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焦蕉是被一条短信的提示音吵醒的。
还是条垃圾短信:【您的花园顶层酒店套房已预约成功,请准时入住,祝您旅行愉快。】
顶层套房?焦蕉揉揉眼睛看了下,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坐起身,碾轧似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他猛地意识到,他来到了别的世界,已经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了。
他怎么可能还住得起花园套房?
原书对他的描述,从小生活艰苦但成绩优异,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补贴家用,即使揣着崽一个人逃到国外,也一分钱也没有向家里人要,谎称是去留学,报喜不报忧。
不过在焦蕉看来,这种行为既蠢又自私。
且不说一个人怀着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有多危险,就算语言和经济问题都能解决,也把孩子顺利生了下来,可孩子的另一个爸爸呢?
如果不回国,没有那场偶遇,父子两个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双亲之间缺少一个,对孩子的心理健康都会有很大的影响吧?
还有,万一在国外出现什么意外,原主的父母也会伤心,毕竟按书里的描述,父母还是很疼爱原主的。
还有那个臭男人,吃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找了人家五年都找不到,虽然知道小说里的五年也是“薛定谔的五年”,焦蕉还是觉得这男人靠不住。
还好昨天晚上他检查了第二次,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才放心地阖上眼皮。
不过听说小雨伞还是有一定几率不管用的,他一会最好还是去买点药,顺便离开这个男人的房子回家。
“醒了?”
焦蕉刚把那条莫名其妙的垃圾短信删掉,熟悉的声音就从门口响起,也不知道人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儿。
方屿行端着碗蛋花汤走过来。
“抱歉,家里没有米了,想给你熬粥来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平时不怎么在这边住,偶尔住一次也是从外面买点食物,或者雇几个厨师来做。
焦蕉接过那碗蛋花汤,拿汤匙搅了搅,心想路人甲叔叔好穷,家里连大米都缺。
没事,虽然他现在也很穷,不过一袋大米还是资助得起的,就当是一场419的报酬吧。
“还以为叔叔会离开,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焦蕉继续扮演着那副可怜兮兮的人设,打算在离别前给这男人留个好印象。
方屿行似乎很吃这一套,拿过衣服给他披上,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寻思自己也没长一张渣男脸啊。
焦蕉笑笑,抿了口蛋花汤:“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以后少看这些。”方屿行认为,人都是为了逃避现实才沉迷于这些虚假的童话故事里,他绝不会这么做,现实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焦蕉不喜欢这种管束感,下意识怼了句:“有些狗血故事还是挺好玩的。”
不过真的穿进这种狗血故事里当主角,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方屿行这回没说什么,拿起那碗汤亲手喂给焦蕉喝。
焦蕉也没拒绝,反正以后也不一定能不能见到了……
“烫死了。”
娇气包的本性终究还是没兜住,皱起眉,嘴唇被烫的红红的,特别像水灵Q弹的果冻,其中自然不乏这个男人昨晚的功劳。
“我自己喝。”焦蕉夺过那只碗,虽然他很嫌弃方屿行的服务,但对这碗蛋花汤的味道还是很满意的,有点像他家保姆阿姨的手艺。
也可能是真的累坏了饿坏了,没一会,汤就见了底。
方屿行很顺从地结果那只空碗,顿了顿,问他:“一会要送你去学校吗?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是学生吧?大三,还是大四?”
说到这个,焦蕉其实是没什么印象的,或者是作者没有在文里详细描写,总之他不知道。
“大三。”他随便编了个答案。
他以为方屿行会顺势问他是哪个大学的,这个他可真不知道,随便编一个会不会露馅?
但方屿行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若有所思地看了焦蕉一眼之后,他起身拿了套干净的衣服裤子过来。
“早上刚买回来的,布料都很柔软,不会有什么过敏反应。”
焦蕉愣愣地接过:“所以这是用买大米的钱买的吗?”
方屿行:“?”
“没什么。”焦蕉乖巧地笑笑。
……所以这男人不会真的是用本来买口粮的钱给他买了身衣服吧?
换新衣服之前,焦蕉拖着疲惫酸软的身躯借方屿行的浴室洗了个澡。
如他所料,身上比昨天药性发作时还要不堪,依照他平时磕碰受伤的经验,没个一星期绝对消不下去。
臭男人,也不知道轻点。
“嘶——疼。”
见浴室里刚好有跌打损伤的药膏,焦蕉拧开瓶盖往痛感比较强的地方抹了些,药膏独有的刺鼻气味瞬间在浴室蔓延来。
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时,方屿行也穿好了出勤装。
应该是又要去酒吧上班了,焦蕉不用想也知道。
空气里熟悉的刺鼻味道扩散开,方屿行皱了皱鼻子,看向焦蕉:“你用浴室里那瓶药膏了?”
“嗯”,焦蕉也不喜欢这个味道,但结合他现在的处境,他好像没有办法立马派人去研制一款符合他喜好气味的跌打药,就只能勉强先用这个。
“叔叔昨晚把我弄得太疼了”,他把领口往下拉了拉指着那些斑驳证明自己的话,“全身上下都是这样。”
他这话听起来是撒娇,其中抱怨的意思也挺明显的。
方屿行走过去把衣服替他重新整理好,“下次可以和我直接说,我去给你买瓶别的,那药不适合你,你皮肤太嫩。”
下次???
焦蕉捕捉到关键词,愣了愣,觉得这男人应该是在开玩笑。
他们两个顶多算得上是炮.友,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今天分开以后想再遇上就是看缘分了,哪还会有什么下一次。
不过为了维持形象,也算一种告别,他还是顺着方屿行的话说了:“好啊,下次再见,我也送叔叔一瓶更好用的跌打损伤药。”
如果能穿回去,他立马叫人去研究见效最快、全世界最好用的跌打损伤药。
方屿行听了,也愣了那么一瞬,再抬眼时,漆黑的眼瞳更温柔了些:“好。”
*
方屿行开车把焦蕉送到了最近的车站。
分别时,两个人也没有情侣之间那种黏黏腻腻依依不舍的氛围。
毕竟他们本来也不是情侣。
“路上注意安全。”
车站站牌下,焦蕉为了躲炎热的烈日躲在了最里头,方屿行像是看出什么,走到他身前,用宽阔的肩膀挡住烈日,让焦蕉整个人站在凉爽的阴影里。
“叔叔不去上班吗?还在这陪我等车。”焦蕉看了眼手机,上午九点,已经到了出勤时间。
方屿行咳了声:“是我记错了,今天放假。”
“哦。”焦蕉寻思原来酒吧工作时间还挺有弹性的。
一阵沉默。
远远地,焦蕉看见公交车慢悠悠驶过来,正要往前走,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抱歉。”方屿行怕抓疼他,很快松了手,把一直提在手里的纸袋交给他,“你的衣服。”
方屿行不说,焦蕉都快忘了这件事,以前他的衣柜有几百个,每天又有很多新衣服不断送过来,穿过一次的衣服绝对不穿第二次。
不过现在情况好像不太一样了,他的大房子、小跑车、几百个衣柜,还有那十个健壮帅气的保镖,统统没有了!
一种名为“失去”和“贫穷”的悲伤顷刻涌上心头,从昨天开始就郁积在心里的委屈轰然找到了发泄口,嘴巴一撇,两颗滚烫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方屿行怔住,接个衣服而已,怎么还哭了?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张纸巾想替焦蕉擦眼泪,结果凑过去,人却扭头避开了。
噢——方屿行迟钝地反应过来,小孩皮肤娇嫩的很,纸巾太糙了。
于是他又把纸巾换成丝绸质地的柔软手帕,这回小孩倒是没躲。
“哭什么?”他随口问。
焦蕉吸了吸鼻子,倔强中带着点小小的不甘心:“舍不得……”
舍不得他的大房子小跑车漂亮衣服和十个保镖。
有苦说不出,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扯过手帕自己擦了擦眼泪,哭肿的眼睛宛若两颗核桃,“喏”,他把手帕还给方屿行。
方屿行不知道在想什么事,顿了两秒才接过去。
“叔叔。”
“……嗯?”
焦蕉指着袋子里衣服领口一小块污渍,皱了皱眉:“没洗干净。”
方屿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先注意到的是那根匀称纤长的手指,联想到昨晚某个瞬间,泛红的指节、被攥到褶皱的床单。
他咳了一声,抬头对上一双水雾未散的眸:“你在这等等,我再帮你去买件新的。”
“诶——”
没等焦蕉反应过来,人就三步并作两步走远了。
这时,公交车也终于慢悠悠地到了站。
司机打开门,环视了下,发现站牌旁边只有焦蕉一个人,于是大声问:“上车吗?不上我就开走了。”
方屿行: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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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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