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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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屿宗。
火速赶来的閼逢嘿嘿怪笑。
凭这人面皮再冷硬,碰上这等大事,还不是要找他来倾诉一二?
毕竟当初要听他一句劝,及时回了那传音玉符,也就不至于有后面这许多事了吔…
重逢自然是喜。
只可是…
“你就这样走了?也没问问她这么些年过得怎么样?”他略带震惊地问道。
潘叙轻啜一口多年没有碰过的酒,眼睑半敛。
他当时满心只有伤她的自责,以及她与旁人亲近的滞闷,整个人如铁铅般沉重。
再加上她始终面带警戒与敌意,对战中的招招式式都直取他命门。
他何尝不想开口一问?
只那时,竟半个字都问不出口。
潘叙嘴角微抿:“知她仍在,亦知她在何处,总有机会再问的。”
阏逢思虑片刻,安慰道:“也是,她既称那男修为‘师兄’,而没有直呼其名,那应当就是同门关系罢了,想来你那墙角还没被撬。”
“不过…她怎地突然就跟你那位长嫂对上了?我可记得她二人从前关系好得很。”
静默半晌,潘叙摇头:“我亦不明。”
阏逢搔搔下巴:“那你待如何?直接去质询问凝道君?抑或是…先与你兄长商议此事?”
潘叙语气微冷,面光渐深:“先查明事由,若她果真谋害过霜霜,我自不会放过。”
是个狠人,连自己长嫂都不放过。
阏逢肃然起敬,又控制不住地坏笑道:“你说吕道友她…怨不怨你?”
潘叙毫不避讳:“既有错,自当认之。”
她怨他,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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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吗?”班锦坐在柘树干上,晃荡着两条腿,不无得意地问道。
要不是她及时通知了沛安真君有人闯入,这翻了船的小妮子哪有这么容易脱身,说不定就被那修为高深的老情人给绑走了。
吕霜搭了手,福下身子盈盈一拜:“侠女要是直接出手帮了我,奴家会更感谢你。”
虽然师兄不难哄,但被人抓包的感觉能有多好?
这个没良心的!
班锦摘了几片拓叶,捲成团用力掷过去:“就我这小身板,抗得住你旧情人那修为吗?”
吕霜没回答,只睇了她一眼。
班锦莫名心虚。
见她走动间,臀儿摆动的幅度有些过分大,趁机转移话题,嫌弃道:“能正常走路吗?扭来扭去的,难看死了。”
像双修馆那些勾人的妖女似的。
吕霜的面庞转向娇怯,她含泪控诉:“你以为人家想这样走?还不是受了伤…”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颤颤地夸张道:“人家现在呼吸都疼!”
看不得她那幅我见犹怜的假模样,班锦‘嘁’了一声:“要怪就怪你那旧情人出手太狠。”
“话说起来…修为这么高深的男修,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勾上的?”
“靠这皮相?还是靠这身段?还是…这男修就是眼瞎,爱你矫揉造作,一天可以变几幅脸?”
听了嘲讽的话,吕霜压根不为所动,甚至轩轩甚得:“你说的这些,不都是本郡主的优势么?”
“修士也是人,不比凡人男子高洁多少。再说了,他是修士,又不是真正的仙人,一柄冷冰冰的剑哪有软乎乎的小娇娘搂着舒服…”
“本郡主在凡界时尚是柳围树绕,就没有我拿不下的男子,更何况区区一届清冷修士。”
“还有啊,寡欲,又不是寡情。正因为他面冷,那些个女修还以为他也喜欢清素自恃的女子,才傻到矜着性子不主动靠近…”
“本郡主就不一样了,在大梁时,虽贵为郡主,但各个类型的女子,我都能信手拈来。”
“迷恋柔弱的,我就扮楚楚可人。”
“欢喜天真的,我就装懵懂憨纯。”
“爱好清冷的,我必是个生人勿近的。”
“独爱娇媚的,我更是得心应手,”
“属意泼辣的,我的性子就张狂些,掺些市井味。”
“至于娴雅的嘛…本郡主也不在话下,毕竟后宫那些嫔妃个个都端庄得跟女菩萨似的。”
班锦疑惑:“你哪来这么多心得?而且凡界不是流行什么‘妇德’,你那样作派,不怕被浸猪笼么?”
吕霜摇摇手指,腰背直挺,双手置于小腹处,神情不怒而威,满身贵气油然而生。
“我父亲是参知政事,母亲是皇室帝姬,当朝圣上是我嫡亲舅父,外祖母是后宫的大娘娘…”
“就是属国前来上贡的使臣,都要乖乖向我行礼…”
“整个大梁,谁敢指摘我半句?”
班锦看得目瞪口呆。
半晌,喃喃道:“你身怀媚术,不入合欢宗,真的可惜了。”
“岂止!后来知道还有个拜食教,我也是没少扼腕。”吕霜取出吊床,忿忿地坐了上去,又拿出沛安给的疗伤丹丸化水服下,继续道:“总之都比清屿宗要好。”
“清屿宗这样的大门派,虽然名声响,说出去好听,弟子个个也是男俊女俏,一身正气。实则心气儿多数高得很,对新弟子或外门弟子都不给好脸。”
“里面的规矩又严得很,一个月才给一颗辟谷丸,那段时间,我饿得这儿都瘪了一些。”
话毕,她挺了挺傲人的胸脯。
“那白问凝若不是侥幸攀结了潘玉存这个道侣,定跟她妹子一样,在清屿宗无人搭理。”
班亦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这么说…你也在里面吃过排头?”
“那是自然。”
提起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吕霜也直言不讳。
毕竟与之前的自己相比,现在她已强大许多。
往事追忆直面起来,并没有什么压力。
“我那会儿刚踏上修仙道,身上还带着郡主的傲气,习惯了对身边人颐指气使,除了会做些吃食,其它内务一概不通,又因为皮相甚美,那些新老弟子就串通起来欺负我…”
“什么往床榻上洒水、闭门不让我进,这都是常有的事…”
“验修为时,会有人用法术把我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往我身上贴隔音符,让我以为自己成了哑巴…”
“还骗我门派中设有浣衣司、膳堂等地,我寻遍整个清屿宗都不见,还差点因闯到禁地被逐,幸好那男修是个贪美色的,我略撒撒娇,他便没去告发…”
“说丹香库的丹药可以随意取用,害我被罚去林木司干了整整两个月的苦活。那林木司负责维护整座山脉的灵植,你也知道,灵植不仅有性温和的,还有像捕蝇草、噬虫花这样有攻击性的恶植。”
吕霜笑得前仰后合:“我第一次给噬虫花注灵液时,差点被它给吞进去,当时吓得胆都要裂了,哈哈…”
班锦好一阵无语。
自己嘲笑自己…
这女修略变态…
她心念一转,又问道:“那你当初是怎么入的元虚界?又是怎么就到了清屿宗呢?”
丹丸入体后,吕霜运起元力,带着丹灵之气在体内行了一个小周天,与丹田融和,从十指以至全身,通体酥绵。
她以神识内观,见自己的丹元已逐渐开始恢复,这才躺在了吊床里,晃晃悠悠道:“靠我那位娘亲呗,她的情人不止遍天下,三教九流之士皆有。”
“其中有一位,就是出自这元虚界的散修,那时候他手里有一枚极品洗髓丹,又名‘迟舍丹’,不知是打哪儿得来的,据说普通凡人吃了,没有灵根的至少会生出一种灵根,有灵根的,又少说能多生一种。”
这元虚界中的修士,每多一种灵根,可习驭操纵的术法则要相对多一些,炼器、施符尚且如此,就是可匹配结契的灵兽,也更多一些,而单灵根,向来最为吃亏。
虽然事实证明,她天生就是个五灵根,那迟舍丹给她吃,还真是浪费了。
班锦明显不信:“这样好的东西,他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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