云哥总是把什么狗不狗的挂在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谢云哥是什么动物园园长,或者兽医?”
谢云顿住脚步,身子僵直一瞬,饶有兴趣地回过头。
“哦?那焦蕉觉得我适合当哪个?”
焦蕉耸耸肩:“哪个都不合适,说起来我倒认识位精神病院的院长。”
谢云:“?”
磨了磨不太平整的指甲,焦蕉用嫌弃垃圾一般的眼神瞥了谢云一眼,慷慨道:“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
谢云:……
*
本来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两人饭局,没想到晚些时候谢云还把谢非叫过来了。
“哥,晚星还在酒店等我。”
谢非走进来,看清饭桌旁焦蕉纤细的背影,移开目光,冷着脸对谢云说。
谢云最看不惯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嗤笑问他:“怎么,夏晚星在你心里的地位,比我这个哥哥还重要?”
“不是。”谢非握了握拳,垂眸否认。
谢云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对他说:“我叫你来是让你和焦蕉道歉,还有啊,和焦家退婚的事你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想好了吗,打算怎么跟焦叔叔交待?”
谢云瞥了他一眼,给焦蕉倒上杯橙汁,走到门外点了根烟,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焦蕉皱了皱眉,一口也没喝。
救命,为什么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觉得他爱喝幼稚的橙汁?
“焦蕉。”
就当他单手托着腮,无声地跟这杯橙汁对峙时,谢非走过来,叫了他的名字,目光却一晃而过,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焦蕉坐在餐桌旁,优雅地切起牛排,同样没看他。
“焦蕉,这些年怪我没有说清楚,我只拿你当弟弟看,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这其中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很抱歉。”
站在门外,听见标准的渣男语录,连身为谢非亲哥哥的谢云都不禁“啧”了声。
不用想也知道,就焦蕉那个心软的性格,谢非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心里肯定早就原谅谢非千八百回了。
谢非对他的一点儿好,焦蕉都要记在心里,反过来,焦蕉曾经付出的那些,恐怕早就被谢非抛之脑后。
都说竹马打不过天降,讲的就是这么回事。
焦蕉再乖再听话,也比不过夏晚星的一句撒娇。
说得难听点,连夏晚星的一个屁都不如。
只要夏晚星说一句不舒服,他那个冤种弟弟甚至能跨过一片大西洋给人去送药。
换成焦蕉,心情好的话会过问几句,心情不好,一句“嗯,我知道了”就是所有的回答。
啊,也不全是。
需要焦家出资帮他的时候,谢非会对焦蕉笑,会说好听的话,会送礼物,焦蕉抱着礼物、念叨着那几句话,可以开心好几天。
他那个弟弟啊,就是喜欢欺负傻了吧唧、好哄好骗的小孩。
今天也一样,以为他不会来,结果还是来了,态度又肯放得这么低,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
知道小孩傻得可爱,谢云摇摇头,叹了口气,想好心提个醒。
掐灭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踩了踩,他转身走进门。
可刚迈进去一步,他就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前足够有冲击力的画面让那些花里胡哨安慰哄弄的话全都烂在了肚子里。
他那个弟弟,那个一身冷傲从不肯低头服软的弟弟,此时此刻居然就那么顺从地跪在地上……
给面前的少年擦皮鞋?!
制裁一些狗。
谢非:汪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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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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