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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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仙府曾由公孙世家与潘白联合世家共同执掌，像上章这样有三大世家同时存在的仙府，斗得尤其凶。

而白氏一族的子弟多生性狡诈，凡有武力冲突，都爱躲在潘氏子弟身后，潘氏子弟自然也不是蠢笨得看不出来。

几次下来之后，潘白联合世家便演变成了不仅要与公孙氏家斗，还要分出神来内斗。

这样离心的联合宗族，当然没能斗倒公孙氏家，最终，因为潘氏一族主动退出仙府，公孙一族力压白氏，掌握了上章仙府的绝对话事权。

而上章仙府之所以会向清屿宗求助，则是因为其门中的典枢真君与叔凌真君两兄弟，皆是出自上章仙府曾经的潘氏宗族。

若论上再深一层的关系，便是那典枢真君的道侣，是白氏族长之女白问凝。

由此可知，过分的厚古薄今，显然非明智做法。

但也不是每个修仙世家都能像潘氏族人一样有魄力，能义无反顾地脱离所属仙府。其族人或是拜入修仙门派寻师修炼，或是自创小宗门，收几个徒弟传业授道，或干脆做个散修在各界中游历玩索…

总之都是彻底放下修仙世家的架子与过往，各奔前程。

而更多的世家子，则是沉溺在往日的辉煌中，无法自拔。

他们苦苦维持旧日尊荣，躺在前人所剩无几的积蓄中，幻想何时能重拾风光，却又个个移动懒安，恨不得时空倒转，回到世家为尊的上千年前。

可在这个无比慕强的世界，只要你的修为足够高深，术法灵器足够强大傲人，再深厚的宗族与背景，都少不得要退让三分。

潘氏两兄弟，就是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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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乌泱泱上百名修士，齐聚在宆角秘境前的营地里。

一位圆脸修士，正板着脸宣读着入境要识。

动之有素，为列队原则。

串队者，逐！

私斗者，逐！

脱队者，逐！

私自御剑者，逐！

不听队领指挥者，逐！

争抢宝器者，逐！

破坏传送阵者，诛！

……

最后一条，私闯未知区域者，后果自负！

白尔真撇了撇嘴，不满道：“这清屿宗的人神气个什么劲，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凡人吗？啰里八嗦，恁地长气…”

另一名白氏的男修也附合道：“就是，说什么来帮忙，还不是派了这么多弟子和咱们一起进去，什么名门大宗，依我看来…就是沽名钓誉罢了！”

瞟见有同队的清屿宗弟子瞪眼看过来，白书春连忙低声斥道：“休要胡说！”

高台之上，圆脸修士话毕，上章仙府的城主公孙贤又赶忙上去借势抖威风，几乎是用差不多的话重复了一遍入境要识。

台下上章仙府的子弟，尤其是白氏一族的，早已等得不耐烦，明目张胆地交头接耳起来，与各队中站姿挺拔，身形丝毫不移的清屿宗弟子形成强烈反差。

见公孙贤还要继续，潘叙上前一步，略放出神识威压。

来自炼虚修士的强大压迫感，让整个营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上章仙府好些修为弱的弟子，甚至开始哆哆嗦嗦地发起抖来。

收回威压，潘叙又环顾了一圈台下众人。

他的目光冷峻犀利，锐利如锥，尤其是那张不苟言笑的冷脸，让他天生，便自带几分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场内无人敢与之对望。

“秘境内不是诸位的嬉耍之地，就算是前人曾探过之处，亦不是毫无危险的安全之地。那是未知的异域，若莽闯，吞噬、撕裂、爆体、入魔…皆有可能。”

“秘境之险，尔等，应心存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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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楚姐姐，你今日穿得可真好看。”一名紫衣女修围住了公孙华楚。

公孙华楚今日穿着一条薄沙长裙，衬得她整个人轻盈若羽。

眼见终于有人注意到她的裙子，公孙华楚低头掩下笑意，扮出一幅害羞的样子道：“方才出门急了些，这是我随意挑的，让你见笑了。”

紫衣女修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了会儿，突然惊呼：“莫非这就是‘棠韶阁’那条…要价两千灵石的仙裙吗？”

这一嗓子把周边女修都给惊动了，纷纷围了上来观赏，听说要价两千灵石，个个瞠目结舌，就连清屿宗的几名女修都暗自打量了几眼。

公孙华楚越发得意，时不时便要调整一下披帛。

瞥见其中有白氏族人，她灵机一动，扮作十分遗憾的模样，叹道：“可惜我这裙子之前被人穿过，想起这事，我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

那紫衣女修上道得很，立马便接话问道：“啊？这不是华楚姐姐你买下的么？难道你这么快就借给别人穿过了？”

“对啊，花了那么多灵石买的，怎么舍得借给别人穿啊？华楚你也太大方了罢？”

另一名橙衣的公孙氏女修也附和道。

公孙华楚有些夸张地摇头：“哪里是我借给别人穿的，是这裙子还挂在店里的时候，就给人试过了…”

“这么说来…是有人试了这裙但没买？难道是穿得不好看么？”橙衣女修疑惑道。

公孙华楚又调整了下披帛，笑道：“倒不是的，听说那人穿起来也不差，只是临到要付钱时，才说自己灵石不足，听说还特意跟寄卖的前辈还了价，但也没谈下来，所以…”

紫衣女修眼里是满满的疑惑：“付不起灵石为何要试？我若是出去逛街，买不起的一定不试。而且这法衣又不像普通衣裳，都是单件卖的，要试之前都会问价格，这是常识啊…”

有围观女修喃喃道：“这不会是咱们公孙氏的女修干的事罢？要真是的话，我都觉得丢脸…”

宗族声誉，一向都是世家子弟最在意的，况且她们这段话里的信息已经非常明显了，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那名‘丢脸的女修’，肯定是白氏族人，否则公孙华楚不可能把话题扯到这个上头来。

互相诋毁，况且一直是公孙氏和白氏两族的子弟最乐此不疲的，但凡对方有一丁点污点，都能让另一方津津乐道地宣传上好一阵。

而女修，更是传播污点消息的一把手。

而公孙华楚除了没有直说那女修的名字，就连讨价还价的内容都抖了出来。

不到两天的时间，所有的队伍都知道了这件事。

白尔真一边胡乱砍着路边的枯木，一边低声抱怨。

“都怪你！买不起就别开口说要买嘛！这下好了，族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她费力地扯起一株平尺木，又愤愤道：“你说说你，我们穷就算了，你好歹是族长的女儿，怎么两千颗灵石都拿不出来？”

白书春的嘴唇咬得死紧泛白，却仍是一声也不吭地埋头做事。

她爹爹虽是族长，可上章仙府的仙坊赋税都是交予公孙氏的，哪有她们白氏什么份？

她一个没落的族长之女，怎么可能和城主女儿一样荷袋那么宽松，几千颗灵石说付就付了！

见白书春闷声不搭理自己，白尔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越发高起来。

“拿不出那么多灵石就算了，你做什么偏要去跟那位前辈讨价还价嘛？反挨了人家一顿奚落，知道姓公孙的都在说什么吗？”

“都在说你那五百颗灵石！还装模作样地去和清屿宗的队领说，要是真碰上什么事需要用灵石，优先用他们公孙族人的，不能让我们白氏族人连保命的灵石都没有！”

“哟！原来那位女修就是书春大小姐呀？”同队里，早就盯上了她们的几名公孙女修适时出现了，嘻嘻哈哈地开始讥笑起来，其中，赫然有大剌剌串队而来的公孙华楚。

“白尔真说得没错呀，买不起就不要开口说买嘛！好歹问问价格不是？”

“对呀，还好意思试了别人的衣裳，真是长了好厚的一张脸皮~”

“听说你们有好几个族人一起呢，怎么？区区两千颗灵石，凑…都凑不起来吗？”

“哎呀你们可别再取笑人家了，白氏不过是寄居在咱们仙府的，别说她们几个了，就是白氏阖族…恐怕也凑不齐这两千颗灵石罢，要不然怎么会腆着脸巴巴地跟着咱们来这秘境…”

白尔真气得肺管子都要爆了，横起剑就指向那几名女修：“再不闭嘴！我可就不客气了！”

对方一行人丝毫不怵，反而好像还有几分蠢蠢欲动的期待：“白尔真，真有胆子就直接动手，连御剑都困难的小修士跟这儿吓唬谁呢？我们几个都是炼心院的掌令人，可不像你们姓白的，一天天只知道躲在别人的庇护下当缩头乌龟！”

“就是，要不是看在典枢真君的面子上，你们早被赶出我上章仙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