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之后陈舸都没有主动找周妄说过话,直到放学后坐上回家的车,一路上两人也都沉默不语。

回到家,一前一后进了门,他们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

郑姨做好了饭,喊两人吃饭,饭桌上,两人各占一头,期间沉默的不正常。

晚餐过后,郑姨收拾餐桌,看着陈舸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找到司机问:“他们两个人的氛围不太对,小少爷饭都没吃,两个人吵架了?”

得打听清楚,免得做事的时候撞了枪口。

司机也不清楚,“一路上没见他们说话,一人看一边车窗,应该闹矛盾了。”

郑姨小声说:“真够折腾的。”

她在陈家做了好几年,对这两个少爷的脾性比较了解,肯定是大少爷哪里惹着这个小祖宗了。

这是好听的。

不好听的就是这陈家小少爷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这些年她在旁边冷眼看着,要她说,这两个人的每次矛盾都是因为陈舸小题大做借题发挥故意为难周妄。

让她做个公证的判断,其实应该归咎于陈舸。

明明有时候根本不关周妄的事,最后道歉认错的人总是他,老爷和夫人都视而不见。

也是。

陈家的养子而已,毕竟不能跟亲生儿子相提并论。

寄人篱下的生活如果不委曲求全,恐怕不好过。

司机当做没听到她小声嘀咕。

郑姨也察觉自己失言了,赶紧闭嘴,回了厨房。把厨房收拾干净之后,她还得另外做一份,因为过会儿周妄肯定要端着饭去哄那个小祖宗吃饭。

果然,没一会儿,周妄过来了。

郑姨刚想把餐盘端给他,周妄沉默了一下说:“你给他送过去吧。”

“啊?”郑姨干巴巴地点头,“那……行吧。”

其实她不想去送。

虽然陈舸从来没对他们这些下人发过火,对他们也算和颜悦色,但她可是见过这个小少爷如何对周妄爆发的。

她生怕自己去之后,撞上了陈舸的怒火,惹火烧身。

但周妄都发话了,她也不敢不从。

说到底他虽然是养子,也是主家,地位比她高。拿着陈家给的高昂的薪水,郑姨不敢拒绝,也没露出任何不情愿的表情。

上一个拎不清看不起周妄养子身份,不仅不听他使唤说话还阴阳怪气的同事早被陈舸给辞退了。

有这个前例在,郑姨可不会傻到重蹈覆辙。

不过面上不显不代表心里不会吐槽,你俩冷战归冷战,干嘛殃及她这条无辜的池鱼。

还有,饿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所以她刚才是脑抽了,居然同情周妄,还是同情同情可怜的自己吧。

她一边吐槽一边上楼,敲响了陈舸的门。

陈舸转头看向门边,眉眼肉眼可见的舒缓,他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戴上耳机,装作自己正在打游戏的模样,认真地望着电脑桌面。

实际上声音没有任何声音。

外面等了一会儿,又敲了几下门。

陈舸眉头微皱。

第三次,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陈舸扬声道:“进来。”

郑姨提着心,硬着头皮开门进来。

陈舸摘下耳机,脸色一沉,“怎么是你?”

“大少爷看你晚饭没吃多少,让我重新做了一份,给你送过来。”

陈舸脸色变幻,正当郑姨战战兢兢唯恐他迁怒的时候,他才终于开了口,“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这声音犹如天籁,郑姨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陈舸的教养让他没办法对一个无关人员发怒,所以他直接出门找罪魁祸首。

周妄呢,从厨房离开之后就回了卧室,坐在书桌前学习。

重活一世,决定对陈舸放手之后,周妄对未来有些迷茫。

他短暂的一辈子几乎都是围绕着陈舸转,现下失去这个重心,他竟对未来一时摸不着头绪。

但唯一清楚的是,要如何度过这个难关……

他都数十年没有碰过课本了,以前需要做的也就是处理文件以及公司遇到的各种问题,高中知识更是忘得一干二净,想要重新捡起来不是易事。

周妄自知自己不是聪明的人,对其他事情的处理他应付自如,游刃有余,但于学习一事,确实力有不逮。

当年如此,现在亦如此。

他不是沈献。如果不是家世拖累,沈献是当之无愧的天子骄子。学习对他来说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当年为了不差他太远,周妄夜夜苦读,才勉强进了前五。

第一和第五,听起来好像没差多少。但实际上,名次不是分数,一分之差,天差地别。

尤其高考的时候,一分能决定多少人的命运。

周妄的挫败感无法对人言说。

而如今,这样的境况还要再面临一次。不同的是,他已经平静了,不会因为不如沈献而反复陷入痛苦;相同的是,高中的知识一如既往的难。

不过周妄很快调整过来。

不过就是把处理文件的时间换成了学习而已。

周妄不打算和沈献比了不代表他能无视自己的成绩——陈家父母在看着。

门突然被打开,正在学习的周妄一惊,就看到陈舸气势汹汹地走来。

“周妄,你什么意思?”陈舸先发制人。

周妄沉默。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陈舸的怒火仿佛能灼烧人,周妄移开了眼睛。

陈舸一屁股坐在他的书桌上,居高临下道:“我惹到你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陈舸坐在了他的书上,因为动作粗鲁,一页纸有了折痕,周妄伸手把痕迹抚平。

“既然我没有惹到你,那你为什么对我生气?”陈舸直白问道。

“……”周妄望着陈舸年轻还带着稚嫩肉感的脸,心知他不应该把未来陈舸做的事安在少年的陈舸身上。上一辈子他们曾耳鬓厮磨,这一辈子一切意外都没发生,他们只是兄弟而已,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不应该把对那个坏东西的情绪投到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可是……

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看到他的时候会想起每个缠绵的夜晚,控制不住看到他就想到他的冷漠,也控制不住心生怨恨。

临死前没有问出来的话,以后也绝对不会有机会问出来的话,想要问眼前这个人。

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死的话你会不会伤心?

你会不会庆幸正好摆脱我这个麻烦……

周妄嘴唇微动,收回了视线,口不对心道:“没有生气。”

周妄心说,不能迁怒他。

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和沈献在天台拥吻的场面,周妄心说,他只是不爱我,其他并没有错。

真要说的话,还是他小人行径,使了不入流的手段,让彼此都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此想想,是他对不起他们。

“你对我撒谎!”陈舸喝道:“沈献都看出来我们有矛盾了!”

周妄眉头一跳,即便知道自己也有许多问题,可陈舸在他的面前提起沈献,还是会让他心中烦躁。

“可我和你吵架了吗?没有!在此之前我们之前都好好的!你现在平白无故冲我发脾气,我甚至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你!”陈舸怒吼,“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周妄:“……”

周妄语言苍白:“你多想了。”

陈舸骤然冷了脸色,“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身为当事人难道感觉不出来?”

周妄心下一动,忍不住盯着他的眼睛。

“我给你找过借口,后来发现,你独独对我这样。真可笑!你居然是在生我的气!被我戳破了,还想撒谎?你到底为什么生气?”陈舸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陈舸就是那随心所欲的风,让周妄抓不住,也无法使他停留。上一辈子就是这样,他们虽然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可实际上,名不正言不顺,连吃醋都没有立场。更何况现在呢。

难道告诉他,因为嫉妒,因为我在天台看到你和沈献了?

不过是再次向自己证实,他不爱自己,自取其辱而已。

陈舸见周妄沉默不语,冷哼道:“为什么不说话?”

周妄嘴唇动了动,陈舸就说:“你不会说谎,也别想对我说谎,我能看清。”

“我不想说。”周妄开了口,说的却不是陈舸想听的话。

“为什么?”陈舸偏要追根究底,“你对我有秘密?你生的是我的气,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周妄意有所指说:“父母夫妻之间尚且有秘密,更何况是兄弟之间。”

陈舸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要和他分清个你我?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陈舸怒火中烧,死死盯着周妄,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微红,除了生气还有受伤。

气氛凝滞,两人目光相对,周妄败下阵来,抬手揉揉他的头发,被陈舸毫不留情的挥手打开。

陈舸冷声道:“别碰我!”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妄受不了他那个样子,“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与林姨是血缘至亲,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你们两个之间,难道没有秘密吗?”

陈舸的态度仍然冷硬,“那不一样,我对你,没有秘密。”

周妄定定地看着他。

陈舸恼怒,“你不信我?”

周妄突然说:“你脖子怎么了?”

陈舸恼怒他如此生硬转移话题的方式,不耐烦道:“我问你话,你别扯些有的没的。”

“你看。”周妄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执着,“你也有不想让我知道的。”

“我怎么不想让你知道了?”陈舸烦躁地低头,只觉得周妄拿这种小事无理取闹,他火气上来,伸手拿过周妄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到了脖子上面的印记,皱着眉揉了揉,“还没消?”

见周妄仍然盯着自己,陈舸说:“我怎么知道,蚊子咬的吧。”

“是吗?”周妄自嘲地扯下嘴角。

陈舸皱眉,“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没事了。”周妄站了起来,掩饰性地背对着他,停了一会儿,他走出去,从陈舸房间把郑姨给他做的晚餐端了过来。

陈舸抿了抿唇,慢慢放松了身体,就连看着周妄的眼神都没有那么锐利了。只是他还生着气,便冷哼了一声,梗着脖子不看他。

周妄把餐盘放到桌子上,“你先吃饭吧。”

陈舸冷冷道:“不饿。”

下一秒肚子响了起来。

陈舸:“……”

周妄的大手放在他的后脑勺,像大人护着小孩走路那样,微微一带,便让陈舸站直了身体。

“是我不好,想岔了。”周妄认真说:“没有生你的气,是真的,我在生自己的气。别因为这个不吃饭,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

陈舸仔细看他的表情,良久,才哼了一声,算是翻过了这篇,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为什么不给我准备水?”陈舸边吃边觑了周妄一眼,问道。

周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学校里。”陈舸戳着碗里的饭,“我一天没有喝水。”

说起来他还很怨念。

周妄起身,给他接了一杯水,“明天不会忘了。”

陈舸这才笑了,“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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