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次见面

“听说了么?那位大娘子一来就住进了夫人的旧院,她身边人还摔了夫人的遗物……”

“小声些!二娘子就在不远处!”

徐昭意听得有些晃神,冷不丁被瓷片划到时,脑内突然飘出一道奇怪的声音。

“叮!检测到剧情人物......系统即将苏醒。”

她使劲儿摇晃脑袋,那声音依旧未散,她自个儿却是有些晕了。

“娘子!”凝露扑过来抓她的手,“您的心疾是不是又犯了?”

徐昭意缓了下,摇摇头,不动声色擦掉指尖血迹,余光瞥过廊下窃语的婢女,心底却在盘算。

看这情况……是只有她能听到这声音吗?是她中邪了,还是说……阿娘见不得女儿受欺负,特意派人来帮她了?

她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翻涌的酸涩,暂且按下思绪,凝神收拢雪堆里的瓷片。

阿娘生前最爱这只青花瓶,每每插一枝白梅,便能让满室生香。如今这花瓶却碎得七零八落,连最后一点念想都留不住。

算算时间,父亲也该到了。

这笔账她会算回来的。

“这些贱蹄子的嘴,奴婢迟早给她们撕烂去!”

凝露误以为她在为那些婢女的闲话伤神,紧握徐昭意的手,恨恨低泣,“娘子别再捡了!若夫人在天有灵,也不希望......”

徐昭意摇头轻笑,“雪天路滑,她们歇歇也好。而这花瓶……”

她听清不远处的细微响动,眸中泪花若隐若现,“是我太傻,以为这府里不会再添新人,便自顾自地把遗物放在阿娘的旧院......这到底是我的错。”

凝露瞪眼,刚想反驳,一双黑缎锦靴忽然停在她们眼前。

徐昭意眼睫颤动,缓缓抬眸——却见面前站着一道浓黑身影。

那人垂首,墨色狐裘松垮披肩,偏又穿着高领中衣,将脖颈遮得严实,只露出一截苍白下巴,和一双死气沉沉的狐狸眼。

这不是父亲,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那女人还有着象征胡人混血的浅琥珀色瞳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便是那所谓的庶姐了。

徐昭意惯来八面玲珑,此刻却感觉心疾复发似的,有些喘不上气。

指尖掐进掌心,心中委屈翻涌。

父亲戍边三载,给她的家书不过寥寥数封,却为眼前这人屡破军规——夜半纵马他亲自执灯,将士多看一眼便军法处置,如今连阿娘的院子都给了这人!

她早该明白的……阿娘死后,这府里再没人会护着她了。

“叮!检测到......主角......”

又是这道怪声!主角?戏台子上的头角儿吗?

徐昭意正想着,呼吸忽而一滞。她唰地抬眼,对上那双阴沉狐狸眼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道邪祟声响不是阿娘派来帮她的,是面前这人在作祟。

真是个丧气东西。

“这位姐姐瞧着面生。”她眼尾泛红,声音却柔似水,“按说今日归府的该是父亲,姐姐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看了她一眼,不回答,却漫不经心掏出绢帕,擦拭腕间银镯。

这是个狐纹银镯,做工精细,连她也见之惊叹。

听闻庶姐原先是跑镖的,生活困顿不安,此银镯想必是父亲送的。

......明明以前父亲有了好东西,会第一时间想着她。

徐昭意胸口正憋闷,那人不知抽什么疯,擦着擦着倏忽笑出声。

“你是这府上的嫡女。”那人带着几分讥诮,“没必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到底是谁害她沦落至此?

徐昭意生生气笑,正要开口时,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昭意来了?来得正好,快来见过你阿姐。”

徐国公大步走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竟停在那人身上,下意识搓了搓手指。

那是他紧张时惯有的动作。

三年前爱她护她的父亲,如今却为个外人忐忑不安。

徐昭意觉得可笑极了。

“你阿姐随为父在阴山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才回府,你得好好待你阿姐。”徐国公笑道。

徐昭意抿唇,阿娘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她的阿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当的。

徐国公见她不说话,又催促道:“昭意,快叫阿姐。”

“她为什么会在阿娘的院子里?”徐昭意艰涩开口。

徐国公看她一眼,无措地挠头,目光不自在地望向萧清越,在触及他视线的那一瞬,又猛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徐昭意,粗眉拧了又拧。

“你阿姐初来乍到,府里又没有合适的院子,便只能让她暂且住这里了。阿爹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女儿家不要动不动就哭啼,那样不像话。”

徐昭意垂眼遮住雾气,樱唇紧抿。柔和日光扑洒在她身上,照得她面色几近透明。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声音忽而响起:“阿妹。”

徐昭意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带着雌雄莫辨的玉质,意外好听。

这般想着,眼前忽而一暗,浓黑阴影铺面而来,将她的身影牢牢罩住。

他垂眸望她,语气带着柔和安慰:“阿妹声名远扬,如今得见一面,果真名副其实。”

徐昭意与他不过五个拳头的距离,清晰看见他的眼里无波无澜。

他在她面前懒得掩饰,分明只为应付父亲。

徐国公欣慰笑道:“还是做阿姐的懂事。”

话音未落,徐昭意忽而拉过对面人的手,那双手对比她的手来说大得过头,她眼底流光一闪,面上却不显,只低声叹息:“你这般懂事,可否将阿娘院落还与我?”

她冰凉的手腕被猛地掐住,灼人指腹重重压下,又倏忽松开。

徐昭意低头一看,手腕被掐得微青,连带着用不上力。

“阿姐不习惯与他人近身,还望阿妹见谅。”玉质般的嗓音淡淡响起,让人格外生厌。

徐昭意咽下唇边痛呼,不由抬头,清楚看见那人低头不停擦手的举动。

她笑意微敛,转眼落泪,“是我不好,不知道你不爱生人近身......”

她话音低落,手腕伤痕又明显,若是放在三年前,徐国公早就为她鸣不平了。

可今日没有。

他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还挡在那个闯入者的面前,紧张兮兮地上下打量着,“你阿姐初来乍到,又惯不爱与人近身,昭意你……别吓着她了。”

那个闯入者偏还假惺惺地道一句:“阿妹原是无意,父亲不必如此。”

徐昭意袖中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还是恭恭敬敬福了一礼,嗓音柔和:“阿娘生前最喜热闹,她住这里也好……只是这花瓶碎了,女儿到底愧对阿娘,便先离开了。”

说罢扶着凝露离去,徒留徐国公在原地,满面的复杂无措。

轻缓步声混合着雪地沙沙声,逐渐汇成一股诡怪韵律,细听如含霜雪,却又在踏入昭明苑时顷刻化水,仿佛从未存在过。

苑内地暖氤氲,与外界寒天截然不同。徐昭意褪下披风,随手搁在案边,指尖掠过那卷未读完的手札,却只恹恹翻动两页,便又停住。

“青鹿苑廊下的雪积攒几日了吧?父亲如今偏宠那人,想必样样怠慢不得,你唤人去与赵管家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把那处扫干净。”

“那雪几日扫不完,还不是那多舌之人怠慢……”凝露嘀咕着离去,没多久又归来。

她挥去其他下人,仔细处理伤处,满面的愤愤不平,“老爷也太过分了吧?不过三年未归家,如今竟然偏帮一个外人!”

府邸不大,一共三个院落,是徐国公发达前买的,如今官运亨通也没想着换。是以那外室女一来,也只能住阿娘旧院。

但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父亲管不住自己,却让她来承受痛苦。

何其可笑。

徐昭意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札。

凝露冰敷完,端起冰盆欲离,还没走几步,徐昭意又唤住她。

“娘子怎么了?”凝露疑惑。

徐昭意弯眼,轻咳了声:“劳烦凝露帮我把前段时间晒干的那匣草拿过来。”

凝露脆声应下,转身离去。

徐昭意有些看不进手札,便将书合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皮。

凝露拿的那匣草名为钩吻,乃著名毒草,微量可止痛,若是重量……

她抬眸望向窗外纷扬的雪,漫不经心想到师父说的后果。

“此物不可滥用,倘若滥用,轻则恶心呕吐,重则腹痛至幻,直至死亡。”

她唇边的笑意还未扬起,又倏忽想起那个女人打量她时的目光,轻视、厌恶,甚至还带着点惋惜。

惋惜……她需要她惋惜?

徐昭意生生气笑,连带着呼吸不畅,眼前渐渐发晕,刹那间回到蝉鸣声声的从前。

“昭意可知自己的名字打哪儿来的?”阿娘教她一笔一画地写字,“就是取自建国以来咱们使用的昭意通宝!”

小小的昭意仰起脸,窗外蝉鸣声声,阿娘的嗓音清润如水:“你是梅家和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这一生想必不会有什么坎坷。阿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如通宝一般外圆内方,明处事、正风骨。”

那时的她乃京城贵女头一等的尊贵,母亲是梅相之女,父亲是徐大将军,走哪儿都是被奉承的对象。

可惜后来梅家败落,父亲请旨赴战场,她独撑国公府门楣,三年来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若阿娘知晓她如今竟用所学害人,可会后悔为她取这个名字?

这般想着,心脏突然抽痛。

凝露再回来时,就见自家娘子斜靠在床边,似在垂眼小歇。

她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前,就见娘子乍然睁开眼,剔透的眼珠子一眨不眨望着她。

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娘子又犯病了?”她一惊,手中匣子差点不稳。

徐昭意抚住心口,顺手递了一本泛黄医书给凝露,“好凝露,你给我念念这个吧,念着念着我就不疼了。”

凝露沉默看着面前行文晦涩的医书,和自家娘子苍蝇似的小字注释,顿时头大如牛:“娘子!”

她泪眼汪汪盯着面前少女,却见少女柔弱苍白,垂眼低落道:“也罢,是我为难凝露了......”

凝露心中顿生愧疚,她一把接过医书,清清嗓子,磕磕绊绊念着。

朗朗诵书声伴着清淡药香,径自汇入夜晚梅林,带出一抹天青色的身影。

徐昭意抱着一个蛇纹匣,面带清浅笑意,翩然走向青鹿苑。

凝露好不容易不用念书,便打伞为徐昭意遮风雪。她左顾右盼好一会儿,终究没忍住好奇,“娘子为何要送那个贱......那位东西?她何德何能可以让娘子在半夜为她奔波!”

“三日前是阿娘的祭日。”徐昭意声线柔和,却答非所问。

凝露没听懂,但她一向看不懂自家娘子,便只闷闷回了句:“娘子心真善。”

徐昭意看向灯火通明的院子,笑了笑,眸底染上雪意。她掂了掂怀中的匣子,唇边笑意加深,迈步走向青鹿苑。

“二娘子,这是大娘子的院子......”守门婢女看向徐昭意的眼里充满为难。

国公爷与她们下令,任何人都不许擅自靠近青鹿苑。

她们不知二娘子是否算在内,便只能拦下了。

凝露气狠了,撸着袖子就准备上前理论。

她在府里积威已久,那婢女一见她动作,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凝露。”徐昭意轻声唤道。

凝露扁嘴,不情不愿收回手,规规矩矩站到徐昭意身边。

徐昭意又转过头,看着那左右为难的婢女。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抹带有压迫感的黑影骤然遮住她眼前的光线。

她还未来得及抬头,面前的人就开口了:“既是阿妹来访,便进来吧,以后也不必拦了。”

是那个女人雌雄莫辨的嗓音,带着玉质的凉,幽幽罩在她的正上方。

与此同时,那道奇怪声音也随之响起。

“触发关键剧情......”

此作者有话说为必看内容,请大家不要划走哦!

(1)作者碎碎念:

本文没有最美之人,因为作者爱写美人,所以谁都美!两主角更是美中美!

(2)补充的阅读指南(必看!):

一、女主属于胎穿,实打实在古代活了十五年才恢复记忆,所以现代味儿不会很重。

二、作者文笔有限,古代语言和现代语言混着写(我会努力提升文笔的嘤嘤嘤)

三、第一周日更,V前随榜更,具体更文安排会发公告或作者有话说

四、男女主不是一开始就亲如姐妹,会有:宿敌——面和心不和的“姐妹”——夫妻 的变化[奶茶]

五、男主不能操控系统,男扮女装

六、非宅斗文,想看系统逆袭的贝贝可从第四章看起

(3)补充的背景材料说明(介意的可看):

一、本文的称呼、衣裙以及风俗习惯等等大都源自唐代,但不绝对!!!因为作者是个小废物,文中考据肯定存在照顾不到的地方,大家可以指出来,但请轻点骂QVQ

二、文中有关医药的一切,都请当作作者私设!!!问就是作者又菜又爱写,既想拿现实药材名当文中药材名,又爱乱加私设(本文药材跟现实中的药材挂钩,但某些方面可能会更夸张[可怜])

三、唐代称呼未出阁少女的方式有多种,如“小娘子”“女郎”等,但本文选取的是“娘子”这一称呼,为做区别,成婚妇人用“夫人”称谓。

四、唐代人私下称母亲为“阿娘”,正式称呼“母亲”

最后祝大家阅读愉快![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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