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声音无比殷勤:“这个点儿了肯定没人来了,师姐垫点儿,待会儿换班我送你。”
杨鸣四平八稳的坐着导致对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对方神色微变,迟疑的问:“你还有有事儿?”
杨鸣冷冷的盯着他,没回有也没回没有。
叶凉爽对男医生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张医生,这是我同学。”
男医生不自然的挠了挠头:“你好。”
杨鸣问她:“你几点下班?”
那名男白褂子哎了声,看起来打算跟他打擂台。
杨鸣扭头看向他,语气冷硬:“张医生住哪儿,我们先送你也成。”
张医生额了声,看向了她。
她看起来想说什么,最终面带歉意对张医生微微摇了下头。
张医生很快换上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算了,不影响你们叙旧。”
走时对叶凉爽说:“师姐下次值班我送你。”
叶凉爽依旧笑笑没说话,但对杨鸣说:“我整理病历,你去走廊等我,把门带上。”
她虽然默许了让他送,但态度像在敷衍一条看门狗。
杨鸣肘支在膝盖上看手机,实际有些心不在焉。
等了有一小时左右,他坐的四肢发麻,站起身在走廊转了两圈。
二诊室门忽然开了,她走出来见到他,态度依旧很稀松平常:“我去趟病房,再等一小时。”
没等他回答,转身揣着兜走了。
有种他等他应该,他等他活该的底气。
她走后,透过开着的诊室门口,他看到那个张医生送来的食盒已经被打开食用过了,没吃掉剩下的就这样扔在桌上……
也就是刚刚她说把门带上整理病历,实际是她一个人吃独食。
杨鸣:“……”
天已经微亮,他没在走廊里干等,去了院里透透气。
估摸着一个小时后,他不紧不慢的回了急诊,见她已经从病房回来,正在诊室收拾食盒。
杨鸣没开口,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白色帆布鞋,烟灰色长裤,淡橘色衬衫,虽然重新挽了头发,依旧遮不住熬夜后的疲惫之色。
不得不说,当年在他眼中那么耀眼的她如今已经平凡普通的再也找不到任何出彩的地方,泯然于众人。
她拎着包转身,看到了他,有一丝意外之色,说了句:“我以为你走了呢?”
这句话杨鸣获取的言外之意是:他之于她,走就走,留就留,毫不在意。
杨鸣问了句:“这包多少钱?”
这个超大帆布包,边角已经有些磨坏都不扔,她还真是念旧。
她微侧身体,把包拿到前面看了眼:“不花钱,之前订花送的赠品,走吧,边走边说。”
取车的路上,偶尔会遇到人跟她打招呼:“叶医生,下班啦?”
但没人好奇她身边的他是谁。
好像有男人接她下班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到了停车场,她站定:“我回家走路十分钟,我们就在这里简单聊几句吧。”
杨鸣淡声回了个:“好。”
她想了想:“我们聊什么?”
为了这个答案,杨鸣干熬了一夜,自然是直奔主题。
“为什么和我相亲?”
她哦了声,似乎才想起这个话题:“家里提起要和你相亲的时候,就有点儿好奇这么多年你怎么样了,看到你挺好的,我挺为你开心。”
呵呵。
为他开心。
“兴师动众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她说:“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不过你应该对我也有点儿好奇吧。”
“不多。”杨鸣回。
“那咱俩一样。”
杨鸣:“……”
她看看时间:“我走了,你喝了酒,不行找个代驾。”
还真是寥寥两句就把他打发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杨鸣冷声回:“酒劲儿早过了。”
他回话间,她微张了嘴,似乎想打个哈欠,听他声音后,又硬生生憋回去了,但她对他柔和的笑了笑,这笑容看起来跟他的对话让她更加疲惫。
但杨鸣还没聊完,甚至越聊越来劲越聊越上头了:“对我愧疚吗?”
她回的很诚恳:“有的。”
杨鸣问:“你能为这愧疚做什么?”
她笑笑:“能在心里为你加油鼓劲,祝你越来越好。”
杨鸣冷淡的回:“不劳烦你的祝福,我也会越来越好。”
她点头:“开个玩笑,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老同学。”
杨鸣说:“所谓的我原不原谅,你压根不在意。”
她嗯了声,实话实说:“我没心思管那么多。”
她只是语气平静的陈述事实而已,但杨鸣却觉得自己在重复性的自取其辱。
俩人之后再也没有对话。
她对他摆手:“真走了,拜拜。”
杨鸣没回应她的再见,他上了车,在车里坐了会儿,才发动车子。
出了医院东门走一百多米是个丁字路口,对面是一所高档小区出入口。
车右拐的时候,杨鸣看到那个身影直行进入了对面小区。
小区正门旁边有底商,杨鸣调了车头,拐进了小区旁边的小路,在路边停了车。
熬夜加情绪上头的双重刺激,让他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杨鸣忽然想抽支烟冷静一下。
刚毕业那几年,经济压力工作强度都比较大,他曾经暴饮暴食体重胖至巅峰,后来下定决心运动减重,因此连烟酒都戒了。
他买了一包香烟,吸了口,呛得他狠狠咳了两声。
艹,假烟。
但是他没扔,走到垃圾桶附近,又吸了口。
抬头看了看天,很阴,要下雨的样子。
这种鬼天气容易让人想起不想想起的人。
比如冯珏。
说实话,角色互换一下,他估计干的比冯珏还狠。
谁让他杨鸣骚扰人家正牌女友呢。
他比谁都清楚,叶凉爽有自由拒绝他,没有任何理由特别对待他。
他在心底早就给那一段极为窝囊的愚蠢的疯狂的单恋划上句号。
像她一样,答应和她的相亲只是对她现在的样子怀有几分好奇。
但真见了面,明明对她已经没有好感,他心里却总像窝着一股火,是对他自己还是对这段往事,他不清楚。
少年时期的意难平吧。
他掐灭烟头,仅此而已。
他回到车内,设置了导航,早高峰堵的跟便秘一样,他划了划时长,走不走都跟没走一样。
他决定再待会儿,百无聊赖的靠着背椅闭上了眼。
可能是累屁了,不到两分钟就入了梦。
梦到他一个人走在一片荒地上,没有路,只有大片大片的贫瘠土地,他面前出现了一辆停在地面的飞机,他从机头走到机尾看到这辆飞机没有机翼,所以它飞不起来,废弃在这里当垃圾。
走过机尾,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接天壤地的坟地,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坟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更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来过,早就长满了杂草,他被野草拌了个跟头,头磕在地上某处凸起来的土疙瘩上,他爬起来一看,差点儿撅过去。
眼前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哈莫墓,一只巨大的土哈莫趴在地上,刚刚磕到他的就是这只哈莫的一条腿。
再抬眼看去,好家伙,原来眼前的哈莫墓不止一个,而是一整片,一个挨着一个,每个大小都堪比一栋房子,但姿态形状各异,就像忽然掀开,就会有数不尽的赖哈莫涌出来……
他觉得一阵反胃。
一下子醒了。
艹。
醒了后心脏和胃都集体表示不舒服。
他想骂人。
断翅飞机,坟头长草,巨型赖哈莫。
他开始怀疑这是他的梦还是他的潜意识。
这地方真有毒,他摇下车窗透气。
抬头时目光不经意瞧见一辆车从高架拐了下来,驾驶的司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一刻他不假思索的拿起了一瓶纯净水,拧开灌了两口,下车时候在口中咕噜了几下,吐在了路边。
几步走到了小区门口,刚站定,有车过来,车杆在他脸前抬了起来,对方嘀了他一声,他回头。
见到他,车内司机明显很惊讶。
杨鸣也一副意外之色:“唐阿姨。”
唐敏摇下车窗,探头问:“过来找秋天吗?”
杨鸣走上前:“没有,怕打扰她休息。”
唐敏看看小区:“她昨天夜班你知道吗?”
杨鸣嗯了声。
唐敏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似乎对他上心了:“早饭吃了吗?”
他又摇头。
唐敏举了举手中的纸袋:“阿姨带了,走,上去吃。”
杨鸣犹豫,表现出了为难的神色:“不了。”
唐敏问:“有事儿忙?”
“没,就觉得不太好意思。”
唐敏笑:“这有什么,她平常值夜班都会在医院里吃点儿,到家就睡,这会儿肯定睡了,我今天在附近有个舞蹈演出,顺道给她带了饭菜,你没吃早饭正好上来吃点儿。”
说话间,车门就自动打开了,唐敏招呼他:“上车孩子,咱别挡别人的路。”
杨鸣多少年没被人叫过孩子了,这头脑一热就真的上了副驾驶。
码字难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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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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