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朱芽将庇护所上能拿走的东西统统打包,带到了水潭附近。
不远处,阳光正好的地方。
一块虎皮和大片芦苇被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灼热的日头烘烤着它们身上的水分。
自昨日有了要把家搬过来的想法,朱芽就在考虑该建造一个怎样的居处。
她先是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树朝四周张望,这个地方的植被与庇护所附近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把房子继续往树上建,倒也不是不行。
但朱芽更想念脚踏实地的感觉。
眼前有这么好一片地,不建一个草屋□□间也太说不过去了。如果再开辟一些土地,种上一些可食用的植物,这不妥妥的世外隐居之地。
她不停地畅想“家”的样子,想象自己和朱大黄住进去的夜晚,不必担心风雨和野兽的突袭,安安心心的在虫鸣中沉眠。
的确有非常大的诱惑力呢!
那些在沙发上追剧撸大黄的快乐已经被抛在脑后,能安心睡个好觉就是她现在最大的追求。
朱芽站在树上瞧了一会,脑子里的想法已经成型。
不过房子建成之前,她和朱大黄需要一个临时的过渡住所。
干脆在地势较高的两棵树中间简单搭建一个能避风雨,阻拦动物进入的空间就可以,不需要花费大力气,只要材料准备齐全很快就可以造好。
然后才是花费长时间大力气,去建造一个能长久的“家”。
朱芽对于寻找回家的路已经没有太大的念想了。
她意外而来,说不定哪天也会意外而回,既然已经到了此地,便安安心心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在真正回家之前,这个“家”,将是她们的避风港。
定下大致的计划后,朱芽感到心里踏实了一些,一想到脚下的这块土地马上就要成为她的家了,还会有种奇妙的喜悦涌上心头。
朱芽忍不住双手放在嘴边,仰天长啸,响亮的声音不仅吓得周围鸟儿四散,竟还有几声类似于猿猴的回应从远方传来。
朱芽哈哈大笑,翻身从树上荡了下去。
……
老天似乎也很看好朱芽的想法,在密林深处寻找合适的木料的时候。
她发现了一片不小的野竹林,只是长得不如一旁的乔木高大,从高处看的时候被遮掩了去。
就在为手中的工具无法砍伐足够粗的树木而苦恼时,没有什么能比竹子的出现更让她感到惊喜。
她应该很快就能住进新房子,并且拥有一大堆数也数不清的竹制品了。
突如其来的快乐让朱芽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直到傍晚,说来就来的大雨倾盆而下。
两只可怜的“落汤鸡”瑟缩在用树叶芦苇搭建的棚子底下,周围树影憧憧,在狂风骤雨之下魔幻的舞动着。
朱芽将呜呜哀叫的朱大黄抱在怀里,目光凝视着那块刚挖好的地基。
希望这里没有涨水的困扰。
……
密林外的草甸某处,一行人也正遭遇这场骤雨。
昨日猎在草甸附近轻易猎杀了两只巨鸟,血腥味并没有引来任何一只食肉动物的关注。
这让队伍里害怕“尖牙”会在暗处伏击他们的人松了口气。
两只成年的巨鸟足够让部落里几十口人饱饱吃上一顿,在烤得鲜嫩的鸟肉进入嘴里时,狩猎队的成员庆幸于自己没有因为害怕而临阵脱逃,要知道不参与狩猎的采集者,得到的肉食远比勇士少。
猎说他今天要进入草甸中心去找落单的猎物。
众人虽然心有惴惴,但能进入草甸意味着丰富的食物,繁殖季近在眼前,他们需要更多的食物来养育后代。
一想到这里,大家的心又火热起来。
【猎,你也成年了,今年的繁殖季大家可都等着你呢!】牙挤在猎的身旁嘀嘀咕咕。
猎是部落里最强壮的勇士,还未成年的时候就独自狩猎过灰狼,虽然他从小性子独,脾气也不太好,但依旧深受部落女人们的青睐,大家可就等着他成年,与他成就好事,等到下一个繁殖季就能生出更强壮的后代。
原始人类的择偶观的确朴素,和草甸里为了争夺配偶大打出手的动物没有区别,即更有力量的那一个往往能获取更多的爱慕。
猎检查自己的石矛,冷冷地瞥了牙一眼。【喝了兔子尿吗?随时随地都想发情?滚!】
作为一起长大的发小,这点子毒液已经侵蚀不了牙的厚脸皮了,他夸张地对猎挤挤眼睛【我可听说咱们狩猎队的姐姐们都喜欢你。】
猎皱起眉头,沿着牙揶揄的目光看去,几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正站在一棵树下说这话,时不时往这里看上一眼。
其中有一个发现猎正在看她们,高兴地一挺胸脯,打了个招呼。
猎收回目光,和带着迷之笑容的牙对视两秒,抬手给了他一个重重的爆栗。
没有理会牙的吱哇乱叫,猎收好身上的武器,站起身来喊道:【山枭!狩猎!呼!】
这是召唤狩猎队集合,以图腾预祝狩猎顺利的咒语。
所有狩猎队员都严肃起来,聚集在猎的身前,齐声喊道:【山枭!狩猎!呼!】
雄浑的声音在山林中层层激荡。
狩猎队出发了。
大概是草甸里的食草动物们也感受到了“尖牙”的离开,少了一个在暗中窥伺的狩猎者,这让它们的警惕心稍稍放松下来。
一只野獴竖起身子站在蚁窝上放哨,几个缓慢行进的人类并没有引起它的警惕。
野獴是草甸里公认的观察员,一旦发生危险它就会发出一种极富穿透力的叫声,警告同伴危险已经来临。
在它出生之后,从未见过有踏足此地的人类,这几个怪模怪样的生物是什么它并不认识,只是瞧他们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双方也就安然无事。
野獴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人类蹑手蹑脚的动作,正好和左顾右看的牙来了个对视。
【那里有个小东西在看我们诶】牙低声道。
他是没个定性的,觉得这只野獴有些意思,正想上前去逗弄一下。
【那是獴,草原上的哨兵,你这臭小子是想毁了我们的狩猎吗?】走在他身后的菟一把抓住牙的头发。
被大姐牢牢控制住的牙不敢再多话,嘟囔了两声,老老实实跟上了猎的脚步。
野獴目送着一行人往草甸深处走去,又转了一个方向继续站岗。
它并没有看见,在狩猎队经过的草丛旁有了些起伏波动,一根黄色的尾巴在草叶中若隐若现,忽的消失了。
随着猎一行人的深入,草甸的植被渐渐稀少了起来,这里的草叶被各种食草动物一茬一茬地光顾,还能继续昂扬生长实属不易。
猎在一个缓坡前停下,众人也一一趴伏在旁边。
他们的目光都被眼前的的一幕所吸引。
成群的野兽在草地上缓慢踱步,肌肉粗壮的蛮牛和身上布满斑纹的独蹄马混合在一起,在同伴的合围之下,它们安心低头吃草,惬意地摇晃着尾巴。
在牛马群的中心,是它们刚刚繁育下来的后代,刚刚出世的小牛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可身体还未完全适应这个没有被包裹的世界,想要在能像父母一样稳稳站立在这片土地上奔跑跳跃,它还需要一些时间。
在狩猎队的有些人看来,这正是抓捕猎物的好机会。
软弱无力的幼崽是最容易到手的。
木有些蠢蠢欲动,【猎,可以动手了吗?】
猎目光如刀,【别去打幼崽的主意】
强壮的勇士永远不会对着幼崽下手,它们是族群衍生的希望,如果过早地将幼崽捕食殆尽,猎物们很快就会消失。
木悻悻退开,不敢反驳他的话。
猎的目标是另一只。
在蛮牛群的边缘,有一只渐渐脱离队伍的年轻蛮牛,它的右臀上有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从伤口的痕迹看来,是来自于它的同伴——另一头发情蛮牛的用力顶撞。
这次过火的对攻让年轻蛮牛的腿受伤严重,甚至影响到了它的行走。
这才是真正的好机会。
这只年轻蛮牛,狩猎队势在必得!
今天的狩猎队足有七个人,跑步迅速的木和雨的任务是将目标之外的牛马群驱逐开来;菟是族中的大力士,她会投掷一种用绳子和石头制成的飞石索,将石头固定在麻绳的两端,用力掷出,飞石索就会缠绕住猎物的脖颈或者四肢,使其失去平衡;接下来就是猎、牙和雉上场的时候,他们手持锋利的石矛和石斧,给与猎物最致命的一击。
分配好任务,一行人慢慢往年轻蛮牛靠近。
牛马群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它们其中几只抬起头来开始向四周搜寻着些什么,蹄子有些不安地刨着地面。
猎脚步一滞,常年狩猎的本能让他感觉到有丝不对劲,但是猎物近在眼前,他们必须马上动手,稍有差池就会空手而归。
到了合适的位置,木和雨对视一眼,拿起长矛从潜伏的地方冲了出去,两人避开目标,只往牛马群的左右外围奔去,边跑边发出类似于猛兽的吼叫声。
才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天的牛马群一下子慌乱起来,它们急忙地聚集在一起,想避开野兽,带着族群逃跑。
年轻的蛮牛没能第一时间跟上大部队,右臀上的伤口让它的后腿行动非常不便,等到它一瘸一拐的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危险已经接踵而至。
沉重的飞石索瞬间困住了它的左后脚,年轻蛮牛一脚踩歪,后肢直接跪倒在地上,它体型庞大而沉重,一时竟站不起身来。
就在它挣扎之际,锋利的石矛已经从身侧刺了过来,猎的膂力惊人,石矛直接穿透了蛮牛的身体,拔出来时,鲜血飞溅。牙和雉觑着时机,对着蛮牛的眼睛和咽喉处下手。
顷刻间,一头身躯健硕的高大蛮牛就瘫倒在地,瞳孔涣散失去生机。
看着眼前如小山般的血肉,猎冷酷的眼神终于透露了满意。
【山枭!狩猎!呼!】他将还在滴血的长矛高举过头顶,用低沉的声音喊道。
【山枭!狩猎!呼!】其余人纷纷回应。
此刻,天边有滚滚乌云汇聚,风也不再温柔吹拂,它急速刮过草地,将血腥的味道带到猛兽身边。
雨,就要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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