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马尔福闷哼一声，将因为烙下黑魔标记而产生的痛苦呻吟吞了下去去，只能从他颤抖的身体和逐渐汗湿的头发窥见一两分。

在骷髅与蛇的印记完整以后，Voldemort拿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递给小马尔福。

“这个本子以后由你保存，不要交给别人……以后他会保护你，杀死除你以外其他所有碰到他的人。”Voldemort的语气满是郑重。

里德尔当然认识自己曾经的日记本，也敏锐地发现Voldemort用的是“he”而不是“it”指代那本本子，他稍微带入自己的思维想了一下，就发现此时Voldemort很可能已经把日记本做成了魂器。

为什么要用一个魂器来完成保护卢修斯的承诺，而不是Voldemort直接保护？

毕竟卢修斯成年以前在霍格沃兹学习，根本不用顾虑他的人身安全，Voldemort只要稍微庇护马尔福家族一两年就可以获得远超付出的回报。

以Voldemort偶尔提起过的他当时的权势，这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联想到之前Voldemort不明原因的记忆缺失，这时候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而且看起来这时候的Voldemort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吗

在卢修斯接过日记本后，这一段记忆就结束了。

里德尔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和Voldemort连接到了一起，还有一股力量在主动想要进入他的记忆——Voldemort是故意的！他知道活人魂器会造成记忆共通！

里德尔谨守心神，运转大脑封闭术，在他快要守不住的时候，终于进入了下一段记忆。

这次是破破烂烂的霍格沃兹，Voldemort站在中间，身后前身后站着两群人，他身后的那群人对Voldemort充满了畏惧，霍格沃兹城堡里的那群人对Voldemort的态度却以愤怒与杀意为主。

里德尔环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马尔福、布莱克、韦斯莱、波特等等所有英国的纯血家族，虽然里德尔不认识他们，但是他认得他们的祖辈，了解每一个纯血家族的发色和瞳色。

看着这个场景，里德尔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猜测这可能是Voldemort死亡之前的场景。

此时，他能感觉到Voldemort记忆中交织的兴奋与暴虐，对着城堡里的一群人，Voldemort张开手臂：“现在是宣誓效忠的时候了！要么站出来加入我们，要么死！”

对面的很多人都在颤抖，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德拉科！“”德拉科，过来。”身后的食死徒中，有两个人叫着同一个名字，里德尔看到说话的是衰老憔悴的卢修斯和他身边的一个金发女人，看站位是卢修斯的妻子，看起来他们叫的是第三代马尔福。

对面的人群分开，走出了一个铂金色头发的男孩，他除了发色和瞳色，与阿布拉克萨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德拉科也没有少年的卢修斯那样的意气和狡黠。

此时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地挪了出来。

Voldemort心中非常满意：“德拉科，做得好！”他还破例给了德拉科一个奖励的拥抱。

然而置身事外的里德尔却能看到，马尔福家的人对此没有一丝一毫的荣幸与兴奋。他们面对Voldemort时，情绪中只剩下了畏惧，德拉科被抱住的时候全身都僵硬了。

当然，里德尔也没有从Voldemort身上感受到对于马尔福的任何一点偏爱，那个拥抱仅仅是因为马尔福的识趣，也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大度，所以做出的一个姿态。

看起来已经忘了教子的事情了吗？里德尔非常冷静地分析。

怎么说卢修斯也曾经是自己的被监护人，按照自己的性格，属于自己的东西是绝不会弃之不管的，所以如果还记得教子的事的话，就算是个玩笑话，他也会对马尔福有一点特殊的关注。

里德尔继续看下去，他想要看到Voldemort偶尔提起的哈利波特是怎么杀死强大的黑魔王的。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轻轻晃了晃，Voldemort马上趁机收敛起了自己的记忆，主动断开了两人之间的连接。

由于连接被对方强行切断，里德尔只觉得一瞬间头痛欲裂：“唔……”

“小维迪？小维迪，到了哦。”萩原的声音从非常遥远的地方，模模糊糊地传到里德尔耳中。

他的一切对外界的感知就像在深水中上浮，胸口有非常沉重的压力，追随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各种感觉也越来越清晰，里德尔感觉自己在水里努力了很久，就在一瞬间，他冲出了水面，猛地睁开眼睛。

双眼酸涩，头脑剧痛，里德尔稍稍转头，在昏暗的车里，看到萩原的眼睛想紫色的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唔……”他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呻吟，紫色的宝石又让他想到了霍格沃兹的第一个圣诞节，阿布拉克萨斯就是送了他紫宝石的袖扣。

里德尔甩了甩头，刚才看到了太多的马尔福，这让他现在总是想起以前阿布拉克萨斯的事情。

里德尔还没有缓过劲来，他脑子里地齿轮咔咔地重新运转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萩原已经把自己带到了公寓。

现在不想说话，里德尔沉默地打开保险带，又打开车门下车。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凌晨的冷风还是带着一丝凉意。

里德尔被吹得浑身一个机灵，终于清醒了几分。他从车里站起来，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里德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那股劲过去。

“维德，吃颗糖吧，你昨天一定没吃晚饭，现在看起来有点低血糖。”萩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车，此时他站在里德尔身前，递过来的掌心放着一颗巧克力。

见里德尔看着糖不说话也不动，萩原弯腰对上里德尔的眼睛，一双紫色的下垂眼看起来水汪汪的。

“研二酱也知道睡觉前吃巧克力不是一个好主意啊，但是低血糖更危险吧，现在我只有这个了，先凑合一下，马上就去给我们最最帅气的里德尔同学买便当。”

说起来这次圣诞节我定做的巫师袍有一套嫌小了，但是它的样式正好可以搭配这个袖扣，里德尔你要不要来试试？如果合适我可以借你穿一下。

明明和阿布拉克萨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里德尔却有了一种既视感，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与怜悯，他们却总是凑过来，好像他是什么小可怜一样。

里德尔接过那颗糖，放在嘴里，完美的甜味剂下是可可豆的苦涩清香。

“不用了，”品味着嘴里的甜味，心情好转一点的里德尔终于开口，“我可以找人来做饭。”

看着近在迟尺的紫色的眼睛，里德尔的思维不自觉地发散——阿布拉克萨斯贵族式假笑底下的关切、少年卢修斯抬起头时的惊喜、德拉科无法克制的僵硬与颤抖……

小恶魔、怪胎、怪物……

不知道萩原他们如果认识了完全的自己，会怎么对他呢？估计会把他送到牢里面去吧，毕竟他们都是充满正义感的警察，比阿布拉克萨斯那种纯血贵族的道德感要高得多。

也许是实在太困了，也许是刚才的梦境残存的影响，里德尔心里难得有了一丝柔软的情绪，他一瞬间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里德尔扬起了一个笑容：“我最近要准备明年的升学考试，接下来会非常忙，可能没有时间跟警官们见面了，萩原酱能帮我转告一下吗？”

还是不要靠近了吧，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里德尔从来不会去相信和依靠别人，他杀死了血亲，是天生的黑巫师，绝无仅有的聪明敏锐让他能够深刻地剖析自己，他能够清楚地认识自己，他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深渊。

只有适当地远离，里德尔才能在他们面前勉强克制贪婪的渴求，隐藏起阴暗的一面，而不会像Voldemort和马尔福那样，最后造成悲剧式的结局。

萩原研二在人际交往上是一个极为体贴细致的人，乍一听闻里德尔的话，他脸上的笑容也不由淡了一下。

但是萩原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活泼轻佻，几乎让人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他露出了一个夸张的伤心欲绝的表情。

“是研二酱做错了什么吗？今天小维迪先是遇到问题只打电话找小阵平，现在又想和研二酱分手。”

今天里德尔出乎意料地心平气和，心里没有一点不耐烦，他脸上带着礼貌却坚决的微笑，一条一条反驳：“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只是担心萩原你在联谊，不想打扰你。”——当时是怕你不接电话。

“接下来我真的会很忙，如果你不想转达的话，也可以我自己来说。”——只是不想和你们靠那么近。

把一切都解释地清清楚楚，里德尔刚刚吃的巧克力也已经彻底融化消失，嘴里只残留了可可豆的清苦味：“等我考上东大……如果有机会，就请你们你们吃大餐。”——以后就当陌生人吧。

说完，里德尔毫不犹豫地回头，走进了公寓大楼黑漆漆的阴影中。被他抛在身后的萩原研二嘴唇张合了一下，他一贯能言善辩的嘴这次没能说出任何挽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