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秦国,东方弋便想着带楼家姐弟去他购置的那所院子,却被嬴政否决了他的想法。
“我有一处大宅子,可以把他们安置在那里。”
嬴政并不希望那所有着他们两人独特记忆的小院子被外人入住,“而且那个宅子位置极佳,靠着城门,我们以后经常出入城的话,偶尔住在那里也会很方便。”
更主要的是,那个宅子占地面积大,只要把楼家姐弟安置得远些,他轻易就不会见到他们。
当然,那里靠着王宫也很近,对他回宫来说也很方便。
东方弋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只眉眼含笑地望着嬴政打趣:
“原来我们小政竟然还是一个大财主,以后为师离了你可怎么过活才好?”
嬴政听着东方弋如此不含蓄的话语,耳根有些发烫,却故作冷漠地睨向东方弋,轻哼一声:“你还想离开我?”
东方弋闻言忍不住笑出声,一把将嬴政拥入怀,感受着怀中的充实感,满足地喟叹一声,“是我说错了。我们小政这么可爱,我连冒出这个想法都是万万不该的。”
两人互相打趣亲昵的功夫,马车也在嬴政的指示下调转了个方向,驶向了嬴政所说的那个大宅子。
但等真的到达目的地后,东方弋才知道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想象。
望着眼前占地足有一个村庄那么大的“宅子”,东方弋不禁有些怀疑起嬴政的判断力:“这是你所说的宅子?”
“我先进去看看下人准备得如何。”
听到提问,嬴政不太自然地转移开视线,迫使自己不去注意那块明显新挂上去、标有“赵宅”二字的牌匾。
他当然不会告诉东方弋,原本的牌匾标记着的“频阳宫”三字;而这处所谓的宅子,实际上却是他外出秋猎时居住的行宫。
见嬴政先行一步,东方弋摇头失笑,也跟了上去。却在阳光折射下,恍惚间发现前方那道属于嬴政的身影,有一瞬间变得虚幻明灭……
东方弋下意识脚步一顿,再定睛看去时,少年清冷的背影依然如常。
有意暗笑自己疑心,东方弋心底却始终萦绕着隐约的不安。
“大人?”
拉着拖车的楼宇岚和怀抱长琴的楼素素亦步亦趋地跟在东方弋身后,见东方弋突然止步,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闻言东方弋蓦然回过神来,轻应一声转过身,见楼宇岚拉着沉甸的拖车,便招呼守门的一个侍卫过来,道:“你和这位侍卫小哥先把行李搬进院子在门口等着,我一会弄明白府内的布局,会派一个下人过来领你们去新住处。”
至于马车,则早有下人有眼色地牵进了马厩。
大致交待了一番,东方弋便一路顺着嬴政留下的踪迹找到了内宅。
因为这处行宫是嬴政出游前便想好要送给东方弋的,宫内的侍从早早就知道了他们会多一个新主人,更是被嬴政特意差人教养过。
所以凡是东方弋路上遇到的下人,此时全都规规矩矩、目不斜视,丝毫不敢冒犯。
一进内宅,东方弋便望见正佯装看风景、视线却不时瞥向门口的嬴政。
更掩耳盗铃的是,对方一瞥到东方弋来了,就又连忙收回视线落在茂盛的草木上,俨然一副他真的有在努力看树的模样。
微勾唇角,东方弋配合着嬴政心无旁骛的扮演,收敛气息绕到了嬴政身后。
果然,一旦察觉不到东方弋的气息,也久等不到东方弋的靠近后,嬴政立刻就急了,哪里还演得下去,当即就转身要去查看对方的现行情况。
却在转身的一刹那,嬴政猛地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被有力的臂膀亲昵地拥住。
“在找我?”东方弋轻笑出声,贴着嬴政耳廓的胸腔微微震动着,震得他心尖发麻。
“你刚刚去做什么了?怎么没有立刻跟上来?”
嬴政强作镇定,并先发制人,好像这样才能勉强忽视此时如擂鼓般的心跳。
“是我的不对。”
东方弋弯身将下巴搁在嬴政的颈窝,自己的脸颊轻轻蹭动着对方的。
不需要什么言语,哪怕只是这样静静相拥,东方弋和嬴政就觉得很是恬静满足了。
毕竟两人都是诸事繁多的忙人,在外面出行时有意抛去那些身上的重担不理会也就罢了,现在回来了自然不能还是对那些等待处理的事情视而不见。
因此两人只能更加珍惜现在的二人世界,在事情找上门之前再多忙里偷闲一段时间。
这一偷闲,就是偷闲了一整天。两人腻歪的期间,东方弋还险些忘了在门口苦等的楼家姐弟。
但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嬴政迷糊间摸索枕边人,却摸到身边已经凉了的床榻时,这才发现东方弋已经复又开始忙碌,看不见踪影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也不至于闹情绪。
嬴政很快就缓和了过来,差人梳洗过后,便也准备进宫收拾他自己留下的烂摊子了——虽说他无实权,但该他批的折子却是一本不少的。
只不过临走前,嬴政还顺了几支东方弋昨日新制出的毛笔,全都装入了他的宝贝储物盒。
这储物盒里放着的都是与东方弋有关的物件,原本是放在王宫中的,现在却是被他藏到了频阳宫。
又小孩心性地把玩欣赏了一会盒子里的物件,嬴政这才真的起身回宫了。
但他才刚在书房的椅子坐下,一个战战兢兢来叩见的奴才,就让他方才酝酿出的好心情轻易都烟消云散了。
“你说什么?”
“太后要从雍宫搬到离宫?”
嬴政喜怒不形于色,指尖有韵律地缓缓击打着桌面上,看似漫不经心,却仿佛一下下扣在了那奴才的心脏上,直令他跪伏地越发贴地。
“奴…奴不知太后为何作此决议,奴只是替太后请旨的……太后说雍宫风水于她身体无益处。”
“呵。”
嬴政冷笑一声,只觉得讽刺。
离宫是位于雍县的一处行宫,雍县与雍宫一字之差,却不知隔了几千里。
那样秉性的太后真去了那不在他与众臣的眼皮子底下的行宫,会做出何种放浪形骸的事情败坏王公的名声,他都可想而知。
怕不是风水不好,只是她寂寞了罢?
嬴政心底越发冰冷,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样一个母亲。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当初赵姬难产而亡,或是他胎死腹中,那应该都是不错的结局。
但如今,这第二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便不见了踪影。毕竟如果他真的不存在这世间的话,他也就遇不到他的东方师傅了。
想到此,嬴政也无意理会赵姬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了,直接提笔写下太后将要离宫的奏折。
而等到晌午东方弋特意来找他用膳的时候,嬴政更是将赵姬的事情给忘却地一干二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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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偷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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