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祁砚窝在傅明礼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想了很多结果,唯独没料到事情是这么个走向。

傅明礼胳膊还挺有劲,抱着他就跟玩一样,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胸膛的热度透过几层布料传递到祁砚身上,祁砚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快冒烟了。

一阵晚风吹过,给祁砚的脸颊降了降温。

傅明礼把他放到了车后座,自己也坐下,让祁砚枕着他的腿。

祁砚有点想吐,但是这个姿势,势必要吐在傅明礼腿上,他便生生忍住了。

傅明礼一路上没有说话,祁砚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滔天怒意,吓得眼睛都不敢睁。

汽车不知颠簸了多久,终于停了,祁砚几乎是弹跳起来,拉开车门要跳下车,傅明礼却先他一步,攥着他的手腕把他扯进了屋。

祁砚奋力挣扎,哀求道:“明礼,你弄疼我了!”

然而他越是挣扎,傅明礼就攥得越用力,把人拽上楼,打开门,把祁砚扔了进去。

傅夫人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一抬眼就看见怒气冲冲的儿子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儿媳,察觉到架势不对,忙跟了上来。

祁砚倒在地上,揉着发红的手腕,低着头,两行眼泪不断顺着脸颊落下,掉进地毯里。

傅夫人上前询问道:“明礼,这又是怎么了?”

祁砚刚想开口狡辩,傅明礼却抢先一步,“你问他,他今天去哪了?”

傅夫人看了看儿子,审视的目光又落到祁砚身上。

祁砚咬紧了牙,委屈地不说话。

傅明礼见他这个样子,只觉得胸口生出一股无力感,咬牙深呼吸几口,领带扯松一点,努力平复情绪。

“怎么了怎么了?”傅明信连忙从房间赶过来,他对早上祁砚的所作所为还记仇呢,对于傅明礼打祁砚,他是十分乐见其成的,抱着手臂,一脸看戏样。

“嫂子出轨了?红杏出墙?”

傅明礼尴尬地咳了一声,剜他一眼。

傅明信:“那是什么?”

傅明礼一脸恨铁不成钢,好像严重得天要塌下来:“他去酒吧这种地方!”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傅明信有些失落,“又没嫖又没赌……”

“还有,什么叫酒吧这种地方?”

傅夫人冷冷瞪他一眼。

傅明信待不住了,连忙溜走了。

不过有了他刚才这一通插科打诨,原本弥漫在几人中间的紧张氛围松动了不少。

“明礼,”傅夫人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儿子,忍不住教育道,“我不得不说你了。”

“明信说得对,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傅明礼咬着牙,对她的话不认同。

傅夫人又开口道:“不就是喝了点酒吗,你拿着当大事,在祁砚这里,就不叫事,这就是观念需要磨合。”

傅明礼神色松动几分,垂眸沉思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

傅夫人上下看他一眼:“你明白就好。”

接着她离开了,还不忘贴心给他们带上门。

傅明礼呆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想刚才自家母亲的话。

再看一眼哭个不停的祁砚,他生硬地开口:“别哭了。”

此话一出,祁砚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坐在地上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明礼简直不知道怎么办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开口:“今天这事,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祁砚哭声一顿。

傅明礼接着道:“你那些所谓的朋友,能帮你把事摆平?他们只会带着你吃喝玩乐。”

祁砚沉默了。

因为傅明礼说的都是事实。

今天那个男人贴过来的那一刻,他的确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恐惧和面对傅明礼时候的不一样,因为他知道,傅明礼为了面子肯定不会当众让他难堪,回家他抱一抱婆婆大腿,也差不多能蒙混过去。

而那个男人,则是完全一点道理都不讲。

而且,在他面对危险的时候,他的朋友都帮不上什么忙。

见祁砚有所松动,傅明礼尝试着放软了声音:“别哭了。”

“那你呢?”祁砚哀哀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傅明礼,“你又对我很好吗?”

傅明礼一愣:“怎么说这个?”

祁砚未开口,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你说要打断我的腿呢?”

傅明礼:“我那不就是吓唬你……”

祁砚彻底爆发了,声音变得尖锐,像是把所有委屈都一股脑倾泻出来。

“我知道,你就是讨厌我,一开始就不信任我,所以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的,今天你敢说你心里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傅明礼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祁砚说得一点不错。

他不知怎么的,看见祁砚,脑海里总是莫名升起一股施暴欲。

想把祁砚的手脚弄坏,想把他关在地下室,想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各种不堪的痕迹。

昨天在程家骏家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傅明礼突然不敢看祁砚的眼睛,他抬起头,深呼吸几口,又对祁砚道:“你冷静冷静。”

说完打开房门出去了,细看之下,脚步竟然有几分踉跄。

房门“砰”一声关上,祁砚才从重压之下缓过劲来,拼了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好险啊,差点,差点。

看来让别人感到愧疚这一招,真是好用至极。

祁砚撑着地爬起来,躺到床上,一边揉着疼痛的手腕,一边打开手机看消息。

就这么一会儿,赵二唐羽贺元祈的消息就已经弹到了99 。

【傅明礼没怎么着你吧?】

【傅明礼把你杀了?】

【看见快回消息!】

……

祁砚挨个回复了“我没事”,便不再看消息,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休息。

傅明礼没有再回来,祁砚神经放松了很多,然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躺在床上摊煎饼,一熬就是到天亮。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房门。

没见傅明礼的身影,想起昨天早上床边空空的样子,祁砚推测他已经去上班了。

保姆正在拖地,见到祁砚,忍不住提醒一句:“我劝你还是不要下去,夫人在和小少爷闹气呢,不要去触霉头。”

祁砚歪了歪头:“哦?”

他顺着楼梯往下看了一眼,只见傅夫人坐在沙发上,优雅的仪态无可挑剔,只是微弯的脊背隐隐透着一股颓意。

倒是不见傅明信的踪影。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不用的话多浪费呀。

祁砚微微点头,道了句“谢谢”,回房间拿了昨天买的丝巾,小跑着下楼到傅夫人面前,乖巧地叫了声妈。

傅夫人见到他,神色松动些,点头应道:“嗯。”

祁砚把手里的礼物往前一递,“这个是昨天给你买的礼物,昨晚……”

他咬了咬牙,“没来得及给您。”

傅夫人拆开包装,拿出来看了看,“你有心了。”

祁砚顺势给她捏起了肩膀,一边宽慰她,“三弟还小,等他长大了就明白您的苦心了。”

“他还小呢?”傅夫人咬牙,“他哥跟他一样大的时候,早就一个人去米国拓展海外业务了!他呢?”

说着气不过,端起茶几上的水一饮而尽。

说起傅明礼,傅夫人又转头看向祁砚:“他脾气差,你别往心里去,就当他在放屁就行。”

祁砚咯咯乐了几声,又道:“对了妈,我想趁着暑假出去实习。”

傅夫人不理解:“这么早?”

“嗯,”祁砚点头,“多积累几段实习经历没坏处,而且,明礼在外面辛苦赚钱,我也不能拖后腿呀。”

他一脸全心全意为傅明礼着想的样子,好像傅明礼多么粗暴地对待他,他都不会记在心上。

傅夫人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祁砚。

祁砚心里有些毛,他早就听说,这种有钱人家最忌讳妻子儿媳抛头露面,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可耻的事。

“妈妈,您不愿意吗?”

“没有,我很欣慰,”傅夫人拍了拍祁砚的手,“你是个好孩子。”

傅夫人替他做了决定:“你挑个时间,进傅氏去实习吧。”

祁砚如释重负,接着又开口:“明礼会不会不愿意?”

“等会儿我跟他说,”傅夫人宽慰道,“我虽然退位多年,塞个实习生还是能办到的,再说,你提升自己,他还能不同意?”

傅夫人说着追忆起往昔,“当年明礼爸去得早,多少人虎视眈眈傅氏这块肥肉,我要是没两把刷子,早就让人吞并了。”

和所有成功人士一样,一提到自己的光辉岁月,傅夫人就话就多了起来,祁砚静静地听着,脑海里满是向往。

如果,他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傅夫人说着又叹了口气。

她的事业做得无可指摘,却忽视了对傅明信的培养。

想到傅明信,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祁砚却是吃惊地张开小嘴,十分捧场道:“妈妈你好厉害!”

“不过,明礼都不帮你吗?不像我,只会心疼妈妈。”祁砚觉得不对,又改口,“要是我,肯定舍不得您劳累的。”

傅夫人被他逗乐了:“他那时候才十五岁!”

“啊?哦。”祁砚马屁拍在马腿上,尴尬得视线四处乱瞟,在看到楼梯顶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傅明礼正抱着臂,靠在扶手上,一脸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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