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氏的礼佛堂出来，曹见素被周氏叫住。

“素姐儿，你和我们一道来。”

许氏兴许还在恼怒周氏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曹水芙没有规矩，出来之后也没有打招呼，径直扬长而去。而肖氏则礼节性点点头，就带着曹珍走了。

这下剩曹媛和曹见素跟着，周氏则拉着曹泠玥的手走在前面。

“素姐儿，你那边有没有还没穿过的新衣裳？泠玥初来，衣裳也赶不及制备，你要是有，先送两身过来，到时候制衣的时候再给你多置办两身。”

曹媛身形有些胖，曹泠玥和曹见素都是细长的身材，两人身量差不多高，曹见素的衣裳曹泠玥穿着应该合身。

曹见素也不意外，前世也有过这么一遭，她遂点点头，笑道：“既是如此，妹妹就跟我一道回汀兰院吧，我那还有好些没穿过的衣裳，妹妹自己去挑选喜欢的岂不更好？”

这话和前世说得一模一样。

曹泠玥自然是不愿穿曹见素的衣裳，可是周氏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毕竟现在周氏是她在曹家唯一的倚靠了。

她拉住曹见素，笑得温柔：“真是给姐姐添麻烦了。”

周氏见两姐妹其乐融融，十分欣慰，笑道：“那你们就快去吧。”

曹见素实在跟曹泠玥装不出亲热的样子，倒是曹泠玥，一把挽住曹见素，亲亲热热地与她说话，好像两人是相好多年的手帕交。

曹见素问起她在外面的情况，这些是她前世就知道的。前世曹泠玥一开始也与她亲热，总喜欢跟她聊流落民间的生活，真是说者落泪闻者伤心，她一遍又一遍地描述，曹见素也一次比一次的愧疚。

曹泠玥抹着眼泪说起了流落的心酸，现在曹见素听来大概可以总结为：被一户人家收养，受尽了苛待，她过得很不好之类的。

然后前世后面查清楚了，那家人家在当地不算名门望族，但也是小富之家，主母也心善，在街边捡到曹泠玥之后，因为自己没有女儿，曹泠玥又生得粉雕玉琢的，就动了收养的念头，将曹泠玥带回了家，是真的当女儿养大的。

前世之所以真相会被爆出来，是因为曹泠玥嫁给了叶候世子肖漱后，因为要圆谎，这些话就传到肖漱耳中去了，肖漱自然要替佳人出气，就准备将那主家教训一番，谁知真相竟和曹泠玥嘴里的截然不同，曹泠玥也并没有因为谎言而受惩罚，最后不了了之。

曹见素就微笑着听她说得情真意切潸然泪下。

曹泠玥其实和周氏也是这般讲的，周氏听了直掉眼泪，对她的愧疚更深。而曹见素，脸上不仅一点没见半点同情愧疚，反而像听故事般津津有味！

曹泠玥心里恨得牙根痒。昨晚上周氏大概都将府中的事跟她说了一遍，特别是她的替身曹见素的事。

若不是曹见素顶替她的位置，又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阖府上下都捧着她，她如今回来怎么会遭遇如此冷遇。

曹见素将她眸中的情绪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心里不禁叹了一声。曹泠玥怨恨她是应该的，只是这个怨恨也应该有个度，而且曹泠玥一直将自身的遭遇归咎于她曹见素，曹见素何其无辜啊，周氏明明知道曹见素不是她的女儿。

到了汀兰院，院中的雪已经扫干净了，院子明净宽敞，扫洒伺候的丫头婆子们往来穿梭，看着竟然比周氏的长云院还要气派些。

而曹泠玥也看到了其中几个丫鬟身上的衣裳，颜色款式确实和自己身上的差不多。

她脸腾地涨红了。

曹见素像没看到她的局促，笑道：“妹妹可喜欢我这院子？”

曹泠玥艳羡地环视一圈，恭维道：“姐姐这院子真气派。”

“妹妹喜欢，就换给你住吧。”曹见素笑中藏着深意。前世曹泠玥见不得她好一分一毫，这座院子也设计夺过去了。

曹泠玥连连摆手，她怯怯道：“姐姐不兴说笑，这院子我怎么能住？”

“这本就应该是你住的地方，我不过雀占鸠巢罢了，妹妹当真喜欢的话，一会儿我就去和母亲说明，换妹妹过来住。”曹见素说得诚恳，曹泠玥还是推拒。

她又不是傻子，曹见素现在在府上风头正盛，她要是真敢应下来，只怕她在高氏那里再无容身之地。这曹见素安的不知什么财狼心呢！想给她下套！

曹见素也不在意，淡淡一笑，这人嘛就是这样，别人送的她不要，非要自己抢过来住着才舒服。

进了房中，曹见素吩咐丫鬟上了茶，吩咐玉埙松香将她的当季的新衣裳全部搬出来，任曹泠玥挑选。

新衣裳堆了半床，全都是曹泠玥见都没有见过的好料子，样式也是最新颖的。藕粉雅淡、玫红艳贵、草青娇俏…

这只是一季的衣裳，多达二十多身，还是曹见素不穿的。

曹泠玥伸手抚着衣料，心中百转迁回。曹见素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她挑选。

曹见素最终选了三身，柳青、乌色、墨黑。

“妹妹这颜色是不是过于沉闷了些？”曹见素开口建议。

曹泠玥笑了笑，“我倒觉得挺合适的呢。”

曹见素指了指一件藕粉襦裙，“我觉得这个穿在妹妹身上肯定好看，妹妹不若将这身一道带走吧。”

曹见素婉拒：“姐姐这衣裳更合适你，还是姐姐留着穿。过几天我的衣裳应该也制好了，这三身够我穿了。”

曹见素又劝了几句，曹泠玥还是坚持不要，遂作罢了。

曹泠玥坐着喝了会茶就走了。

曹泠玥前脚刚走，曹见素后脚就跟了上去。

松香跟着曹见素，“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

曹见素笑了笑，“跟着就是了。”

曹见素跟着曹泠玥到了周氏住的长云院，她特特在院外等了片刻，才进去了。

东暖阁外面没人守着，里面的谈话声清晰可闻。

“怎么选了这种颜色的衣裳？”是周氏的声音。

曹泠玥话音带着喜意：“娘您知道，我没见识，哪里会挑衣裳，这衣裳都是四姐给我选的，说她那一堆衣裳里就数这几件好看，我看着也挺好看的，就要过来了。娘您看好不好看，一会儿我都试试。这衣裳的布料我见都没有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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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