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的屏幕里，画面一闪，恢复如常。

有人本来在不耐烦地拍着面板，抱怨又出问题了，看到兴奋起来：“诶诶，又好了！这是演到哪儿了？”

他刚才正看到精彩场面，结果画面一下就不见了。不像系统被切断那种屁都没有的寂静黑，而是雪花伴着噪音，让他梦回童年没有信号的电视机。

就在这时，越来越多的小电视陆续恢复了信号，画面里其它玩家灰头土脸、面带脏污地出现，眼球上翻，精神疲惫，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看到白日的光竟然不适应地遮住了眼睛。

纵然有地图，他们逃出悔过室迷宫的过程也异常艰难。

即使努力不去看那些画，整个空间都有着极强的暗示性，意志薄弱的玩家会被压抑的氛围窒息得疯狂抓挠自己，或者撕扯别人的皮肉，都是许棠和其他人硬拉着才堪堪分开。

然而走出教学楼，就在玩家们吁气，心里一松的同时，也看到了守在门口的NPC。

他们宛如丧尸般面无表情，阵势浩大，仿佛在此等候多时。

“没看头，”观众了无兴趣地切走那些面带愁容的脸，回到宿舍场景，嗑起了瓜子，“还是帅哥美女养眼。”

陈甘霖出现在画面，眉眼低垂，他的长相不是徐之应那般锋利的类型，可如春风化雨般让人深陷其中，不知不觉就被吸引。

只是他现在神色凝重。

徐之应思考了片刻说道：“你觉得会不会是校长？”

陈甘霖有些不确定地摇头。

徐之应收到语音通话请求，他直接接起来。

“喂？怎么了？”

许棠的背景音很杂乱，他的声音尽量镇定，但还是崩了语调：“师兄！丧尸，啊呸是NPC都往这边来了，他们……好像要把我们都围起来了，我们打不过！”

现存的玩家还剩下不到一百个，根本对付不了聚集成群的NPC。

“……打不过就跑。”徐之应的回答言简意赅。

许棠听起来更绝望了，他就像玩滑梯被卡在滑道吓得哇哇哭向爸爸求助，爸爸却让他自己爬回去的小孩。

陈甘霖瞥徐之应一眼，问道：“是谁？”

徐之应说：“……许棠，你要接？”

他说着打开声音的外放。

许棠可怜又无助的声音传出来：“班长你和师哥在一块啊？你们什么时候来，我好害怕呜呜。”

陈甘霖冷飕飕地说：“哦，这时候想起我了？让你师兄给你解决呗。”

话里明晃晃透着“为什么有事的时候不先找我反而找你师兄”的质问。

许棠冷汗哗哗冒，但道歉很快：“对不起。”

陈甘霖态度终于好了点：“先躲回教学楼，打不过就把狄晃推出去当肉盾。我还有点别的事，马上就过去。”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奇异地沉默了片刻，总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像争夺孩子抚养权的父母，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他脸上看不出生气还是没生气，但掸了掸外衣上的灰，将册子揣进兜里，整个过程反常地一声没吭。

做完这些陈甘霖问许南：“你是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走？”

许南不想出去，但自己待着这件事让他更害怕：“……和你一起。”

陈甘霖点点头，继抬起长腿，打开门迈而出值班室。

徐之应看得出来他有点不爽，因为陈甘霖走的时候没叫他。

但徐之应不想给对方任何的机会冷战，打算趁他们走远点就跟上去。

但没过多久陈甘霖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看他：“你不去吗？怎么不走？”

那眼神幽幽的，像只期待又傲娇的猫咪。

徐之应莫名就想拆他的台：“……当然去，我只是以为你在生气。”

果然，陈甘霖听到这句调侃，走得比上次还快。

徐之应看着空落落的门口和走得飞快的人，短暂地笑了下。

“还是和以前一样。”

镇南中学的校长一向深居简出，虽然作为出题人，需要在密闭的环境工作，以防试题外泄，但他住的地方实在太偏僻了。

就算陈甘霖也只是在探查学校的时候，才偶然发现有那么个地方，后来又伪装工作人员给他送过一次饭，方便搞到校庆的试题。

而现在在校长室的外面，他们又看见有NPC在把守。

这更加让他觉得奇怪，就好像……这个人受到的保护异常严格一样。

或许校长就是他们解开副本的关键。

陈甘霖仔细看过去，发现守在门口正是那个话说半句的测谎大师，于是说道：“喏，又是那个两面派，你的熟人。”

他莫名其妙就挺不喜欢这个NPC的。

徐之应也看到了，他“嗯”了一声，说：“你去吧，他就交给我，你别伤害他。”

陈甘霖的声音听不出异常：“怎么，舍不得？”

徐之应摇头：“不是，只是有点事需要问。”

这件事也关乎陈甘霖的事情，他需要知道，为什么陈甘霖会曾经变成NPC。

陈甘霖点点头：“好吧。”

然后，两个人同时掠出藏身之地，兵分两路。

陈甘霖大咧咧地从正前方接近，果然NPC看到玩家出现，本能地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徐之应就在这时出其不意地从后方出现，成功偷袭。

NPC被徐之应压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放开我！”

徐之应伸出一只手，轻易地将他的头压在地上：“还记得我吧，姚影。”

陈甘霖注意到，NPC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大脑似乎宕机了片刻，不可思议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徐之应皱眉：“你知道你的名字？”

他还以为系统会将这些人的记忆清除殆尽，可他居然还记得？

NPC挣扎，不依不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徐之应沉默片刻：“你先说。”

……

陈甘霖进去看到空旷的客厅，再往里拐有个房间，似乎就是校长住的地方。

自从副本开启之后，他一直深居简出，从来没有出现在学生面前，也从未惩罚过学生。

那么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么想着，陈甘霖突然看到房间被从外面锁上了。

他将插销一拔，然后推开门。

校长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光线从窗户投进来，泛着晚霞的金黄，一片岁月静好。

他看到有人进来，戴上了老花镜：“哦，小陈啊，你来啦？是给我送饭的嘛？”

上次陈甘霖在送饭时，谎报自己的身份是工作人员。

陈甘霖对着佝偻着背打盹的老人看了片刻，直到他不自在地活动了下腿，于是拎起毯子过去，给他盖好。

校长吼吼地笑，夸道：“小陈真贴心呐！我得跟教导主任说一声，给你加工资。”

接着他又问：“诶，外面怎么有点吵？”

陈甘霖随意道：“哦，是我的队友和一个NPC打起来了。”

校长本来在看窗外的叶子，闻言转头，看了他一会儿，叹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打架是要扣积分的呐，你去和他们说，赶紧停下。”

校长对于陈甘霖的试探毫无反应，脸上甚至有种包容和宠溺。

怎么回事？难道学生和老师打架不算违规吗？

还是……

陈甘霖微微清了清嗓子，说：“校长，其实我不是学校的工作人员，我是这里的学生。”

窗外的树似乎长得特别好，枝大叶肥，树叶堆叠在一起沙沙拂动。校长在看它的时候也带着奇异的温柔感，也似乎因此而没有追究。

“你能帮学校送饭，是个好学生啊，校长没有你就要饿一顿啦。”

“……”

“校长，我早自习迟到。”

“早自习那么早，迟到一会也没关系。”

“校长，我晚上夜不归宿。”

“爱学习嘛，学通宵也是可以理解的。”

“……校长，我早恋。”

“不要在我这里说胡话啦，赶紧回教室上课吧。”

陈甘霖突然有些看不懂他。

他打量了这位校长几秒，忽然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陈甘霖出去时，看到徐之应在门口静静等候。

他好像总是爱这样等人，原本高挺的身姿站得不是那么直，随意地靠着点什么东西，头微微垂着看向地面，露出浓密发间隐约的发旋。

一瞬间，他的身影和另一道慢慢重叠，令陈甘霖回想起恍惚的梦境。

他说：“徐之应！”

徐之应抬头：“问完了？”

陈甘霖问得很自然：“可以帮我个忙吗？虽然很奇怪，但我希望你能答应。”

徐之应愣愣：“当然。”

他深深地看了徐之应一眼。

这个人居然什么都没问，就直接说好。万一他坑他怎么办？

陈甘霖一直以为对方挺聪明，没想到有的时候还傻乎乎的。

他把徐之应带到校长面前，校长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看他，又看看徐之应：“你的朋友啊？”

陈甘霖纠正：“是男朋友。”

校长怔怔，继续笑：“哦，不用强调性别的。”

陈甘霖深吸一口气，突然伸出手，捧过徐之应的脸，“吧唧”响亮地亲了一下。

一瞬间，校长和徐之应的动作都暂停了，特别是徐之应，他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刚刚亲他的人，却只看到陈甘霖漂亮的侧脸轮廓。

陈甘霖镇定地说：“是恋人的那种男朋友，现在您该相信了吧？”

不算早恋啦！这里仅是用来骗校长哒，主角实际年龄均已2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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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