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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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蓝的两道符影直冲而来,她竟是连发了冰火双符!
潘玉存心下一凛,捏起避火诀与意焰诀去挡,又运起无相仙法欲要困住对方,却见她那两道符在半当间,就疲软跌地。
‘白尔真’不知何时移了个位置,指间弹出几道带着流光的白丝,直直射向他身后的白问凝——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挥剑要斩,哪知刚才双双跌地的冰火双符竟又合成了一道风刃符,狂风被卷动,化成了虚刃,如残影般向他刺来——
并符术!
潘玉存心中生了骇意,这可是高级制符师都难以通晓的制符术,这女修竟有这等功法!
他欲取法器抗之,无奈灵气阻滞得越发厉害,只得聚气于丹田,沉身横剑,打算冲气一博——
间不容发的时刻,几乎要刺穿苍宇的霸道剑气呼啸而来,一气将那些虚刃通通裹住,调转方向,反对上‘白尔真’的面门。
‘白尔真’忙合手收符,却也生生吃了一道裹挟而来的剑气。
依附着的虚弱灵体瞬间受创,“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白衣男修破空而来,右手执剑,立如冷松。
他如寒星冷月般的目光射向反受创的女修,侧头道:“兄长可有恙?”
潘玉存重新以剑拄地,喘道:“我无大碍,此人——”
“便是上回在秘境中作怪之人。”潘叙接道,眸子冷寂似霜行其中:“兄长请与长嫂先行回清屿宗,此人,我来了结。”
被扶起的白问凝欲言又止,心知按潘叙的性子,定是要直接杀之。
她想追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定要取她姐妹二人性命才肯罢休。
可转念想到这人方才说的话,她又隐隐不安,觉得若是阻拦潘叙诛杀,这人不定又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抑或是再寻机会对付她。
与真相相比,她更想要安全活命。
就在潘玉存二人相携退走的当口,缓了好一会儿的‘白尔真’,才恢复过来。
刚一抬眼,便撞到两束鹰隼般目光。
白衣男修衣袍猎猎,眼带杀意。
指地的剑锋已泛出淡淡青光。
她掐了掐手,还是准备先撤退自保。
一抬手,扔出张山魈符。
一只人面长臂,体黑反踵的独腿山魈自符中跃出,它鼓擂着地石,震动得整个地面都摇摇晃晃,吼叫声几乎要肆虐这一方天地。
潘叙两眼一眯,长剑高竖,发出震神慑魂的精芒,激射出无数剑气——
趁他正在对付那幻兽,吕霜急捏遁元符,就在她自白尔真的身体中脱离的那一刻,敏锐的潘叙自打斗中分出神来,双掌虚抓,竟将那遁元符吸到了手中。
幸好吕霜急中生智,带着白尔真的身体向山下倒去。
二人的元魄自空中脱离开来…
潘叙眼中射出粼粼寒意。
这样…就想逃?
他捏了个昊真诀,直接破了山魈的虚体,又勾起下落的白尔真,自她体内拍出傀儡符,将手上的遁元符捏在一处,运起叶踪之术,自光幕中,看到了符主人的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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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
潘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地界。
云霞浮动之下,可见高树莽苍。
与门庭高阔,山阶蜿蜒的清屿宗相比,这里,更像一处无人居住的荒山。
这处…名叫月及山。
那草深林密的入口,藏着异常奇险护山大阵。
这月及山的主人毕容道君,是一位散仙之女。
听说,那是位心性不羁,言行洒脱的大修。
曾有传说她已飞升天劫,亦有传言说她荒废修炼,屡屡在化神前期徘徊,因极惧天劫,故而一直呆在这护山大阵中,不管踏出月及山一步。
种种传言之所以曾一度甚嚣尘上,盖因这月及山坐拥极好的灵脉山屿,且那位散仙留下的灵器、法籍、秘抄等宝物不知凡几。
有心人想靠舌耕之力,撺掇他人前去哨探,看是否有可乘之机,或抢占灵脉,或争夺一二宝物落袋。
在种种铺陈与怂恿之下,自然有那胆肥胃壮之人欣然前往。
可令人心惊的是,进林的修士,竟没见到一人安然往返。
修为稍低的,仅仅是刚踏进密林,就暴体而亡。
法衣与皮肉俱飞的场景,吓退了林外一干摩拳擦掌的修士。
自此,该地界无人再敢侵扰。
……
一片静寂中,双眼可见清雾悠悠,双耳可闻林风飒飒。
呼啦啦百鸟入林,在密林上空投下暗影,一时间遮天蔽日,只能听到羽翅扇动的声音。
抬脚再走几步,似是到了最后一排林木前,眺目望去,可见远处烟岚明灭的山峦。
突兀地杵了一块直插云天的褐色秃木,那秃木显然早已枯死,就连枝干都不复存在。
潘叙抬头望了望天时,周边景色蓦然平移。
“借问一声,浣衣司在何处?”风姿妩然的绝色女子站在阶下,抬头询道。
因为上了不小步阶,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鼓鼓囊囊的胸膛微微起伏。
穿着雪青外袍的男子眼无一物,径直与她错肩而过。
“嗳,等等!”女子一把扯住他的大袖,薄怒隐隐:“你们清屿宗的人怎么回事?跟我多说一个字嘴巴会生疮吗?”
“本郡主这衣服脏了,要去浣衣司换新的,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你告诉我一声啊!”
累与怒,令她的香腮透着绯赤之色,芙蓉般娇艳的脸上还沁着一层薄薄的汗,离近了,还能闻到阵阵幽香环旋。
意识到那可能是她的体香,男子扯出衣袖,半阖眼道:“本门从未有过浣衣司。”
女子呆滞了一下,朴愣着的两只水盈妙眸与微张的檀口,令她看起来有些天真与娇憨。
男子移开眼,再次下了石梯。
“一群胆大包天的小蹄子,还骗本郡主说那里有负责淘洗衣服的仆婢…”女子忽然俯身抓了一把泥土,一下下地对着下着雪青色的背影掷去,嘴里崩溃地娇叱:你们这些修士都不是好人,合该治罪,治罪!
男子被砸了个猝不及防,他停住脚,在下一块污泥落到身上时,运起灵力,将那泥块回掷了过去,准确地糊在女子衣领处。
女子也被砸懵了。
她低下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衣襟,愤怒直冲头顶,指着男子,似乎想泼骂几句,但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俏脸憋得通红,只大叫道:“你,你大胆!”
见男子无动于衷,她想起女修们对自己这口头禅的讽笑,又改口道:“你这没有儒士风度的蛮人!”
男子音无波澜:“这里没有儒士,只有修士。你若放不下过往,便趁早回凡界安享富贵,清屿宗弟子名额有限,莫空占了其它修士的位。”
女子瞬间气得蛾眉倒蹙,美目圆睁。
……
场景再转。
夕日挂金,刚带门中子弟历练归来的男修刚提着剑出了明厝厅,精心装扮过的女修,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你上次说的那个净衣诀我学会了,我刚刚看你御剑好生威风神气,能不能教我?”
“本君未开洞府,无授徒之责。”男修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况且她一个尚在炼气期的修士,能施法诀已经是十分之幸运了。
连真元都储存不了,怎么可能习得会御剑之术。
“你教我嘛,就教我一个人,也不耽误你多少功夫啊?”女修眼睛睁得滚圆,又鼓起嘴,像河蚌一般。
“而且你没有徒弟不是正好不会分心吗?我学很快的,他们都说我灵根特别优质,悟性也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呢,我真的很好教的!”
洞府门前,男修长腿一伸,踏上玉阶,见女修急切地提着裙子也要上来,冷声喝道:“止步!否则本君绝不客气。”
……
第三重场景。
霜蝉洒中庭,满地柔白。
看着奔袭来的曼妙身影,向来眼无他物的叔凌真君,隐隐感觉头有些抽疼。
“潘叙…”
“他们说两年内不能筑基就要被赶出清屿宗,可是那些人都不带我一起修炼…我不想被赶出去,你教我修炼好不好?”
“听说你不久后也会开府收徒,我筑基后就正式拜你为师如何?”女修满目期待地看着他,认真且郑重地提议道。
她今日穿了一条粉霞丝缎裙,雪纱贴身。
青丝一半挽起,一半落下,挽起的部分还特别簪了一顶雕着茶花的玉冠,那一双盈盈妙目似要摄人心魄。
男修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提着剑自顾自地走开。
女修唇角一勾,踮着脚跟上去。
“师父!”
男修面色遽然一变,停步斥道:“噤声!师道之尊,岂可容你用来随意调笑?”
可面色绷得再紧,却分明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像被羽尖搔过,轻轻柔柔的,还泛起了一丝痒意。
女修略带委屈,寐含春水,却神情楚楚:“那,那我给你做炉鼎好了。”
若为炉鼎,此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行不行嘛?女修上前一步,再次催问道。
发现自己竟然走了神,男修眼中浮起霾色:“你可知炉鼎是何物?”
见对方脸色有些可怕,女修心里发虚。
她的睫羽颤了颤,耳尖也染上一簇红。
她低头赧然道:“知道啊,与合欢宗弟子差不多嘛,男女双修…互采精元。”
男修面沉如水,唇线绷紧:“唯有道侣才叫双修。炉鼎地位低下,豢养之物罢了。”
更有男修直言——炉鼎,玩物尔。
话毕,他甩袖欲走,却忽然被一双玉臂急急箍住腰身。
被那样绵若无骨的身子贴住时,男修的心跳居然颤颤定定,一时忘了要去挣开。
女修仰着脸:“那、那我做你的道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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