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导但情况并未如樊铃预料的那样顺利，他们在这顶大帐篷里等了足足有大半个小时，也没有一个哨兵进来光顾。
其他三人慢慢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
他们和樊铃不一样，他们在预科班的原因，是纯粹的能力问题，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在一团乱麻的哨兵精神力中，找到源头，更不要说解开它们了。
他们能做的，最多只是净化一部分哨兵黑化的精神力，甚至还没办法完全净化。
樊铃则是精神体觉醒较晚，他的疏导能力到底是什么水平，还没有人来得及印证。
所以，樊铃仍然是对未来满怀期待的未来向导，而他们则是早已做好了被清退的准备。
樊铃皱了皱眉，显然对目前的状况很不满。
其他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没开口打击樊铃的积极性。
罢了，左右他们跟樊铃也不熟，没必要告诉人家，并不是所有觉醒了精神力的向导，就有疏导哨兵精神力的能力的事实。
优秀的向导甚至在疏导哨兵时，能给他们带去快感，而劣等向导，只能给他们带去痛楚。
所以，有些帐篷门外已经排满了歪歪扭扭的队伍，而他们这些预科班的向导帐篷外，却空无一人。
“嘁，看来这些家伙的精神力也没伤得多严重啊！还有精力挑三拣四。”
樊铃面露不屑，大剌剌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半垂着眼看着空荡荡的帐篷门口。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小姑娘面色一变，赶紧用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小声道：“樊铃，你小点声！当心被人听见。”
话音刚落，有的哨兵似乎终于忍受不了精神力紊乱的痛苦，死马当活马医地闯入了这顶空荡荡的大帐篷。
这名哨兵的精神体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的肩胛骨是一道深可见骨的贯穿伤，深红色的血液已经染透了他的衣衫，苍白的肌肤和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睛，显示着他不妙的处境。
他一进来看到四名向导还愣了一下，但很快面色闪过一丝痛苦，等不及太多思考，他便循着本能，扑向了刚刚开口的那个女孩面前，把女孩的精神体荷兰猪吓一跳。
“救……救我……”
女孩脸色煞白，显然是第一次见到伤情这么可怕的哨兵。
但她还是伸出手抓住了哨兵的手腕，然后放出自己的精神力，裹住了哨兵的身体和他那乱成毛球的精神力。
樊铃坐在一旁观察女孩儿的精神力。
他很快发现了女孩儿和主角受在疏导哨兵精神力时的区别。
虽然在樊铃的眼中，这个哨兵精神力打结的源头就在那里，主角受也能操控着精神丝轻而易举的解开源头，但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似乎并不能找到那一块地方。
但这也并不是说，女孩没办法疏导哨兵。
樊铃看到女孩先是将覆在哨兵精神力上的黑色雾气净化了大半，然后将自己的精神丝化成锋利的模样，眨眼间，将那一团成球的精神力劈做两半，哨兵痛苦的呻吟一声，然后，属于他的精神丝便断开散落了一地。
樊铃挑眉，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小姑娘，动起手来会这么残暴。
然后，他就又看到小姑娘的精神力和精神体开始合作，不辞辛苦地拼凑起了哨兵断成一截又一截的精神丝。
原来如此。
樊铃恍然大悟，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高等向导和低等向导之间的差别。
确实，如果是在战场上，主角受那样的疏导方式，既省时，又无痛，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还能一个人疏导多个哨兵。
预科班的向导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力不够，只能靠这样的蛮力行事，最后虽然能达到效果，但效率太低，甚至会因为给哨兵带去太多痛苦，而降低战斗力。
两厢比较，主角受能受到一众哨兵的追捧，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了。
但是……
樊铃思索着。
既然劣等向导的攻击性这么强，为什么不能把他们也往“哨兵”的方向培养呢？
或许是外面等待疏导的哨兵越来越多，有更多的人无法忍受难捱的精神力痛苦，预科班向导们的帐篷里，总算多了些人气。
只是几乎所有哨兵在看到樊铃面前的那只吸血蝙蝠时，都本能的避开了。
樊铃放下心里的问题，对眼前的情况表示不服气。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强行拦住一个哨兵，试试自己的疏导能力时，一个身前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破一条横贯胸膛的狰狞伤疤的哨兵，喘着粗气坐到了樊铃跟前。
这个哨兵的身形魁梧，在一众军校生中都显得有些显眼，他走来时，旁的向导看见都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只有樊铃不为所动，甚至还颇有兴趣地主动往前凑了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樊铃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破烂的衣物之下，藏着若隐若现的灰黑色鳞片。
男人的瞳孔也时不时闪过纯黑的影子，看起来不太正常。
“疏导我。”这个哨兵的声音非常低沉，没有说别的废话，直接伸出手来，命令般的对樊铃开口。
樊铃皱眉，不太满意眼前这个哨兵的语气。
但他目前更想要试试自己的能耐，也就难得没跟这人计较。
樊铃也不客气，一把抓住男人的粗壮的手腕。
虽然一只手抓不住。
向导温热的手心毫不避讳的贴上来时，不曾受过这种对待的低等哨兵控制不住地痉挛了一下，但很快就被自己压抑下来，樊铃也没注意。
原本樊铃只打算速战速决，没想到精神力与哨兵精神力链接的那一霎那，樊铃遇到了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见过的最混浊的精神力——
男人的精神丝不仅形成了一团团难以解开的死结，且每一条丝线上，都包裹了一层浓郁的黑气，乍一看之下，他的精神力简直就是一团又一团看不清形状的黑色物体。
“啧。”樊铃心生不耐。
这种程度的疏导，如果让他学着其他向导的常规方式进行，不是不能完成，只是，有些太费时间了。
樊铃倏忽睁眼，一双深栗色的明亮眼眸微微上挑，一眨不眨看着眼前的哨兵，右手一个用力，将人扯到了离自己更近的跟前。
哨兵没想过会有向导在疏导的时候突然动手，竟然真的就这么被樊铃拉到了跟前——
“你，”樊铃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坦荡地发问，“介意我进入你的精神域吗？”
“什、什么？”男人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请求，冷冰冰的面色猝不及防闪过一丝空白。
樊铃见状，以为这个世界的人确实对精神域十分看重，便也没有勉强。
“行吧。”
樊铃遗憾摇头，下一秒，他一脚踢开挡在自己和哨兵面前的长桌，一手把住哨兵的后颈，不等人反应，就将男人摁进了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一个响指，樊铃的精神体便兴奋的张开翅膀，猛地扑上前来，双脚抓住哨兵破烂的胸前衣襟，翅膀搭在哨兵的肩膀。
吸血蝙蝠尖锐而柔软的舌头终于遵循本能，浸润在了还在渗透的鲜血之中，贪婪地舔舐进食起来。
“你！”哨兵大惊失色，双手肌肉暴起，下意识地想要掐住樊铃的肩膀把人甩开，可向哨之间天生的亲近关系，令他清醒了一瞬。
哨兵的直觉没有骗他。
只听樊铃在他耳边说：“听说不熟悉的向哨在进行疏导的时候，肢体接触面积越大，疏导效率越高。”
哨兵愣住了。
樊铃没什么负担的继续道：“我感觉你好像快不行了，你又不让我进入你的精神域，那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帮你咯！”
“不要害羞，小处|男，”樊铃压低音量，声音里带着细微的笑意，“让我试试。”
话音刚落，不等咬牙切齿的哨兵反抗，樊铃抬脚一踹，轻而易举的击中哨兵的腿弯，让男人不得不双膝下跪，无法支撑地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樊铃收起笑意，闭上眼操控着自己的精神力，冲进了哨兵幽黑的精神力里……
帐篷里的其他人望着这一出变故，目瞪口呆。
唯有被迫靠在樊铃怀里的男人，难堪的闭上了双眼。
原本已经被黑化中的精神力折磨得几近维持不住人形的哨兵，此时此刻，竟然在眼下异样地浮现出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帐篷里已经被疏导，正坐在角落的哨兵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模样，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是他啊……”
“左司这家伙竟然还没被开除？”
“听说他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有控制不住精神力的倾向了，今年他该大三了吧？怎么还有资格来参加检测？”
“劣等哨兵是这样的，不认命，听说他还在强行突破，我还真就不信一个D级哨兵，真能靠所谓的极限训练，突破多少。”
“嘘，小点声，这家伙记仇得很。”
“……不是，我们不该担心，他面前的那位向导吗？”
“……”
众人沉默片刻，惊讶地发现，这位预科班的向导，在做疏导的时候，竟然真的没有被暴怒边缘的左司反噬。
但他们也没有多想，毕竟，预科班的向导也是向导，说不准下一次就能进入大一正式就读了，只是入学的时候，能力暂时不足。
不知过了多久，小蝙蝠餍足地从左司胸前滑落，然后扇着翅膀，懒洋洋地飞到樊铃头顶，挺着个吃饱喝足的小肚子，呼呼睡了起来。
樊铃睁开眼，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哨兵。
他伸手扯了扯哨兵破烂的衣襟，确定没有再看到鳞片的影子。
但他只来得及看一眼，怀里的哨兵就一个激灵的起身，夺过了自己的衣襟。
只是他的衣服已经被损坏，夺过也是无济于事，破破烂烂的衣襟之后，仍然袒露着他被划破的伤疤。
樊铃对凡人的□□其实并不感兴趣，他入梦只是为了吃饱饭。
所以，他只是懒懒扫了一眼哨兵的胸前，就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倒是左司愣了一下，猛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胸口不放——
原因无他，原本那一道被变异螳螂划破的流血不止的狰狞伤疤，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丝血迹不说，连带着伤口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透明的保护膜，虽然不能立刻痊愈，但已经没有鲜血再流出了，粉红的皮肉，在哨兵极强的恢复能力下，正在肉眼可见的愈合。
“你……”左司怔怔的望着樊铃，一时语塞。
倒是樊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结巴吗？能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
左司正要解释，只听帐篷外传来一阵喧哗——
“即刻排查濒临失控的哨兵！”
“他绝对不会是唯一一个！既然实验体出逃进入禁区，已经造成了军校哨兵的精神力波动，那么濒临失控的哨兵绝对不是一个！”
“芋年，还好最先是你发现的，要是让寻常向导遇到这样哨兵，恐怕免不了损伤。”
“导师，这些客套话不用说了，我们还是先排查人员吧。”
樊铃听到主角受的声音，条件反射地皱眉，倒是一点儿没在意他们谈话中的“失控哨兵”。
倒是站在他身边的左司，瞳孔闪了闪，撇过了头。
“还有，”越芋年道，“现在还有多少哨兵在禁区内？是否需要我们进去支援？”
听到能够进入禁区，樊铃更是眼前一亮。
他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往帐篷外走去。
而刚被他疏导过的左司，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封岐和原书主角攻他们，肯定都在禁区里啦～当然，这个左司也是书中暗恋团的一员，拿的是“劣等哨兵逆天改命以下犯上”的矿工戏码（哈哈哈），没想到如今成了最先被樊铃“策反”的一位：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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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