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入夜之后,顾绮尔沐浴的时候,一向伺候她沐浴的初双突然低呼了一声,“郡主,你身上怎么有……”

她的话没有说完,顾绮尔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我身上怎么了?之前跟公主她们一起玩游戏,磕磕碰碰的,是撞出印子了吗?”

初双嗯了一声,她看着顾绮尔身上的印子,低声道:“郡主,我去拿膏药过来。”

她走出浴室之后,顾绮尔连忙检查起自己的身体,就看到自己腰间有着明显的指印,她拧了眉,没有犹豫,直接在用手在指印处掐了几把,她下手重,直至把指印掩盖掉,她方才松了手,疼得她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不知道初双有没有看出什么,但也只能这样了。

初双拿药回来之后,看到顾绮尔腰间的红紫色,明显一愣,不过什么都没说,仔细帮顾绮尔上了药,而等顾绮尔发现她在自己脖子下的那一块也上了药之后,心神有些不安。

她今日的衣服领口不高,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

初双定是看出来的,只是这丫头什么话都没说,也许是怕她难堪吧。顾绮尔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若不是燕康白那家伙……为什么燕康白会变成这样呢?是她一直看错了他了吗?

沐浴结束之后,顾绮尔回到了房间,她坐在床上,随手翻了翻放在床上的书,又看向正在换香薰的初双,“你今夜睡在外间吧,别睡得太死了。”

初双应了,走过来放下了帐子,“郡主睡吧,时辰不早了。”

顾绮尔嗯了一声,躺了下来。她面对着墙壁睡,过了一会,房里的烛火便熄灭了,她听见初双的脚步声往外走,这才闭上眼睛。

睡到半夜,顾绮尔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随后初双和迎双两个丫头脚步匆匆地走进来,“郡主,外面来了一群官爷,说是要问郡主一些话。”

顾绮尔本来还迷糊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她猜想过会不会有人来盘问她今夜在船上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半夜就来了。她坐起来,由她们二人伺候着更衣挽发,等收拾整齐,这才走去了前厅。

半夜更深露重,顾绮尔外穿了件纯白狐裘,手上更是套着护袖,护袖里放着一个精巧的铜制汤婆子,饶是这样,她走出房间,依旧被外面的寒冷所冷得有些发抖。

等她行到前厅,觉得脚尖那一块都是麻的。

她走进前厅,就看到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站在前厅的中央,而他身后站着几个侍卫。顾绮尔看清那人脸之后,有些惊讶,来的人居然是龚寒辞。龚寒辞身穿墨绿色官服,深夜里依旧长生玉立,跟顾绮尔疲倦相比,他精神奕奕,似乎并不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微臣给郡主请安,深夜前来,实在打扰,但皇命在身,不得不为。”龚寒辞拱手向顾绮尔行了个礼,顾绮尔因为怕冷,将半张脸都藏在了毛领之下,听到他的声音,勉强抬出来些,红唇微动,“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龚寒辞看清眼前的少女时,饶是他,也略为失神了下。顾绮尔刚从床上爬起来,正是困倦不堪的时候,虽然吹了风,但脸色依旧红扑扑的,仿佛上了一层胭脂,而她的那双漂亮的杏仁眼因为困意,蒙上了一层雾气,越发显得眼眸清澈动人。龚寒辞暗吐一口气,才说:“微臣是想问问郡主今夜可有船上遇见可疑之人?”

顾绮尔闻言就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是龚寒辞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他并没有很大反应。

“微臣听说郡主在船上曾单独在房间里呆过,不知所为何事?”龚寒辞继续问,不过他声音刚落,就看到面前的少女脸上比方才要更红了一些。他身后的侍卫看见了,眼神都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之后,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那事实在是私密之事,若是大人非要盘问清楚,可否屏退左右?”顾绮尔轻声说,说完还咬了下唇,一脸羞赧。

龚寒辞犹豫了下,这才让他带来的侍卫全部去院子里等。等众人离开之后,厅里只剩下他和顾绮尔两人之后,龚寒辞重新看向了顾绮尔,“郡主现在可以说了。”

“我今日和两位公主饮酒的时候,不小心被酒水弄污了衣裳,所以才去了房间更换了衣服,两位公主也知道此事,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前去一问。”顾绮尔小声地说。

龚寒辞微垂了眸,他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方道:“郡主全程都是一个人在房间吗?”

他声音一落,就看到面前的少女彻底红了脸,眼里还闪着泪光。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是我袭击了三皇子吗?”她的声音很委屈,因为龚寒辞的话。龚寒辞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这双眼睛仿佛会说话,此时正控诉他,说他无凭无据地冤枉他。

龚寒辞沉默了一瞬,才说:“不是,今日之事实乃微臣奉命所为,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郡主见谅。”他顿了顿,又道,“既然夜已经深了,微臣便不打扰郡主了。”他拱了下手,便往外走。顾绮尔往旁边退了退,在龚寒辞经过她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眸看了顾绮尔一眼,眼里有着深意,但他那一眼太快,顾绮尔还来不及想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大步走出了前厅。

顾绮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到他离去之前的眼神,心神有些不宁。她觉得龚寒辞这人很聪明,不知有没有看出她的破绽。此时燕康白应该还未清醒,若是燕康白醒了的话,应该能猜得出是谁打了他。但只要燕康白还有点脑子,都不会把燕子澜和她说出去,因为只要他说出去,他的事情必会暴露。

趁着无人想强占自己的弟媳,说出去,他的名声定会扫地。

翌日。

穿着素服的德妃跪在蒲垫上,嘴里不停念着佛经,她的贴身大宫女轻手轻脚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娘,殿下已经醒了。”

殿内的念经声骤停,德妃由宫女搀扶着站了起来,她拂了袖子,脸上漾出点笑意,“好,总算醒了。”

昨夜她去跟皇上哭诉一番,她的康儿这才被人送进了宫内医治,昨夜太医院的院首贺大人亲自守在燕康白的身边,彻夜未眠,而她则是一直念经,祈求佛祖保佑。好在她的康儿醒了。

此下,燕康白正在玉昌殿的偏殿。

德妃急急忙忙进了偏殿之后,先听见了太医院首的声音,她连忙加快了步伐,瞧见燕康白正坐在床上,眼睛一热,扑上前去,激动道:“康儿,你总算醒了,你要吓死你母妃吗?”

燕康白脸色有些发白,但精神尚可,他看了眼太医院首,便对德妃笑了笑,安抚道:“母妃,儿臣这不是没事了吗?”再对太医院首说,“昨夜辛苦院首大人了,院首大人赶紧回去休息吧。”

“等等。”德妃转头看着太医院首,“贺大人,殿下身体可有大碍?”

太医院首跪在地上,摇了摇头,“殿下已经醒了,就并无大碍,微臣已经开好了药单,已让宫人前去煎药了,殿下连服用药三日,身体就可痊愈。”

德妃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而燕康白见状便说:“母妃,让院首大人回去休息吧,他年事已高,昨夜整宿未眠,可不能再熬了。”

“那贺大人赶紧回去休息吧,娟书,送贺大人出去。”

等太医院首离开之后,德妃让人关了殿门,殿内只留他们母子二人。

“康儿,昨夜是发生了什么?”德妃问,“可是那太……”

“母妃!”燕康白打断了德妃的话,他叹了口气,“此事与旁人并无干系,是我自己喝醉酒坠河。”

德妃闻言就轻轻打了燕康白的手一下,“你少在我这里撒谎,若是你吃酒吃多了,醉酒坠河,那你脖子上的印记是怎么来的?我已经禀告了父皇,让你父皇彻查此事。”

燕康白闻言,就蹙了眉,目光有几分闪烁。

德妃见他如此,不由奇道:“怎么了?”

燕康白犹豫地看了德妃一眼,就直接下了床跪在了地上,德妃被他举动吓到,连忙去扶,“哎哟,你这是做什么?这地板那么凉,你才醒,你跪什么?什么话都可好好说。”

燕康白不肯起来,他仰着头看着德妃,低声道:“母妃,儿臣有要紧事告诉母妃。”

德妃愣了一下,“你……你要说什么?”

燕康白抿了下唇,咬了咬牙,才道:“昨日其实是儿臣酒后唐突了梁国郡主。”

德妃倒吸一口冷气。

燕康白看着她,继续道:“在儿臣和阮姝共处一室的时候,我身后突然有人打昏了我,等儿臣再醒来,便是在这里了。”

德妃拧紧手里的丝帕,眉头紧锁,“那你看清谁打了你吗?”

燕康白缓慢地摇了摇头。

德妃瞪了他一眼,“那阮姝一定是知道的。”她想起昨日宫女跟她说梁国国师也在船上,不由道,“是不是那梁国国师?”

燕康白说:“不知,但那人武功远高于儿臣,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儿臣都没有注意到。”

“你真是气死我,你好端端去招惹阮姝做什么,若是你父皇知道是你先去……”德妃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自己相貌俊朗的儿子,又气又烦,“你跟她可有了……肌肤之亲?”

燕康白低下了头,“尚未,儿臣只是……只是……”

德妃见他吞吞吐吐,更生气了,“只是什么?你是抱了她,还是亲了她?”

燕康白犹豫了下,便决定撒谎,“都有。”

德妃头疼地扶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燕康白闻言,上前抱住了德妃的腿,哀求道:“母妃,儿臣是真喜欢阮姝,阮姝对儿臣……也并未完全无意,是老五横在中间,所以她近日才不得不疏离儿臣的,昨日儿臣和她虽未真正有过肌肤之亲,但在儿臣的心里,阮姝已经是儿臣的人,求母妃帮帮儿臣吧。”

德妃见他这样,只能无奈地叹气,过了好一会,她才说:“你和阮姝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说明阮姝和那个偷袭你的人并不想让此事传出去。这事不能让你父皇知道。”德妃顿了顿,“至于你同阮姝的事,阮姝既已跟五皇子订婚,这门婚事怕是取消不得,除非……”

燕康白愣了一下,急道:“除非什么?”

德妃眼中有着深意,“阮姝并非完璧之身,五皇子纵使再喜欢她,也不会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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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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