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言妈叹口气，“你右手石膏都没拆，平时换衣服洗澡都不方便，怎么一个人生活？”

言里信誓旦旦，说：“总会有方法的，我都快十八岁的人，还不至于需要别人照顾。”

“行行行，”言妈妥协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公司事情刻不容缓，第二天一大早，言爸言妈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而姐妹两个站在门口，和他们说再见。

“乖乖的啊，要带好妹妹，”言妈轻轻抱下言里，笑着说道，“放心，我肯定在你生日前赶回来。”

言里紧绷的神色这才舒缓些许，眼角流露出笑意：“你记得啊。”

言家产业颇盛，记忆中的父母一直很忙，回家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陪自己过生日了。好在言里也不怎么在意，小时候和管家阿姨过，长大些后有俱乐部的大家庆祝，倒也开心热闹。

但这次，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言里很早便与母亲提过，不需要昂贵的礼物，不需要华丽的装饰，只想要能够与家人一齐，简单而普通地渡过。

“女儿的十八岁生日，怎么会忘记呢，”言妈从窗口向她们挥手，“妈妈走了啊。”

随着汽车绝尘而去，消失在视线尽头，姐妹两个转头对视，忽然会心一笑。

“哗啦”几声轻响，房子中的窗帘被通通拉上，两人把能找到的零食饮料全部搜出来，一股脑堆在茶几上。

几分钟的时间，茶几上便堆满杂七杂八的膨化食品和饼干蛋糕，言里换了身宽松的睡衣，将自己往沙发上一扔。

“咔”一声，言里单手拧开汽水罐，又拿出两个玻璃杯来，给自己和诺诺一人倒了一杯。

她晃着玻璃杯，大半个身子陷落在柔软的沙发中，拖鞋被踢到不知哪个角落，歪坐着在iPad上选电影。

“来来来，”言里把平板连接上客厅的85寸大电视，美滋滋地挑着，“想看什么电影啊？”

汽水嘶嘶冒着气泡，包装子被从中间剪开一道，露出金黄酥脆的土豆薯片，桌上摆满各种各样的零食，还没有大人来唠叨——简直就是天堂。

“小黄人。”诺诺趴在她身旁，指了指iPad上的黄豆小人，言里却摇摇头，说：“不要，太幼稚了。”

言里怀中抱着个枕头，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随动作一晃一晃，她在屏幕上划拉着，忽地一顿：“僵尸之地2怎么样，很好笑的。”

诺诺：“……”

诺诺看着预告片中“砰砰砰”的枪战和“呜呜呜”的僵尸们，不由得陷入沉思，坚决摇头：“不要。”

两人争来争去，最终折中方案，先看小黄人再看僵尸，反正零食够多，汽水没了还有果汁，甚至还不用早睡。

由于窗帘遮光性太好，两人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几点，在连续看了三部电影后，消灭大部分零食后，她们终于停了下来。

窗帘密不透风地挡住了阳光，室内寂然漆黑，满是薯片和饼干的香气，言里一下没控制住吃的有点多，嗓子里直冒烟，干咳着灌水喝。

肆意妄为一阵后，两人都萎靡不振，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诺诺累得睡着了，言里则横躺着发呆，摆弄着自己的游戏手柄。

她枕着沙发扶手，长发似水般淌落身后，一晃一晃抛着手柄，幽幽感慨：“好想要PS5啊……”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被人按响，清脆的“叮咚”声回荡在室内，言里一个激灵坐起来，找半天没找到拖鞋，只好踮着脚去开门。

门外阳光有些刺眼，晃得言里眯起眼睛，她朦朦胧胧间看见个身影，还以为是自己定的梅子味炸鸡到了。

“你好你好，”言里解开锁链，拧着门把手，“辛苦了，外卖给我就好——”

话还没说话，便卡在了喉咙之中，言里浑身僵住，手像是凝固在把手之上。

宋韫予站在门口，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单肩背着个帆布包，正满脸诧异地看着言里。

——完蛋了！！

还没等宋韫予说话，言里手疾眼快迅速把门一关，闷声喊道：“姐姐你等一下，一下就好！”

她低头一看，宽松耷拉的骷髅头睡衣正阴恻恻冲自己笑，再抬头看看，茶几上堆满半开的薯片零食，之前还被诺诺弄撒一包，导致地上都滚落着玉米粒。

完蛋了，姐姐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言里整个人慌得不行，结果宋韫予还在身后敲门：“你开一下门，我看看你们情况……”

看什么啊，看两个没人管的小孩放肆一下午吗，言里哭的心都有了，急忙冲到厨房拿上一堆塑料袋，旋风般收起桌面来。

没吃完的零食统统被塞到袋子里绑好，接着藏到看不见的橱柜里面，言里摁开吸尘器，“嗡嗡”地跑几圈，把茶几周围的碎屑全部清干净。

大致清理干净现场，将零食残骸“毁尸灭迹”后，言里用抹布把茶几匆匆擦一遍，拉开所有窗帘，这才敢跑去开门。

“对，对不起，”言里小心翼翼地开门，甚至不敢对上姐姐的视线，“我…我刚刚在收拾东西。”

她额间满是细汗，碎发黏连着瘦削面颊，胸膛一起一伏，还在不止喘着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宋韫予越过她看了眼整洁的室内，接着收回视线，打量着言里：“收拾什么？”

“收…收拾衣服，”说实话未免也太过丢脸，言里连忙胡扯了一个理由，搪塞道，“刚洗了衣服，还没叠好。”

宋韫予反问：“真的？”

她眼睛清澈干净，笑时长睫微微上扬，一轮弯月般勾得夜色娇媚，既轻又浅地落在心尖。

她淡笑着，轻声问道：“言阿姨出门一会，你们两个小孩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言里愈发紧张，手心都沁出湿意，“真的，我保证。”

宋韫予又是一笑，偏了偏头，“我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现在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言里侧身让她进门，战战兢兢地跟在宋韫予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宋韫予换上拖鞋，踱步走在客厅中，诺诺躺沙发上睡得正香，嘴边还沾着小小的碎屑。

“茶几擦得很干净啊，地面也用吸尘器吸过了吧。”宋韫予慢悠悠地，用指尖触上电视旁的机顶盒。

果不其然，机顶盒滚烫发热，不用想也知道被长时间使用过，她转头望向言里，笑了笑：“你们看了多久电影？”

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言里支支吾吾地，最后还是承认了一切。

“藏什么呢，满屋子的薯片味，”宋韫予笑道，“你们俩这状态，我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言里委屈巴巴地低头，小声回应道：“是…是吗。”

就在言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面颊边忽然贴上一块沁凉的手帕，头偷偷抬头，见宋韫予望向自己，眉眼间含着笑意。

姐姐将手帕叠好，轻柔擦去些额间薄汗，细巧玲珑的腕间透着淡香，清郁温雅，一缕缕缠上鼻尖。

言里眨眨眼，喉咙有些发痒。

宋韫予帮忙收拾着客厅，从沙发最深处找回被踢掉的兔子拖鞋，言里上楼换了身衣服，总算摆脱满身黏腻。

窗外凉风吹散了薯片香味，空中氤氲着淡淡的茶香，诺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一旁小口喝茶。

“给你们冲了些夏桑菊，”宋韫予将杯子递给言里，“可以降火气，润润嗓子。”

言里小心接过，热茶的温度瞬间便钻进指尖，沿着脉络扩散蔓延，初雨般悄无声息。

“谢谢姐姐，”言里捧着杯子，小声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宋韫予却只是看着她笑，长睫微微低垂，随呼吸而轻颤，每一下都柔柔扫在心尖。

她说：“你猜？”

现在的言里：偷吃零食被抓包。

不久后言里：偷亲姐姐被抓包。

…更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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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