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好干净的气息......”马勒第兹狠狠嗅着空气中残存的雄虫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半虫化，深绿的甲骨质在昏暗中包裹他的外表，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在雄虫面前变得惊悚骇虫，几步走到其面前，蹲下身伸出锐利的手指触碰着他的皮肤，语气幽长，像虐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崽前的邪恶，“诺利斯运气可真好，能有这么一只雄虫，真让虫羡慕啊。”

迟湛压制着呼吸往后缩，冰冷的呼气让他不适，头脑风暴云起，他藏不住自己的恐慌，瞪着眼眸颤颤兢兢，表面被雌虫吓唬住，背后藏着匕首。

可这只雌虫的半虫化，让他不确定匕首能不能刺破他的皮肤。

雌虫缓慢掐住他的喉咙，徐徐收拢。

“你的气息很甜，我闻到了你的血液，在哪呢？”

顺着他的右肩下去，扣住手腕高举收拢，直到他无力抓紧而掉落的匕首，神色可惜的叹了一声，“掉了。”旋即捏住匕首往后一扔。

“！！走、走开”迟湛吃力的挣开他的束缚，呼吸不畅，踢踹着脚想把他蹬开，全身的力气都在挣扎，他被雌虫陌生的气息包围地快要反胃，过于靠近的距离让他不可抗拒的回想过去的残局，他控制不住声音，理智也开始消失。

“滚开！滚开！不要碰我！滚——！！！”

“怎么这么不听话。”马勒第兹不知道这雄虫在想什么，他还什么都没干呢，就嚷嚷个不停，可别把外面的虫引过来了，这份大礼不能送到一半，他一把将雄虫押在地上，强行控制他的身体，对方不停的挣扎，让他的脸色沉沉一黑，这雄虫怎么比猪猡异兽还难搞。

“滚开！！呃——”

马勒第兹改膝盖抵着躯干，空出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撕扯他的衣物，并放出了精神力，“你的尾勾呢？放出来，嗯？放出来。”

迟湛手扒着他掐脖的手，难受地咳嗽着，趁他微松开时狠狠咬住他的手臂。

“怎么回事？你怎么连精神力也没有。”

半虫化手臂附着的倒刺扎伤了他的口腔，现在才意识到虫族战斗力的差距，他用尽力气也无法咬破一点他的虫壳，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逐渐减弱，他被捉着腮对上雌虫的脸，面对他的质问，恶狠狠咬住他虎口，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咬破了他的皮肤，血液顺着嘴角流下。

雌虫嘶了一声，直接收回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迟湛头脑发懵，脸肉火辣辣地痛，甚至能感觉到牙齿的松动，刹那间委屈和难受侵入了他的身心，眼眶湿热的胀痛。

补牙好贵。

血腥味充满整个口腔，整个肺部火辣辣的刺痛，急剧的晕眩感席卷他的身体，后胛骨隐隐作痛，异常的肿胀感充斥其中，全身的血液快速的涌动，虫也变得恍惚。

他忍住身体的不适，喘息着想远离他，恍惚看见那雌虫的复眼闪着红色暗光，心一狠直接怼着脑袋撞了上去。

“啊——！”

雌虫的复眼没有坚硬的甲质层保护，被迟湛拼尽全身的力气一撞，两双复眼流出血泪，再也无法睁开。

趁他吃疼痛呼，迟湛赶紧拿上藏在床底的匕首，连滚带爬逃离他的滞栓，没发觉雌虫的翅翼往后一撇，一股冲力将他扇在墙上，明明是木头累成的巢穴，怎么会那么痛......

迟湛感觉自己后胛骨阵阵钻心的疼，汗水淌出脸侧，无力的滑落在地，颤抖着去捂着肩，却不知道捂哪里才能止住疼痛。

“这么烈，”马勒第兹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雄虫，眉骨的剧痛让他无比暴躁，仇恨的眼神盯着他，胸膛起伏着扯出一抹血腥的笑，“真够味儿。”

他何必觊觎精神力梳理呢，年轻雄虫的心脏，不也一样有足够的精神力吗。

森林螳族的雌虫吃下雄虫的心脏，有可能生出带有王族血脉的雄虫，到那时，还怕坐不稳他的族长之位吗？！

想着，他缓步向着雄虫走去，擦了擦自眉尖流下的血液，带着邪气的脸爬上了蚀骨的杀意。

“等等！”迟湛颤抖着伸直手臂，双手握着匕首对着他，退无所退，“我是雄虫！我是雄虫、你不要过来！”

“呵，雄虫？我又不是没杀过。”马勒第兹不屑，甩了甩手指，尖锐的部分对着他的心脏。

迟湛心如鼓鸣，见他依旧不为所动，手握匕首怼着自己的脖颈，按了下去，“你敢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战栗的手不停哆嗦，很快刺出一道血痕，破裂的皮肤下开始泌出血液，淡淡的腥气顺着空气传播。

很快，这股味道下的信息素飘散四周。

“什么味道？”

“大量的雄虫信息素，是血腥气，有雄虫受伤了！”

“是谁！竟敢大庭广蟲（huǐ）下伤害雄虫！”嗅到气息的雌虫直接半虫化，狰狞的口器咀嚼空气，“抓出来！”

“警戒！！！”

..................

“你还真是......”马勒第兹彻底被他激怒，巢穴之外有他的虫守着，就算他被发现又能怎样，化成虫兽吃干净就行了。

迟湛的匕首直接被夺，右手腕被其握在手里一抓，细碎的骨裂声响起，彻底打碎了他的反抗。

修长圆润的手无力垂下，他再次被掐着脖子整个虫往上推。

马勒第兹左手掐着他脖颈提高往墙上按，亮着尖锐虫爪的右手想要掏掉的心脏。

胸口一丝冷气，冰冷的虫爪附着在他皮肤上缓缓下陷，五个指印逐渐加深。

“！——”迟湛神情痛苦，瞳孔失焦，扑通的心跳声震碎耳膜，霎那间他全瞳漆黑，触角钻出，浑身爬满甲骨质，额前耳后被墨色纹路覆盖，额间只有一双墨色复瞳，手肘和膝盖处长出倒刃，不规则形的甲骨质保护着他的皮肤和心脏，将强行刺进一半心脏的虫爪挤了出去。

两对黑色外骨连接透明翼片的羽翼在背后扑腾，不停地给迟湛传达力量，企图将他脱离雌虫的杀戮。

“还长出了翅翼，不错嘛，血脉还挺高。”马勒第兹凉凉的眼神移向他背后新生的翅翼，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沾染血液的手移向了他的背后，钳住活动的翅翼用力一折。

“啊啊——！！！”

呜——！！！

有虫吹响了兽骨喇叭，他们所在的巢穴被顷刻覆灭，雌虫伤害雄虫的画面被近千只雌虫目睹，马勒第兹的族长之位瞬间不复存在。

马勒第兹抬头看去，少许闪着微光的翼尘在他手中洒落，数只半虫化的雌虫仇恨的看着这一幕，他的心霎然间沉入谷底，在外看守的亲卫虫早已被打了下去，诺利斯冷漠的扇着纯洁无暇的翅翼看着他，半虫化的琼在他身旁护着，身后是五六只坐拥权位的雌虫。

他随手将手上的两截翼片扔在地上，无所谓的邪笑一声，顺带着把快失去意识的雄虫也扔掉，“信息素扩散剂，诺利斯，你为了族长之位，不惜拿雄虫当踏脚石啊。”

“不过可惜，你太晚了，猎头鸦早就名存实亡了，你再怎么算计也无济于事。”

诺利斯淡声一答，“还好，不晚。”

“你——嗬——”

马勒第兹脸色一变，转头向后看去，毒素快速挥发，消去了他的力量。

迟湛扶着巢壁，全漆黑的瞳孔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的雌虫倒下，缓缓收回长长的数段漆黑亚节的尾勾，脚边卧着那块多爪拉弥亚的毒腺。

雄虫面无表情地收拢着残破的翅翼，浑身大开着不可靠近的气场，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纯黑精神力丝爬行游动，在蟲（huǐ）目睽睽之下困住了地上的雌虫，将苟喘的他一点点拆解，撕碎。

惨叫声从不太明显转变成静寂无声。

血液浸满了半个巢穴。

迟湛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勉强无视大脑和右手的刺痛，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背后的衣服直接被翅翼撕碎，空荡荡的冻了一片，他放任了精神力丝，没有控制它，任它随处爬。向诺利斯伸出手，嗓音嘶哑道：“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诺利斯没反应过来，索耶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手里拿着迟湛的长刀和奇蕊花，言语中透着兴奋和殷勤，“这儿！这儿！在我这！”

一时间，全体雌虫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看着他向这只强大的雄虫踏出第一步。

接过自己的东西，神色不明的看向诺利斯，“还不够。”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找。”索耶直接降落在他前面，不料直接被他的精神力丝五花大绑，隐隐有将他的肢体分散的趋势，重复马勒第兹的死亡。

“等等！”诺利斯心弦一紧，快速道，“这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一条命，我自己会还，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先放开他。”

“......多爪拉弥亚毒素的解药，和几件衣服。”迟湛顿了顿，把索耶甩飞了出去，他有翅膀，摔不死。

半空中传来索耶不甘的声音，“阁下——你考虑一下我——我能给你生蛋！！！”

迟湛：“......”

诺利斯：“......”

全体雌虫：“......”草率了。

多爪拉弥亚，怎么会是多爪拉弥亚？

“去给他拿过来。”诺利斯揉了揉眉心，收起翅翼降落在他不远处，挥手让虫去清理马勒第兹剩余的亲卫虫，分散了周边的雌虫，整理残局。

没两分钟，迟湛收到了个挎包，材质神秘，软硬适中，上面画着猎头鸦独有的特色纹路，他检查了一下，一大罐带字的密封瓶和五管透明的水，隔层有几叠折好的衣物，把自己的大花也放了进去还有地上遗落的翼片部分，他背好挎包，左手拿起长刀对诺利斯道：“带我出去。”

“好，”诺利斯不假思索的答应，又补充道，“我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

琼的呼吸一紧，眸间闪过不赞成的暗色。

“不用，”迟湛缓慢摇头，“你告诉我最高的树往哪走就行了。”

诺利斯心底暗暗有了猜测，头一次闪过懊悔，郑重其事地允诺，“阁下若是有需求或紧急的事，可以来找我。”

迟湛没有回答，将有点叛逆的精神力丝收了回去，跟着他一点点连爬带跳走了出去，收下了他口中能治疗翅翼的果实，在出口处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独自离去。

就着天幕洒下明明暗暗的光，迟湛一晃一慢地对着那个方向走去，星星点点的翼尘从他的伤口处淌了一路，他偶然回头才发现，低头盯着翅翼，动作迟缓地吃下了果子，不再有东西流出来后才继续启程。