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齐昱早早起来煮了早饭,喂了三只小崽子,就背着昨日采来草药出门去找齐满仓。
农忙时期借不到驴车,二人便商量先去三水镇,租了驴车再上县里。
驴车租借费一日五十文,因着是齐满仓相熟的人家,没有收他们保银。
齐昱掏出了仅剩的二十文,齐满仓出了三十文,一起付了租车钱。
到了县城,时辰已是不早。
齐满仓先去寄放了驴车,便带着人去了南街鱼市。
集市上早已是人满为患,这里虽没有较大的渔区,但卖鱼的还真不少。
齐昱先在市上逛了逛,除了寻常的鲫鱼鲇鱼,居然还有鳜鱼和赤眼鳟的踪迹,只不过也就一两条,且价格高昂,无人问津。
一圈下来,倒是没见着有像他们捕的这般个大肥美的鲤鱼,多是些斤把重的。
齐满仓好不容易寻了个落脚的地方,将背篓放在,揭开上面的湿布,便站在一边,等候客人上门。
齐昱:……
不过县城到底不比镇上,他们这背篓才一放下,便有人围了上来。
市上不仅有妇人夫郎,还有许多出来采买的小厮,食肆后厨的伙计也会趁着早间东西新鲜来捡漏。
“这赤鲤如何卖?”有位穿着得体的夫郎上前问道。
“大的五十文一条,小的四十文。”齐满仓说。
那夫郎听了摇摇头走了。
齐满仓也不气馁,继续招待下一个客人。
好鱼当真是不愁卖,且又赶上院试,家有考生的都会买上一条,图个好彩头。
不多时,篓子里的大鱼便都给卖了出去,个头小些的也卖了三条,还余六条,叫一个酒楼的伙计出价三十五文一条给包圆了。
这一番下来,总共得了七百三十文。
齐满仓眉眼间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要知道,便是农忙时期替人帮工,一天累死累活也不过三十文。如今一趟下来便得了七百多文,如何叫人不欢喜。
得了钱,按照约定好的取了两成,也就是一百四十六文给齐昱,想了想又添了四文,凑了个整。
齐昱倒没说什么,乐呵的收下了。
齐满仓收了鱼篓便要去药铺给夫郎抓药,恰好齐昱也要去卖药材,便一起去了。
齐满仓要去抓药的地方是个小铺子,里面只有个老大夫带着个小徒弟,日子过的也是拮据,想来就是有心收,也给不上价来。
那几株草药差点要了齐昱的命,齐满仓也不愿见人贱卖了去,便带着他先去了县里最大的济安堂药铺。
进了铺子,齐昱也没有立刻把东西拿出来,而是先问了价格,觉得能接受,才从背篓里把草药取了出来。
掌柜的一瞧,眼睛倏地睁大了。
佛手参这东西早年倒是常见,近几年却是愈发见的少了,便是高价去收,也多是些品相下等,体型较小的土佛手,药效相距甚远。
这般肥厚饱满,状如手掌的,一看便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
掌柜的眼珠转了转,同齐昱小声道:“不知小兄弟可否长期供应此参?价格你放心,定不会叫你亏了去。”
“不瞒掌柜的,就这几株都险些让我丢了小命。长期供应肯定是无法的,但不知掌柜的收不收人工培育的?”齐昱问道。
上辈子没完成的事,这辈子有机会还是想试试。若真成了,也是功德一件。
“人工培育?”掌柜的听了不禁疑惑,“此物长在深山,若要人工培育可是万分不易,小兄弟可是有什么奇巧法子?”
“法子肯定有,你就说你收不收吧?”
掌柜的犹疑了片刻,早前他们也试过人工培育,只是每每都以失败告终,若这小兄弟真有这个本事,他倒也没理由拒绝。
只是没见到实物,不知其药效,还有有些顾虑。
“这样,若小兄弟真有本事培育出来,你且先送来,我让经验丰富的大夫辨别一二,若是药效无差,自是肯收。”
得了保证,齐昱又多了几分信心。不过就算是人工培育,没个三五年也见不着成果,因此话也不必说的太满。
将手里那几株佛手参过了一道秤,拢共十二两重,掌柜的给价二十两一斤,得银十五两。
那一把石斛不是名贵种不怎么值钱,最终换了三两银子。
齐昱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一旁的齐满仓却是惊掉了下巴。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养不活的野花,竟是如此值钱的草药,那么一小把就卖了三两银子,照这么说来,他们以前不知浪费了多少银钱。
他心中懊悔不已,若是早知晓了这些,夫郎儿子这些年不知要少受多少苦。
齐满仓再次看向齐昱的眼神中便带了些不满,只他也知道这人最近像是换了一人似的,想必是近期才得了什么机遇,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且人采这些草药也没避着他,日后自己再进山里采便是。
想罢,心下颇觉安慰,再看齐昱便也顺眼许多。
齐昱倒是不知他心中所想,他在忧愁这钱要怎么分。
佛手参虽然是他挖的,但齐满仓救了他一命。石斛更是人亲自采的,这钱肯定得给他。
只是他现在心下有了个挣钱的法子,正式缺钱的时候。这么分出去,又得先搁置了。
可若是不分,或是分少了,少不得叫人心生埋怨,日后不带自己进山了怎么办。何况齐满仓的夫郎还生着病,正是手头紧的时候。
齐昱想了半天,最终觉得这钱还是得分。如今他的处境,哪怕想做点什么生意,银钱人手人脉都是少不了的。
今朝损失点钱,换个得力的人手,日后进山还能带着自己,多跑几趟,总能筹足银钱。
在齐满仓要进药铺抓药值钱,齐昱便先将他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中,将手中银钱分作两份,一份两个银馃子共计十两,一份一个银馃子并一小块碎银,合计八两。
他将手中那八两银子递了出去,“叔,你救我一命,如今我也只能先分你这些,待日后我挣着钱了,再当涌泉相报。”
齐满仓却叫他这一番动作给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便不说从前的齐昱,就是换做他自己,也很难将到手的银子这么大方地分出去,还分了一半之多。
他拧眉看向齐昱:“你这是何意?”
“叔,你也别多想。”齐昱将把八两银子塞进齐满仓手中,“你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想干点什么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也就叔不嫌弃我,带我进山不说,还救了我一命。
我也不瞒你,如今我有了个挣钱的法子,但只靠我一人也难成事。若叔不嫌弃,到时帮着我点,我便感激不尽。”
齐满仓捏着手中银两,眉头却皱的死紧,听完问道:“什么挣钱法子?”
“我想做鱼鳞冻来卖。”齐昱说。
这法子还是去了趟邹家才起了些苗头,鱼肉可以拿来制作鱼托,便也能制作更多的东西。后来又见着家中的鱼汤凝结成冻,这才萌生了制作鱼鳞冻的想法来。
鱼鳞又不值钱,一条鱼的鱼鳞便能熬出一大锅的鱼鳞冻来,可以说是本小利大。
且这东西长久服用还能美容养颜,强身健脑,卖给有钱人最合适不过。
只是这东西投入虽小,前期的准备工作也不少,所以才想拉了齐满仓一块儿干。
“鱼鳞冻?这玩意儿还能卖钱?你怕不是叫人给坑了!”齐满仓十分不赞同,好不容易手里有几个钱,瞧着性子也逐渐变好,若是叫人骗了,一怒之下又变回老样子可该如何是好。
“叔,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主意。”齐昱道。“且目前还没什么头绪呢,待我拟个章程出来,回头再请叔帮着把把关。”
如此一说,齐满仓倒是放心了些。只是这手里的银子拿着多少有些烫手,他虽不舍,却还是将其还了回去,“如今你要用钱的地方不少,这些钱自己拿着,可千万别再去赌了。”
齐昱却是不接,直言自己手头的还够使。如此推拒一番,终是叫齐满仓把钱收下了。
等齐满仓取了药出来,齐昱说自己要上县衙一趟,叫齐满仓可以现在城中逛逛,午时约在城外牲畜栈会和。
齐满仓手上有了银钱,自也想给夫郎儿子置办些东西,外在买些肉菜粮食回去,于是二人便在药铺门口分别。
齐昱来到县衙,今日守门的两位大哥却是生面孔,他上前问了一句县令可在,却叫人白了一眼,亮出了腰间佩刀。
齐昱心中纳闷,这才几日不见,这县衙怎么好像换了个风气?
难道赵县令出事了?
他离开县衙,转而去到附近的商铺打听了一通,却也没得到什么结果。只晓得粮价涨起来了,县太爷却是躲起来不处理此事。
齐昱倒觉得这不像赵县令的作风,只是粮价上涨,丁家村势必有了动作。如今他见不到赵县令,也无法出言提醒一二。
随意逛了几间脂粉铺子,又去了一趟布庄,买了一匹土棉布并一些针线剪刀,准备回去做两身棉布衣裳,原主的衣裳都叫他霍霍的差不多,如今除了身上这一身粗布短褐,只还余一身换洗的。
倒是想给齐阿爹和旻哥儿买点什么,只怕他们不肯要,到时弄巧成拙惹人不快,索性还是买些肉菜调味料之类的回去,改善一下家中伙食。
油盐家中还有,粮食目前也够吃,就买了几斤肥猪肉,一些酱料醋并一些花椒姜蒜之类的调味料,林林总总下去近二两银子,还余八两多。
又去了一趟瓷器铺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陶瓷罐子可以用来装鱼鳞冻。这东西既然定位是卖给富人,那么包装便不能过于简陋,最好是清雅又不失贵气。
简单的黑褐釉碗倒是便宜,几文钱一个,稍微高档点的青瓷白瓷,便要几十上百文,若是更复杂的缠枝斗彩,便是几十两一件的也有。
齐昱简单看了一下,符合他要求的最便宜也要三两银子一只,贵的吓死人。
他出了瓷器铺子,打算回去问问齐满仓认不认识瓷窑的人。其实一些简单的瓷器他自己也会烧,但是在这里原材料难以找全不说,还没有可以灵活控温的窑炉,会也白会。
准备出城的时候,在一个角落遇见一个卖小鸡仔小鸭仔的妇人,齐昱本来都走过了,又转头回来问了一嘴,“大娘,这小鸡小鸭怎么卖的?”
“小鸡仔八文钱一只,小鸭仔十五文。”大娘见着生意前来,连忙捉了两只在手上同齐昱展示,“小官人瞧,都可精神了,买回去好养活的。”
齐昱捡着健康的各挑了十只,付了二百三十文给大娘。
鸡鸭这些他没养过,属于空有理论缺乏实践。买这些是想着大概也能给旻哥儿解解闷。虽然已经有了三只小狗崽,但农家人大都更喜欢鸡鸭养起来的成就感,养大了还能下蛋,一举多得。
眼看着日头偏正,齐昱便加快了脚步,赶去城门口同齐满仓汇合。
航班取消,又要多熬几天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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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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