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尽快前往合月宗,争其赶在断头窟前救下柳鸢瑶,可路途遥远,又恰逢天公不作美,接连几日倾盆大雨。
初到安溪镇,寻了家客栈就着先歇息调整,铃兰精疲力尽趴在木床上,木床老旧,一躺上吱呀响。
木门响起两声敲门声,铃兰拖着疲倦的身子去开门。
外头明媚耀眼的阳光争先恐后扑入屋里,二师兄吊儿郎当倚着门。
“师妹,下楼用膳。”
一记弹指弹向额中央,那块浮现一抹红,铃兰没忍住踹了他脚。
“我去你的。”
一脚踢上小腿,二师兄宁落晟捂着受伤的腿苦叫连连。见铃兰追上来,宁落晟赶忙求饶。
“小师妹,君子动口不动手,打过一次便算了,哪有追着杀的。”
“君子?”
二师兄拉过栏杆轻松一跃,跳到楼梯上,躲开了铃兰一击。
铃兰叉着腰:“可惜了,本姑娘不是君子,干不了不动手的事。”
脚尖稳稳点地,客栈里客人少得可怜,仅有天仙宗这十几个人,大家从房间出来准备用膳,见两人又开始打闹,忙劝架。
一师弟道:“二师兄,你怎么天天跟小师妹打架,也不嫌躁得慌。”
有师妹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二师兄不服气:“我就先她两年入宗门,怎么就不能打了。再说了,她武功确实差劲,我多与她比试比试,不更有利于她进步嘛!”
“我差劲?”铃兰扬高声调,不可置信反驳:“上次宗门比武是谁跪在我面前求饶的?!”
二师兄再次被她的厚脸皮震惊到,上次宗门比武,两人都被对方打出擂台,裁决结果就是两人平手。
现如今到她嘴里倒成了他跪地求饶?!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如我们比试比试,将上次比武没打完的架补上?”
“比就比!”
铃兰腾空跃起,手掌微偏个角度凝气,月白色烟雾在她手掌处缭绕,紧接着重重挥了出去。
二师兄学着她的样子,同时挥了一拳出去。
虚空中骤然两道清风裹挟着金光,雾火相碰擦出巨大的冲击波,空气中圈圈涟漪中隐约有几缕不易觉察黑烟,波及雕花窗棂,客栈抖了抖。
一师弟瞪大双眼,惊叹不已:“我天,二师兄,小师妹,你们俩是不是偷偷瞒着我们修炼了?”
二师兄震撼的表情稍纵即逝,转而换上了从容:“还好还好,老四,你要是跟着我修炼,保准你也能同我一样。”
铃兰还在惊叹自己的武功在短时间内竟突飞猛进了,转头瞥见大师兄铁青着脸站在客栈门口。
众人不敢再造次,颔首道:“大师兄!”
木椅不堪重创全部瘫倒在地,店小二放在后厨忙乎着,闻声跑回来,一见这幅场面不由得咋舌。
“客官,你们这是要砸店啊!”
殊玉单手拎着刚去外面买小师妹嘴馋的烧鸭,空着的手帮店小二扶起木椅,二楼那些师弟师妹们不敢闲着,忙下楼去帮忙。
殊玉替师弟师妹赔不是: “实在抱歉,给贵店惹麻烦了。”
店小二还想再说点什么,见他们师兄如此知礼数,就此作罢。
“无碍,无碍。”
饭桌上,四人围一张桌儿,往常大家都争着跟大师兄同桌,而现在,几人踉跄推让。最后推出铃兰,二师兄还有四师兄。
被强按与大师兄同桌的四师兄:“???”
有我什么事啊?
不带这样的!
盯着大师兄面无表情的脸他只得安静做个鹌鹑,专心扒饭减少存在感。
铃兰不像以往那般活跃,只捡跟前那盘绿豆角吃,殊玉沉着脸将烧鸭往她跟前推。
“不是要吃这个,怎么不动?”
铃兰强挤出一抹笑,她哪敢动啊。
筷子夹了两块,剩下的分给其他桌的师姐师兄们了。
硬着头发干完这顿饭,二师兄本想溜之大吉,谁料被大师兄拎着衣领走到后山无人处。
殊玉松开他们二人。
“继续打。”
铃兰立即求饶:“大师兄我们两个再也不敢了。”
二师兄双手合十,虔诚道:“我也不敢了。”
殊玉睨了眼二人,二人敛起笑,站得笔直,对对方鞠了个躬。
“师妹,比试而已,点到为止哈,不能伤了和气。”
铃兰麻溜点头,第一次与二师兄意见合一。
两人拔出剑,装模作样打了会,二师兄被击退到殊玉旁边,忽地一记手刀劈过来,二师兄手上的剑忽地松了。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大师兄?”
“客栈使的那一拳,用出来。”
二师兄宁落晟深吸口气,体内涌动凝气灌入掌臂,半空表面似有水波荡漾,臂膀扬起,重重挥过去。
铃兰挡住。
几片树叶擦过肩颈,这一拳明显没有方才客栈的有威力。
“咦?”铃兰疑惑翻拳面,“怎么回事?方才打架耗费了些许灵气,但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殊玉板着脸,道:“无归。”
一记寒光出剑鞘,名唤“无归”的剑直直悬浮横在眼前,殊玉无声念着口诀,忽地,天空被搅动着,翻腾出小小的漩涡。
自上空到地面,月白色灵气将其裹成一个圈,无一鸟兽可出入。
“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有魔。”
铃兰眼一横,四处扫射,不见一丝魔气。
“方才你们二人在客栈那一拳施出来,我察觉里面混了一股力量,那是不属于修行者该有的。”
铃兰恍然大悟:“我说我怎么会一夜之间进步如此迅速,原来是有妖魔在作祟。”
宁落晟:“也就是说,我们比试时魔头一直在我们身边,可我们未曾察觉。”
殊玉点了点头。
身后渗出一层薄汗,铃兰咽了咽口水,光天化日下,众师兄师姐皆在场,竟无一人察觉到妖魔存在。
若是妖魔生了歹心,意图谋杀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
“那魔头可还在附近。”
殊玉摇头,“不知。”
殊玉将后山困住,是在赌,赌魔头在。
圈围泛着冷意,冰雪般凛冽的寒气,如千万针尖锥着骨髓。步步逼小,自天由地,不曾放过一丝角落。
殊玉将灵气灌入无归,使出朔骨决,如若圈围边碰气妖魔气,定会被伤得魂飞魄散。
连圈内的铃兰和宁落晟靴底冷意直爬脊椎,紧靠殊玉才堪堪好受些。
暗处,女子按住扶蛮肩膀,相连处,隐有魔气相渡。
似厌倦这无聊的把戏,女子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成千上万的魔气化为拳头,直直捶攻结界。
不到一瞬之间,结界化为虚无。
无归坠落,殊玉唤它,游龙寒剑在空中转个弯,直入剑鞘。
铁锈味由喉间涌入嘴唇,唇缝渗出一丝暗红,手合成虚拳堪堪掩住,不叫人看出。
殊玉咽回腥甜,稳定下来才道:“不知阁下意下何为?”
树林里子幽幽响起一声空灵的女声:“你便是御决的关门弟子?”
“是。”
“修为低下,灵力低微,御决竟教出你这种蹩脚货徒弟,也对,毕竟御决本就是个绣花枕头。”
听不出情绪的一句,殊玉敛下神,“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本尊的名号,你不配知晓。”
树林深处隐没窸窣声,躁风拂过,衣决摆动伴着银链晃动,似水滴寒泉池般清鸣,根据声响,殊玉能察觉魔头动向。
他知道,她故意的。
声音由近及远,由大转小…她离开了。
“大师兄,我们要不要去追?”
殊玉摆手止住他们,“不用,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本尊…当今妖魔敢称本尊的,约莫仅有一人了。
殊玉:“回去吧。”
一路上,几人闷不吭声,都在想着刚刚魔头,走到一座府邸前,偌大的牌匾明晃晃刻着“方府”
门前小厮在张罗在挂锦缎,朱红色的锦缎金线绣着对新人的祝福,鎏金灯架挂在横梁前,上头贴了个囍字。
宁落晟:“这是要成婚啊。”
管家扶着官老爷出来,官老爷瞧见面前手握长剑,衣冠楚楚三人,又审视了眼三人身上的穿着打扮,衣袍下摆绘着墨色游玉图案,衣领是缩小版的。
这身打扮,活脱脱就是天仙宗的弟子。
天仙宗唯一五大宗之首,弟子更是人中翘楚,若能攀上关系的话,往后在他儿修行上定能如鱼得水。
官老爷大跨步拦住三人离去的脚步,躬身道:“不知几位可是天仙宗的弟子?”
官老爷装模作样询问一下。
宁落晟:“昂。”
“明日我儿大婚,几位可否赏脸共饮一杯喜酒,就当成全老夫私欲,多邀几人饮喜,以此贺新人久安康健,幸福美满。”
殊玉一口回绝: “不了,多谢美意。”
官老爷哪肯就此放他们离开:“欸,道长别急着拒绝,老夫是天仙宗司月长老旧友,早已遣人送寄与司月长老,长老明日便可抵达府邸。”
“道长既同是天仙宗弟子,不如与司月长老一起来吃酒,也好叙叙旧,全当老夫宴请道长们共贺小儿新婚大喜。”
殊玉满脑子都是师父交代的任务,哪有心思吃酒叙旧,正欲婉拒,目光顺着余角方向瞥到一位穿着艳服的男子,蓦地顿住。
官老爷顺着他的视线瞧去,男子脸色略显苍白,步履飘浮无力,正是他的小儿方平安。
殊玉话锋一转:“即是方老爷宴请,那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官老爷一下子乐开花,“好好好,道长现住何处?不妨搬来方府,也好全了我这个地主之谊。”
“不必,我需看管师弟妹,以免我不在出现幺蛾子。”
官老爷还想说什么,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就此作罢。
管家去拿了两瓶酒,殊玉推脱不住。
宁落晟颠了颠酒瓶,凑近瓶口嗅了嗅。
好酒啊。
铃兰不解:“师兄,我们不是要找柳鸢瑶吗?为何浪费时间去方府参加婚宴?”
司月长老素来不涉宗门内事,铃兰鲜少见到他,上次见长老还是在十岁那年,现早已忘却长老模样了。
“我需要去查证一件事。”
铃兰点了点头,师兄的心思,不是她可以揣测出来的。
猜不透…
“宁落晟,你怎么自个喝上了?”
一个不留神,二师兄已经品上酒了,乍一看,已经灌了半瓶了。
“你给我留点,喂!”铃兰扑上去。
宁落晟身子一闪,直接躲开了。
“追得上我就给你。”
两人打闹着,宁落晟不留心差点摔倒,殊玉拎住后劲提起来,眼底尽是无奈。
宁落晟道了句谢,一溜烟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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