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宁落晟,殊玉,还有司月长老一间房,头一回与长老在同一个屋檐下,宁落晟有些局促。

之前与长老在客栈,是不同房,与长老相处就是正常的师叔师侄的关系,现在同处,距离近了些,时间久了些,宁落晟反而不自然了。

一张床上最多躺得下两个人,另一个得打地铺,殊玉抱出床被子,理出一块空地,铺在地上。

宁落晟灵光乍现,忙上去帮殊玉,等铺好了,殊玉转身去倒杯水,再回来…

宁落晟捏着被子,已然躺了上去,他眯起眼,脸上挂着笑,上排皓齿露出,活脱脱像地主家傻大儿。

殊玉:“不上去睡?”

宁落晟摆头:“不用不用,你跟司月长老睡床,我睡这就好。”

司月长老哼了声:“怎么,嫌我?”

宁落晟赶忙道:“哪有哪有,天热,地上凉快点。”他呵呵乐着,殊玉无奈躺在司月长老身侧。

亥时三刻,时辰尚早,宁落晟提议出去走走,逛逛寺庙,司月长老体力不支,不想跟他这个小年轻折腾。

宁落晟把希望寄托给殊玉,殊玉叹了口气,拿起外袍:“走吧。”

宁落晟跳了两下,二人一前一后出房门了。

二人走了一段路,期间宁落晟东扯西扯,一会谈谈寺庙的树,一会讲讲寺庙的花。

路过一颗老槐树,上面枝干挂满了红布条,写满来往百姓的祈愿。

风一过,红布条轻轻摇晃。

树下围了一圈香台,绕着树,香台上插满了香火。

看了一圈,仅这棵树挂红布条抬香烟。

“大师兄,要不我们也拜个香,祈个愿吧。”

还未等殊玉回答,树后传来一道声音:“道长想拜香?”

“谁?”宁落晟一惊,喝道。

“道长莫怕,是我。”树后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瓜。

“是你,白日的小师父。”

小和尚不好意思挠头笑笑,“是我。”

“这么晚了,小师父在这做什么?”殊玉礼貌一问。

“说来惭愧。”小和尚摊开手中握着的几个红布条,“白日来祈福的施主未把红条系好,晚上风一大,就掉下来了,这不,掉了好几个下来,我得帮着挂上去。”

殊玉拿起其中一个红布条,一阵冷风拂过,吹起手中红布条,他冲半空抓了下才抓住。

殊玉:“今晚风有点大。”

夜黑,小和尚在下,月光打下树顶,树影将小和尚罩住,瞧不清表情。

只听他浅浅一笑,“确实,过两天就不大了。”

殊玉伸手,将手中的红布条挂在枝条上,打了个结牢牢系稳。

小和尚将剩下的系好,弯腰在香台旁拿起未燃过的香,给殊玉和宁落晟。

“二位施主不是要拜香吗?那,这还有剩的。”

殊玉接过香,分了点给宁落晟。

小和尚捡起剩下的香,“那施主拜香,我先走了。”

“等等。”宁落晟叫住他。

“怎么了,施主?”

宁落晟挠挠头,厚着脸皮开口:“小师父,你还有没有红布条啊,我们也想祈愿挂布条?”

先烧香,后祈愿,这样是最灵的。

小和尚了然,“有。”

他从袖口掏出两个红布条个宁落晟,然后离开了。

宁落晟施术点燃香,淡淡烟雾从红香跟上冒出,“大师兄,你说我祈什么愿好?”

他摸上下巴,想着祈愿。

“术法道涨,无情功成。”

宁落晟“嘁”了声,“大师兄,你除了道法,还能想出其他的不?”

他这个大师兄满脑子都是——道,道涨道退,乃首重之要。

“落晟,你的功夫近一年未长进了。”

殊玉拿香拜了一下,将香插上香台。

无情道之涨退,与人之心乱稳有关,心稳,道稳,心乱,道退。

他现在道不涨,反退了,至于心乱没乱,只有他知道。

宁落晟敛眸,意思拜了下,将香插香台,就连系完红布条,都不曾发言。

“不道下你的愿望?”

宁落晟吸了口气,“无情道成,苍生无恙。”

周围一下静了下来,殊玉凝视他的目光是那样直咄咄,叫人难以忽视。

最后,殊玉重复他的话,同时也是他的愿王:“无情道成,苍生无恙。”

拜完香,挂完红布条,宁落晟抬脚往回走,殊玉在后面喊他,“不继续走了?”

再往南走一点,就该到铃兰和二位师妹就寝的屋子了。

寺庙空屋子少,五间屋子又隔着一小段距离,四名女子住了两间小屋与其他三间,一南一北,走过来直接横穿整个寺庙。

“不了,天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殊玉到底没说什么,二人步入夜色,青石砖上倒映出月色下二人的倒影,依旧是一前一后,与来时不同,这次,殊玉在后。

温水池,夷仙缓缓睁开眼,月被乌云笼罩,冷色散去,她抬手,粼粼微波,不知她们躺了多久。

手伸到水池旁,捡起衣衫,脚掌抬起,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系完腰间绦带,流苏滑落,已然穿戴好。

池水洇湿了边上,踩上那块湿润,黑发顺着胸口滑落腰间,顺势擦过石碑一角冰凉。

这块几乎无人,地上的草已经能遮着石碑上半个池字,夷仙拨开草,火折子一点点瞄亮。

夷仙盯了会,最后将草盖好。

感到手臂被晃动,铃兰懵懵睁眼。

夷仙:“走了,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铃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这样睡过去了,果然,泡了个温泉舒服多了,身上那股疲倦感消散。

她嗯哼了声,借夷仙的手力撑起身,拿起衣衫穿好。

然后去叫二位师姐,师姐睡的迷迷糊糊,刚醒穿好衣服。

泡完后神经气爽,铃兰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打算回去,重新踏上那条路,一行人回寺庙。

铃兰施术,幻出火光铺路,一点一点照亮回去的路。

几人嬉笑着,夷仙在后面跟着她们,走了一会,渐渐地,嬉闹声消了下去。

六师姐:“好像,有点不对劲。”

铃兰:“天黑辨不清方向,我们应当走岔了。不过没事,我来时特意做了标记,等下啊。”

铃兰双指并指,指尖有火光冒出,她念了道口诀,指尖火光一闪一闪,她赫然睁开眼,“有了。”

她左手三师姐,右手扯六师姐,不忘叫身后的夷仙:“鸢瑶,快点跟上。”

夷仙不着痕迹点了下头,回头望了远处隐约粼粼面,不露声色跟着她们后面。

越走越奇怪,铃兰迈步没之前那么大胆,而是变得谨慎起来,在第四次看到石碑上——瑶泉池三个字时,铃兰彻底慌了。

她们迷路了。

三师姐比铃兰年长几岁,这时尚能好好安慰她,稳住几人心,三师姐尝试用天仙宗引路符寻回路。

一张黄符稳在半空,三师姐念了个决,黄符上写着的——路引子,三个字亮了一下,紧接着,路引子开始寻荡方向。

在第六次回到石碑时,铃兰走不动了,六师姐扶稳铃兰,两个人倚靠着石碑喘气。

六师姐温子馨提议:“要不,我们唤大师兄来接下我们吧?”

事到如今,仅有这个方法了。

三师姐点头,“好。”

三师姐从腰间绑着的一个香囊中再拿出一张传音符,指尖隔空在符上施术,金光游印,画完,三师姐道:“去。”

传音符腾飞向远处,三师姐也累了,扶棵树歇会。

六师姐有些怨气:“还不如不来呢,搞半天,又出了一身汗,白洗了,现在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得去?”

铃兰唇线抿直,出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大师兄很快就来引我们回去了。”

六师姐噘嘴:“说得轻松,届时大师兄来了,我们该怎么解释,来泡温泉迷路了?”

大师兄嘱咐她们,切不可随意出寺庙,若是活动也只可在屋子附近,若是想出寺庙,定要去找他,同他讲,而她们来时可没有跟大师兄汇报要出来泡温泉。

铃兰也没料到,本想着泡一会就回去,走不远,迷不了路,再说她们修为不低,若遇个什么事,四个人也能抗。

谁知,一下子睡过去了,都不知泡了多久,再醒来沿路回去,竟找不着路了。

这下,只能等到大师兄来寻她们了。

铃兰尴尬笑两声,“大师兄不会骂我们的。”

她提高声调:“就算大师兄生气,我们几个说几句好听话,大师兄就饶过我们了,没事的!!””

三师姐也跟着安慰:“不错,大师兄向来疼我们,就算生气,最多说几句,子馨,别担心。”

铃兰接话,用轻松的语气道:“我赌三句,大师兄最多说我们三句。”

三师姐看穿铃兰意图,放宽六师妹心,她说:“那我赌四句。”

话到现在,六师姐温子馨也没话了,情绪明显比方才好多了。

夷仙自顾倚着树,一言不发,铃兰以为她跟六师姐一样,故开导她。

三两下蹦跶到她身侧,叽叽喳喳道出一大堆宽慰话。

“别害怕,我在呢,我保护你…”

“大师兄收到符,第一时间就会来引我们出去了…”

“鸢瑶,到时候出去了,你也跟着我们一块,哄夸几句大师兄,届时他就不会生我们气了…”

“你就说——殊玉师兄真厉害,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相信我,我可是试过无数次了,百试百灵的…”

“……”

耳边全是铃兰的话,夷仙烦极了,幽幽传过头,对上铃兰亮晶晶的眸。

她缓缓吐出一句话:“我赌,今晚你们谁都安抚不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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