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日期综合征很罕见,目前并没有治疗方法,只能靠患者自我分管。每逢日期尾数为3、6、9时,患者完全符合Alpha的一切特征,信息素会由原来的水果香橼变成药香橼,体能也会有所增强爆发,考虑到患者日后的学习工作需要,建议患者将Alpha作为隐藏性别,日常以Omega的身份示人。”
从分化以来,逢声一直谨遵医嘱进行着自我分管,只在是Omega的时候才会去学校上课,其他时间则换另一幅打扮当Alpha,他不觉得这个病不好,毕竟比起需要Alpha保护的Omega来说,他更喜欢在受到欺负时变成A报复回去。
落地钟的指针指到凌晨十二点的那一刻,逢声抬手摘下Omega颈环,撕下后颈上的抑制贴,捡起搭在沙发扶手的黑色风衣边走边穿着出了门。
深夜的小区安静祥和,在等电梯的空档里,他扣上手环,将档位调到最高。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晚归的Omega哈欠连天地从里面出来时,不经意暼到了进去的Alpha少年,困意瞬间消失了几分,眼里满是惊艳。
半个小时后,逢声到了一条小破巷里。
染着黄毛的混混头子朝他空荡荡的身后看了眼,掂着手里的木棒疑道:“就是你小子约的架?”
狭窄的巷子里灯光昏暗,戴着棒球帽的少年在离他们十来步时停下,声音微寒:“是我。”
混混嗤笑一声:“看来那个Omega也不是很喜欢你嘛?居然让你一个人来送死!”
他啧啧道:“他那张脸好看是好看,就是性格太没趣了,兄弟几个也没说要把他怎么样,不过是想请他喝杯酒而已,哪里就值得你来为他找场子呢?”
逢声在这时抬了下头,露出被阴影遮住的下半张脸。
巷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混混见鬼似的看着逢声:“你是白天那个Omega?”
逢声不置可否,眼风似刀,不偏不倚地和他对视。
混混没来由地瑟缩了一下,继而摇头否认:“不,不对,你是Alpha,只是和他长得像而已。”
有混混狞笑:“老大,Alpha就Alpha,长得这么像,还在乎什么性别啊!正好咱们白天没得手,这会儿可不能再把他放过了!”
说完就朝逢声扑了上来。
逢声侧身闪过混混的熊抱,一脚将他踹到墙边,同时手肘上抬,死死卡住他的脖子,眉眼间再没有白天那副孤僻寡言的清冷味,反倒尽是狠戾的野:“知道为什么要约你们半夜十二点出来吗?”
混混被Alpha强悍的臂力压迫着,几乎不能呼吸。
逢声慢声笑道:“因为,晚上好办事儿啊。”
混混霎时感到危险万分,这个“好办事儿”绝不是他想办的那种好事儿。
一股S级Alpha的信息素强势袭来,无孔不入,让他的心脏阵阵发紧发疼。
混混一手捂着心脏下跪,一手扯他风衣一角,痛苦得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
其他混混想上来救他,逢声来者不拒,捡过地上掉落的木棒和他们打在一起。
这条巷子的两端和别的巷子连通,逢声在这边和人缠斗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他寻着声音望过去,见到个穿校服的高个子少年正在游刃有余地揍人,对方的肩上甚至还挂着书包。
逢声看着那张常出现在学校荣誉墙上的脸,疑心自己是认错了人。
岑徵。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逢声的预期。
虽然他现在没有穿校服,但也没有在脸上做任何伪装,这副样子或许能骗过这群垃圾,但能否骗过同班的岑徵,他就不确定了。
瘦高混混察觉到逢声在走神,趁机狠推了他一把,逢声一时不查,后退撞到了墙,肩膀的疼痛让他不禁皱起眉。
眼前乍然一花,刚才还在狂揍人的校服少年不知何时到了他面前,一拳捣上混混的脸。
混混气得浑身发抖:“日了狗了,你他妈又是那个Omega的谁啊!”
岑徵边用膝盖狠顶混混的腹部,边回答,声线分明温煦如春风,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不是他的谁,但他是我暗恋的人。”
皮肉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逢声的世界却立时安静了下来。
岑徵刚刚说什么?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暗恋的……人?
岑徵暗恋……他?
耳边有拳风袭来,逢声不得不把这声告白暂且搁置。
十分钟后,混混们躺了一地,不住哀嚎。
逢声没想到岑徵打起架来这么干脆利落,余光暼到他肩膀上蹭了一抹灰,强迫症让他手痒想帮人拍掉,可手才到半空,就被反手抓住,错愕之际被拉着跑了出去。
等到了灯光璀璨的中央大街,他们才放慢脚步停下来。
累。
逢声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好一会儿,随后才直起腰,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岑徵脸上,却没想到,对方也正看着他。
凌晨时分不比白天热闹,路上行人不多,处处透着安宁。
岑徵望向逢声的眼神很安静,里面隐含探究意味。
逢声偏头喘了口气,有些心烦,他可没打算告诉谁自己能变成A的秘密。
为了不被发现,他又释放了一些Alpha信息素。
Alpha和Omega能从一个人的信息素判断出对方的性别,逢声要岑徵凭借他的信息素将自己认成陌生人Alpha,而不是他的暗恋对象Omega。
十来秒后,岑徵因压抑呼吸而微哑的嗓音响起:“逢声,你刚才都听见了,对吗?”
逢声:“!”
是不是信息素放得不够?怎么还是把他认出来了?!
逢声不动声色地将手环档位调到最低,试图用更多的信息素证明自己是Alpha,但岑徵眼神里的怀疑似乎一点没少。
得想个其他的办法。
在学校里,他不和谁说话,也不和谁往来,曾听到过有人喊他孤僻怪,如果要彻底打消岑徵的疑虑,必定要改变人设。
逢声故作自然地摘下头上的棒球帽,将额发尽数往上撩,踮脚凑近岑徵,笑道:“看见我额角的这颗痣了吗?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逢声,我是他弟弟,逢嘉。”
肾上腺素激发下,假名脱口而出。
却又不免后怕,这招走得大胆,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岑徵的视线在他脸上一寸寸移动。
好谨慎的家伙,逢声忍住不往后退,在心里庆幸自己有一颗不为人知的小痣。
从今天起,这颗小痣只能在他是Alpha的时候才能露出来了。
良久,岑徵终于开口:“你是逢声的弟弟?”
逢声点点头,晃了晃手上的Alpha手环:“如假包换的同卵双胞胎,只不过我哥是Omega,而我是Alpha。”
岑徵在这时闻到了一股清苦的药香橼味,后退一步提醒道:“弟弟,你的手环好像坏了。”
逢声:“……”
早知道说是双胞胎哥哥了,还能骗人叫声“哥哥”。
逢声暗暗后悔,上调手环档位,没跟岑徵计较。
岑徵抿了抿唇,像想起什么似的,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个装满药的塑料袋递给逢声,说:“白天的时候我不在学校,对当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如果你哥哥有被那几个人伤到,情况不严重的话,这里面的药或许能用。”
逢声垂眼看着鼓鼓囊囊的袋子。
明明刚才已经打了那帮蠢货出了气,但这会儿心里却还是闷闷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望了岑徵一眼,伸手接过塑料袋:“我替我哥谢谢你,但其实他并没有被那些人伤到,我今天来打他们,单纯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我哥不知道我来帮他报仇了,所以,你记得帮我保密,不要说今晚见过我,知道吗?”
岑徵嗯了声,说:“你也记得帮我保密,不要跟你哥哥说我暗恋他这件事。”
耳朵在隐隐发热,逢声有些不解地挑眉:“一晚上说这么多次,你就这么喜欢我哥?”
身旁路过一对压马路的小情侣,见他们看向这边,岑徵忙竖起食指无声地“嘘”了一下,随即轻声承认道:“逢声很好,我很喜欢他,还想追他。”
逢声觉得耳朵更烫了,说话也结巴起来:“追……追他?”
“嗯,”岑徵抬头看着路灯杆上的编号,声音透着怅然,“在学校的很多个瞬间,我都想和他说话,想和他做朋友,但他好得让我不敢上前。”
逢声越听越觉得他说的是不是自己:“据我所知,我在……不是,我哥在学校很不合群啊,不是还有人给他取绰号孤僻怪吗,这也叫好?”
“你也说了那是绰号,比起说逢声孤僻不合群,我更觉得他那是注重分寸,至于他好不好……”岑徵勾了勾书包带,轻笑道,“反正我觉得他特别好。”
逢声“哦”了声,心里为没能套出更多话失落的同时又不免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他现在好像个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却想处心积虑偷听别人秘密的撒谎精啊。
这次以后还是不要再以Alpha的身份和岑徵见面了吧。
正在心里这么想,面前的男生却再次开了口:“逢嘉,你能不能帮帮我?”
逢声有种不祥的预感:“帮……帮什么?”
岑徵很诚恳地道:“帮我追你哥。”
啊?
啊?
啊?
逢声微微睁大了眼睛,又听见男生说:“我想多了解逢声一点。”
岑徵的眼睛形状姣好,眸光清润得像水洗过,说话的时候眼神很专注,让人觉得十分真诚,在学校的一众Alpha里,他以清俊和文礼被奉为校草,赢得了无数Omega的欢心。
逢声并不是那些Omega之一,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叫逢嘉的Alpha,也真的有一个Omega哥哥,他倒是很乐意让对方当他的哥夫。
只可惜,没有如果。
他不想成为谁的Omega,也不想让谁当自己的Alpha,他不拆十座庙,他要毁一桩婚。
军师是要当的,但不是当一个教岑徵怎么追自己的恋爱军师,而是当一个教他慢慢不喜欢自己的狗头军师,与其让岑徵通过其他人和手段了解自己,不如自己掌控一切,岑徵想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逢声就以上帝视角亲手布局,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值得他爱。
“好,那我们加个微信吧。”逢声灿然道。
这是他加的第一个Alpha,虽然动机不纯。
二人分开后,逢声敛了笑,抬手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他从没像今晚笑得这么多、说得这么多过。
这晚发生的事太过混乱,逢声到家后头痛得要命,腺体也涨疼得不行。
这是AO日期综合征对他释放Alpha信息素过多的惩罚,逢声早已习惯。
熟练地上药打针后,他躺上床。
止疼剂里的安眠药让他睡了一天,也做了一整天的梦。
梦里岑徵发现了他的秘密后不再暗恋,反而直接挑明:“弟弟,我不建议和你AA恋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