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八物理，戴然和南一踩点赶到了上课的教室。

她们从后门进入，坐在阶梯教室倒数第二排。

室友廖向欣悄摸声调侃南一：“你俩又通宵打牌了？”

“没通宵，凌晨就撤了。”

“赚了还是亏了？”

南一小声回道：“亏了点。”

对方惋惜：“我们昨天都想好吃什么了。”

南一人很大方，每次打麻将赢的钱都会拿来请室友吃喝玩乐。

南一依旧大方表示：“没事，让戴然请，她赢了三千六。”

另一个室友加入进来，共同密谋怎么花戴然的钱时，戴然坐在边上，正撑着脑袋犯困。

她睡得晚起得早，教室内又安静有序，像是温床，盛情难却，她顺从地闭上了眼。

意识模模糊糊之际，她捏在手里的手机嗡动了两下，将她从昏沉的水中捞起。

讲台上，物理老师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周围的窸窣声像是一群蟋蟀在开会，频率稳定，让她心安理得继续打盹。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南一突然和她膝盖碰膝盖，弄醒了她。

空气中回荡着物理老师清冷悦耳的声音。

一个个名字后边紧随着答到声，很快轮到戴然，她举了下手回应。

一波三折的睡意消散了些许，之后她撑着脸玩起了手机，发现楚鸢的朋友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并附赠一条新消息：

抱歉啦，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现在才看到消息。

对方的头像是只纯黑英短，它站在玻璃茶几桌上，好奇地盯着镜头，又圆又大的黄宝石眼珠镶嵌在圆嘟嘟的脸上，模样精致可爱。

这猫有些眼熟，戴然记得在哪见过。出于好奇，她点进对方的朋友圈，试图寻找答案。

然而对方设置的是一个月可见，最近一个月里仅更新了一条动态，是一张游戏战绩截图，六连胜，配文是“好运就要开始了”，文字末尾捎带了一个俏皮的笑脸。

找不到有用的信息，她退回到聊天界面回复：没事，你电脑什么问题？

那人秒回：苦恼/不知道为什么开机后会弹出很多广告，而且莫名多了一些没见过的软件。

戴然猜是下到了流氓软件，建议先用杀毒软件查杀一遍看看效果。

-什么是杀毒软件？我不会诶，我很少用电脑。

她想了下：百度。

过了一会，那人又说：我想让你帮我弄嘛，我怕把电脑弄坏。

这会刚开学一周，周末没课，何况这是楚鸢的委托，不好放任不理。

戴然思索片刻，答应：明天可以帮你看看。

-谢谢你~然然你真好。

亲昵的称呼和语气让她略感不适，她关掉对话框听课，却忽然意识到，对方知道她的名字，她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打起精神问：你叫什么？

-你猜，我们见过的。

她点了点屏幕：我见过的人很多。

–好嘛，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我是楚鸢的表妹，奚纸，你可以备注我的小名细细。我之前经常去你们班找楚鸢，你记得吗？

奚纸那明媚阳光的笑颜浮现在她眼前。

她不可能不记得，高中三年，奚纸雷打不动，每天必定有一节课间会跑来她们班找人。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和楚鸢都坐在窗边，每个醉生梦死的课间都是伴着奚纸的声音入睡的。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划着屏幕尴尬了一会，奚纸又发了消息过来：你在干嘛呀？我们老师上课好沉闷，我要睡着了/流泪。

知道这人是奚纸后，她看到文字能够直接转成视频形式，仿佛奚纸正与她打着视频吐槽。

对此，她坐直了打字：上课。

奚纸又问：你在上什么课？

她看了眼老师：大物。

讲台上，物理老师双手打开，撑在讲台边上，衬衫袖子上卷，露出一截手臂，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素金戒。她未施粉黛，眉眼清淡，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方镜，朴素老气的镜框压制住了昳丽的容貌，而多了一份书卷气。

奚纸：我知道你们物理老师！她老婆也是大美女。

戴然不了解任课老师，她只知道她开始困了。她撑了一会，重新趴下，握着手机睡着了。

直到大物下课，她被铃声吵醒，跟随大部队转移到另一个教室坐下，趁课间最后两分钟，才抽空回复奚纸：是吗？

她问南一知不知道这事，南一点头，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你是我们班的吗？”

大物第一天上课，在老师做自我介绍前，关于她的八卦先一步传遍了班级群，南一虽不关注，却也看过别人转发的结婚照。

静海市早在18年试点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敢在社交平台公开自己与同性伴侣结婚照的人，静大也就她们大物老师一个。

热点人物，无人不知。

戴然听了，只是想起：“班群屏蔽了。”

因为有通知南一会提醒她，需要填表的内容也由南一代劳，久而久之，班群于她，形如虚设。

再者，她对老师的私生活无感，老师是同是异是跨是人是鬼都不影响她早起听不进课。恰逢铃响，她结束了与奚纸的闲聊，继续撑着脸侧进入梦乡。

与戴然周五满课不同，奚纸是文学院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课表排得不密，这天只有一节课，上完，她像往常一样回寝室补觉，可躺在床上满脑子充斥着戴然的身影。

她记得她刚考上四中那会，只认识和她一块长大的楚鸢，偏偏她们俩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她在一班，楚鸢在十班，横跨了两层楼。

陌生的环境和氛围让她深感紧张和不安，因此一有空就往楼上跑，去找楚鸢说话。

次数多了，她认得的人也多，渐渐地和楚鸢当时的同桌南一成了朋友。

她由此注意到时常与南一并肩而行的戴然。

许是朝夕相处的缘故，戴然与南一身高相近，容貌气度也神似，区别在于，南一性格开朗大方，会照顾身边每个人的感受，靠近她就像靠近了壁炉，温暖宜人；而戴然性格冷淡，对谁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美则美矣，实难接近。

奈何她很喜欢戴然英气立体的长相和那难以接近的高冷气质。

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不可避免地对戴然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心思。于是她尝试主动去搭讪戴然，结果毫无意外失败了。

后来她和同班的李霁明在日常相处中渐生好感，互相喜欢，确认了恋爱关系，她对戴然的好感自然消失了。

哪知一次闲聊，李霁明忽然向她说起戴然。

原来李霁明和南一也是表姐妹，又因南一亲妈和戴然亲妈是好朋友，所以她们三个从小认识，一起长大。

李霁明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戴然，而且是从记事起开始喜欢，她不止一次向戴然告白，但都被戴然拒绝了。

奚纸因此又偷偷关注起戴然，只是那一次是将戴然视为不定时的炸弹，生怕哪天她一个不留神，戴然和李霁明会背着她好上。

然而命运惯爱嘲弄人——李霁明并没有背着她和戴然好上，而是背着她和大学同寝室友好上了。对方长得与戴然有三分相似，都是出挑的高个，高鼻深目，从照片上看气质冷艳。

也就是说，李霁明从未放下对戴然的喜欢，以至于出轨了和戴然长得像的替身。

想到这里，她的睡意全被李霁明气跑了。

她蹭地一下坐起身，像打了鸡血一样，迫切地希望能和戴然加快进度，最好今天认识，明天恋爱，后天就能结婚，幸福到气死前任。

于是她迫不及待给楚鸢发消息：你中午有没有空，你可不可以让一一带戴然出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我感觉她对我完全没印象。

楚鸢回道：好，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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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目标（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