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你是不是开门的姿势不对？

穿得跟蛾子一样的男人在教堂上空飞舞洒下火星；一团泥巴在椅子上蠕动时不时抛洒泥点子，再配根枝条就颇有女娲造人的宗教之美；双手都像是裱花袋，只不过一边红一边黄的男人‘yooooo’的朝天空喷洒彩带状的东西……你闻到了辣椒和蛋黄酱的味道。

喜庆连天的礼花在圣台上绽放，神经病们围着你载歌载舞，容光焕发精神满面的对你说新婚快乐恭喜恭喜。

你说不出话，好在也不需要“哈莉”说话。

小丑捏着白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他站在哈莉身边，和每个上前来庆祝的人握手拥抱，把他们上供来的金银珠宝随便塞进衣兜。

哈莉是主角之一，但你的意识正在剥离身体，飘向教堂门外，以第三人的他者身份观看这一切。

小丑的眼角不存在眼泪，只不过是虚伪作态虚虚擦拭着眼睛；上前庆祝的每个人都敷衍得要命，只有掏出礼物时流露真实的痛心和咬牙切齿。

真像一场渐渐褪色成黑白的滑稽默剧，只有站在人群之中的哈莉是彩色的。

那个女孩短暂苏醒了，左看右看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但小丑笑了，她也跟着甜甜的笑起来。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斯德哥尔摩，你不明白巴浦洛夫的狗。

……你不明白哈莉·奎因。

*

但你短暂的半秒思考这婚礼还挺好，不用考虑彩礼。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哈莉短暂醒了一会儿，估摸着她是在做梦就又睡了回去。你再度接管身体，考虑把她摇起来，应付这实在群魔乱舞的场面。

但你旋即意识到哈莉只会兴高采烈的接受这一切，立地结婚。

毕竟小丑也穿着西装在现场，在她脑子里这一切四舍五入等于她和她布丁的婚礼。

要结吗？

拼尽全力也无法说服，多思考一秒都是你对自己的不尊重，你上辈子至死都是光荣且忠诚的牡丹大魔法师，穿越也休想打破保持记录口牙！

在一片欢天喜地里，你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成功使得空气回归短暂的平静。最后一团酱料吧唧落地，你转头看向小丑。

*

作为这场世纪（存疑）婚礼的主人公之一，哈莉要说什么？

在场的十八线反派们都屏息以待了，女人金色的双马尾染着漂亮的红蓝色，眼角画着星星的脸看上去天真又无辜，可以想象她笑起来明媚得会像太阳。

但她一反常态的没有笑，眼尾垂下，忧郁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能准备这种惊喜，我实在很惊喜。但是——”

就算是十八线反派也知道转折之后是重点。

果然！她继续说下去了，“为什么这里一堆我不认识的十八线东西？”

十八线东西们：“！”

然后她转向小丑，“其实，我对这场婚礼是有一些失望的。婚礼不是教堂婚纱宾客堆砌元素就可以的，婚礼的价值点在哪里？你的主题深度在哪里？和其他婚礼的差异化在里？”

小丑：“！”

*

死寂。

在场所有反派的事业心都被刺痛。十八线反派这种东西就好比尼哥，熟悉的人之间可以用来调侃，但其他人说出来就是不行。更别提他们本来就不是自愿前来捧场。

心思敏感脆弱的泥脸第一个哭出声，在其他人的目送下，他嗷嗷哭着，甩着泥点子飞奔出了教堂大门。

“让你看到我真是抱歉，我马上离开。”杀手蛾耷拉着肩膀，沮丧得飞都不飞了，踩着泥地毯往外走。

钟王跟在他后头，掏出怀表看了眼，喃喃自语，“都杀了，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两口子豆沙了。”

猫人、斑马人、酱料王、占星师、日历人、风筝人跟在他们后面，颓废而沮丧的离开婚礼现场。

*

你不知道如何让所有人满意，但是要谈到让所有人都不满意，这一点你可是相当在行。

所有乱七八糟的家伙都离开，好好的婚礼说黄就黄，教堂内的空气恢复空寂。欣慰之余，你拍了拍小丑的肩膀，“和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搞得好婚礼呢。”

你期待看到小丑吃瘪的表情，你渴望击败他的心情如竹节攀升，因为他正是造成一切混乱的元凶。但你并不恨他，也没有半点厌恶。

当前处境连绵不绝的黑暗正在侵蚀你的灵魂，就好像淤青正被人反复按挤。你要中止混乱带来的无可忍受感，就必须将她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抛弃。

回归和平与安宁是可能的，只要……

你的目光太专注了，如有实质一般落向小丑的脸。但你在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回望着你。

他惨白的面容就像是才粉刷却已被水洇得层层起皮的墙面，黑色眼珠是还未凝固的蜡像的眼睛。比起人，他更像死物。他的唇角垂下来了，死物密不透风的视线包裹你的身影，你在他的眼睛里。

你的身体忽然感到窒息了，属于哈莉的那一部分在瑟缩畏惧，她的本能要身体向主宰俯首，臣服于他的喜怒无常。而你的回答是——

不。

做什么春秋狗屁大梦。

好几秒的时间凝固后，小丑侑然大笑。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亲昵抚摸你的脸，毛骨茸然的冰凉感带着挥之不散的化学品气味。他的眼眶融化了，真切的热泪淌下，就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而剖出的肋骨为他送来夏娃，“没错，没错，这群人的确不值得一提。”

他放慢且放低了声音，压低头颅凑近你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像是情人之间在说什么亲密的耳语，“所以我请来了……”

他的声音被门外骤然响起的尖叫怒吼声混淆，紧闭的榉木重门轰然洞开，炙热的白光之中，原本鱼贯而出的人们横飞回教堂，抛物线砸得两侧的椅子倾翻粉碎。

尖耳细长的影子映在红地毯上。

…嗯？

在一片混乱的痛苦呻吟里，电流窣行着窜上你的脊背直抵头皮。你口干舌燥，喉咙发紧，这多天里，肾上腺素第一次正在由你思维主导下的身体之中分泌。

啊啊，这是…你期盼的…你一直想要追寻的……

不知不觉之中，小丑站在你的身后，手臂探过你的头颅两侧。

烙铁一般的指节按下，强硬而又癫狂的禁锢你的脸，要你好好看清来人的面。

他高声呼唤祂的名字，就好像最虔诚的信徒正在呼唤他的主他的父缔造他一切的神明。他的声音混着管风琴的轰鸣，在廊柱和蒂凡尼窗之间升至穹顶最高，整座教堂都因一个名字而震颤——

“蝙蝠侠！！！”

*

你热泪盈眶。

被癫公癫婆折磨了这么多天之后骤然看到蝙蝠侠，换谁看到了都得热泪盈眶。你甚至恨不得握住黑暗骑士的手问他，“兄弟，你怎么才来？”

太好了，小丑没有忘记他要向你展示他和蝙蝠侠的情比金坚。

你都已经在研究如何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结果惊喜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

你已经很少去想什么漫画什么真实虚拟，属于上一世的记忆正随着小丑和哈莉的笑声流逝，或许很快你就会忘记一切，成为哈莉真正的第二人格。没人会知道你的过去，因为最熟悉你的自己也一无所知。

不可知之境遇必然带来恐惧，而你的应对方法是不去想它，专注于眼前之事。

柏树枝是你和记忆之间唯一的锚点，你会为了它付出一切。

蝙蝠侠把小丑按在圣台上揍的时候看了你一眼，而小丑喘着气，被拽着衣领仍然笑着问，“是啊，蝙蝠，你怎么才来？！”

呃，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真是抱歉，下次你会注意的。

小丑还在狂笑，“我说他会来吧？！他一定会选择我！”

你觉得哥谭人的关系真的很怪。

蝙蝠侠下颌的胡茬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处理，瞳孔里泛着的光叠着血丝，他不再看你，对着小丑怒不可遏的咆哮，“那几列火车的炸弹控制器在哪儿？！”

*

好了你完全理解现在的情况，小丑显然又在玩生命重量那套把戏，把几车人的命运放上砝码，解救他们的唯一办法是蝙蝠侠前来寻他，好在你面前印证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但是——

“没有控制器。”小丑哈哈笑着往旁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欣赏了一秒蝙蝠侠骤然凝固的瞳孔之后才继续说，“也没有炸弹。”

那你在搞什么啊兄弟？你拎着棒球棍陷入沉思。等等，哪里来的棒球棍？！哈莉你刚才顶号了吗？！

沉默，哈莉还在睡觉。

蝙蝠侠显然不信小丑的话，已经拎起拳头，准备施展大记忆恢复术。

而小丑嘎嘎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参加我和小哈的婚礼不会记得带礼物，所以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嗒哒！”

在他说话时候，蝙蝠侠的拳头被某些关键词定住了，目光在你和小丑身上转了一圈。而随着小丑的声音落下，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在你身后的高空响起。

你抬起头，玻璃花窗碎裂，化作万千彩色的冰晶，而在穹顶的裂隙之外，流星倒升入暗蓝天幕，无数朵烟花正在绽放。

真美啊。

*

你怀疑小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目的，正打算弄死你。证据就是现在。

玻璃碎片如雨幕般坠落，向你切割而来。

我靠，革命马上就要成功，被片成片皮鸭这种事情不要啊！

但是片皮鸭很好吃：）

天呢每次卡文时候来写小哈都好按摩思路，有种精神被污染的癫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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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