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上场的选手是自来华国的蒋乔。”

“快点快点，要开始了。”乔翠兰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伸手呼唤着旁边还在准备果盘的蒋卫国。

蒋卫国也不准备了，端着还没切的水果一个大跨步到沙发上坐着。

两人全神贯注看着电视机，不想错过蒋乔的任何一个动作。

另一边的岑婷也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正在冰面上准备的蒋乔。

她的身上穿着新定制的考斯滕，偏向汉服的款式，整体呈现为黑色，背后的金线绣成的凤凰则是点睛之笔。

凤凰在蒋乔的背后展翅，在灯光下反射光芒，相当惹眼。

蒋乔的妆容也相当特殊，在右眼上用金色的涂料画出凤凰图腾，尾部羽毛沿着她的面部轮廓向下蜿蜒至脖颈处，正好与考斯滕上的凤凰相连接。

她的头发不长，不好扎起来，于是选择用发胶做了一个大背头。

大背头不仅没有破坏造型的完整，还突出了强大的气场。

带着这样特殊的装扮，她慢慢滑向冰面的中央，那个所有选手节目开始的地方。

或许还有些紧张，她的双手不断拍打身上的肌肉，想要让它们更活跃一些。

此时的观众还在讨论上一名选手的成绩，在看到蒋乔的一瞬间，有被她的装扮吸引到，但一看到她的国籍，他们的兴趣直接消失。

蒋乔知道，也理解，但她不能放下。

小蒋乔努力拿到的银牌在这里什么也不是，仅仅因为出自华国。

她不服气，她要像花木兰在战场上杀敌一样勇往直前，让所有人认识她，让所有人知道华国不再是沙漠地带。

深吸一口气，蒋乔举起双手最后一次伸展身体，随后摆好起始POSE。

“——噔！”

仅仅只是音乐的响起，全场观众一愣，随即注意力就被集中到了一起，他们的视线都看向了那个冰面中央的身影。

那是冷兵器相接触的声音。

花木兰的故事不用说，每一个华国人都耳熟能详，《木兰》也脱胎于此。

《木兰》不仅仅是蒋乔在青年组的第一个节目，也是她的第一个独立编排的节目。

当时为了编排这个节目，蒋乔查看了市面上所有与花木兰相关的文字与影视资料。

又在想出了无数个切入点后，她选择了将整个节目的重点放在花木兰在军营里的生活里。

节目的背景在军营里，那肯定少不了打仗，自古金属碰撞产生的声音自带振奋人心的气势。

这也是蒋乔选择这一段的原因，旋律快速激烈的音乐总是比舒缓的音乐要吸引人，尤其是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

在赛场上不出名的她，就需要这种第一时间就能抓住人眼球的节目，强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眼下，蒋乔的目的已经达成。

吸引了观众的目光只是第一步，第二步现在才开始。

蒋乔深吸一口气，踩着那突然敲响的鼓点开始滑动压步。

只是简单的滑动，场上的大部分观众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在一旁的裁判们顿时来了兴趣。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们已经看到了一些门道，心里也有了大致的判断。

铿锵的音乐转身一变，一丝丝别离的愁绪传递出来，战场有热血，也有离别，更有生死。

蒋乔在这样的气氛下开始了第一个跳跃——3F 3T。

她像小精灵一般在冰上舞动，随后她的右足在冰上画出一个半圆，左脚刀刃往内侧一撇，右足刀齿在冰上利落的一点。

哗——

一个3F完成。

熟悉花样滑冰的人知道这还没完。

蒋乔左脚点冰再次起跳。

一圈，两圈，三圈！

“哗——”

又是一个冰刀与冰面撞击的声音，同时也代表着这个跳跃的成功！

“啪啪啪啪。”

全场响起掌声，为跳跃的完成，也为这个节目的精彩。

一旁的岑婷松开攥紧的拳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个动作，她已经了解到了蒋乔的状态。

平时五个能够成功一个的联跳，今天一次性成功，状态不可谓不好。

跳跃成功无疑是一个喜讯，观众激动，选手本人更激动。

但蒋乔有分辨轻重缓急的能力，降低喜悦的情绪，她再次冷静下来。

而在此时，目之所及，仿佛也有一个她在完成着各个动作，告诉她在哪里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这一刻，蒋乔脑中的意象与现实相结合。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1]

如果要问蒋乔对《木兰》这个节目的完成构思，那么她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这首诗。

花木兰是一个故事的主角，而华国人更是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而《木兰诗》则是华国学生在初中时会接触的一首诗歌。

前者给了蒋乔一个对花木兰的大概印象，知道她是谁。

后者则让她知道了完整的故事以及花木兰的情感。

“万里赴戎机…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1]

短短的三十个字却描述了花木兰十多年的征战生涯。

初次读到这里，蒋乔总觉得这里差了点什么，十多年的征战生涯只有这么简单的描述吗？

那些生死，那些战争又都去哪了？

然而这是古人作的诗歌，言简意赅，早已定下，没有人会去更改，也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小孩的质疑而更改。

但现在！

蒋乔知道自己可以更改，这是她的节目，所有的内容，所有的表达都由她一个人来决定，她就是这个节目的主宰。

于是，这个以战争厮杀为主基调，柔情生活为辅的节目出现了。

对此岑婷颇为纳闷，结构她有些异议，但内容可没有。

她特意围着蒋乔转了一圈，没想到看着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品味却这么硬气，编舞也这么硬。

全部节目里的那点子柔情即将结束，蒋乔一个急停屈膝站定，双手在胸前倒着交叉。

现场观众一愣，都没有想到现场的音乐会突然停下来。

一些看节目比较多的冰迷突然明白了过来，并带上了期待，期待蒋乔接下来的表现。

停顿时间不长，长剑出鞘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的还有蒋乔的动作。

她原本呈现倒交叉的姿势在观众不知不觉间转变为了平行状态，手掌握空，似乎是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在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里，蒋乔的右手向上缓慢抬起，配合着背景音乐，拔剑而起。

下一秒，开始战斗！

在战场上，没有性别，没有人种，有的只是敌我。

蒋乔虚握着‘剑’冲向前，一个气势十足的燕式滑行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代表着‘花木兰’的一往无前。

岑婷伸手擦了擦额头上那不存在的虚汗。

在花滑项目里，燕式滑行一般都是优雅、柔美的代名词，但此刻蒋乔用这么杀气腾腾的表现形式，颇有些让人吃不消。

好在这种形式只是让人愣神一秒，还不等人反应过来，下一秒观众又被蒋乔拉入到了属于花木兰的战场中。

在这里，所有人眼里只有那个‘花木兰’，她的一切举动都合情合理。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冰面上的小姑娘停在了中央，而这个时候在场的观众才缓缓回过神来。

顿时，如雷鸣般的掌声在场馆里响起。这是今天的第一场有如此反响的节目，也充分表达了所有观众的满意。

听着这久违的声音，蒋乔嘴角微扬，浑身带着一股子欢快劲儿地朝着观众行礼。

她果然还是最喜欢这个赛场！

对于有着活泼劲儿的女孩，谁会不喜欢？

如果说一开始观众还对这个来自华国的女孩没什么印象，那么此刻，他们的心里都升起了一股喜爱，见到她蹦蹦跳跳的身影，都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也是这个时候，终于有人认出了她。

“天，那不是蒋乔吗？”

“你认识？她以前也参加过比赛？”

“那是上个赛季的世青赛银牌啊！”

“银牌？！那是华国选手诶。”

“就是因为她是华国选手，我的印象才这么深！”

“那看来还是有实力的，有点后悔没有在之前就遇见她。”

“现在也不晚。”

...

现场的观众在讨论蒋乔，远在华国的蒋卫国和乔翠兰也不例外。

他们不懂花样滑冰，但也能从现场观众的反应看出蒋乔的节目效果。

那全场的鼓掌，绝对不是敷衍式能出来的效果。

乔翠兰开心地开了一根香蕉，边吃边说：“看来咱们蒋乔成绩真的不错。”

蒋卫国感叹道：“是啊，之前是世青赛的银牌，也是一种另类的世界第二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会是个什么成绩。”乔翠兰有些期待。

蒋卫国对自家闺女相当有信心，“那肯定是冠军！”

回到岑婷的身边，蒋乔还没停下就被她抱了起来，“干得好！”

蒋乔一愣，随后问道：“你说，他们会记住我吗？”

岑婷松开蒋乔，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认真答道：“当然，不认识你的人以后都会后悔，也会有更多人认识华国的女单。”

蒋乔笑了起来，“希望。”

[1]出自木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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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